☆﹀╮=========================================================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嘘,他有双重人格! 作者:末尚尚 季寒北说:“我父亲有长期的家暴史,家暴是很可能遗传的,我患有人格分裂,这证明童年对我的影响太大。” 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歪着脸,笑道:“我相信你不会的!” “不,这也许是真的,我在读书的时候,就很喜欢练习拳击、跆拳道和武术,我可能,真的遗传了父亲的暴力倾向。这很可怕,你明白吗?” “那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跟谁在一起?” 他沉默了片刻,说:“独身。” 啥?! 他是那么虔诚地,爱着她。 本文提示:正剧。 男主角小时候遭受过长期虐待,经历家庭悲剧之后,患上双重人格的故事。 ~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寒北、徐染 ┃ 配角:徐芮、袁缘平等 ┃ 其它:双重人格、学霸 ☆、被学霸鄙视了! ?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第一天,快迟到了,徐染朝着教学楼飞奔。   倒霉催的,早上遇到一个碰瓷的老奶奶,专业碰瓷户,徐染和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老奶奶“哎哟”一声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徐染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迅速往地上一躺!她竟然比碰瓷的老奶奶还要先倒下,旁边经过的同学都惊呆了……这一变故吸引了不少过往同学的目光,老奶奶眼看碰瓷不成,悻悻地瞪了徐染一眼,步态稳健地走了。   切!   这个碰瓷老奶奶经常在校园里晃悠,很多学生都知道她的把戏了,但是也有单纯的学生被骗,付了几百块钱了事的。徐染是知道这个老奶奶的,她才没有这么容易被骗呢。   徐染气喘吁吁地赶到考场,看见已经有不少考生坐在了座位上,她四顾侦查环境,发现这座位安排得简直太好了,学霸季寒北就坐在她的左边。今天的监考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这场考试考的是最难的一科,在去年的考试,班主任给他们放了不少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期末考试进行中。   教室里没有了嘈杂的声音,只有笔在试卷上写字的声音。徐染专心地写着试卷,她突然感觉到旁边射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徐染的心情简直飞起来,考场上如此目光灼灼,学霸季寒北一定是在用眼神提醒她什么!   她怀着非常美丽的心情,嗨皮地转头,打算把握机会先偷看几个选择题,没想到学霸“咻”地就扭开了头,趴在桌子上不动了,而且挡住了试卷。   季寒北竟然把卷子挡起来了!徐染泪流满面。而当很久之后,她知道了学霸的秘密,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考试这天,竟然会发生学霸目光灼灼地看了她这样离奇古怪的事情……   坐在后面两桌的某个同学,他嘴里含着的一口水,“噗”地被喷了出来。   一阵兵荒马乱,监考的班主任走下来查看是什么情况,嘴里喊道:“都老实点坐好!”喷了水的同学解释道:“老师对不起,我喝水呛着了!”旁边被波及的同学很快整理好了现场,继续写卷子。   考场恢复了平静。   徐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才学霸明明有用灼热的目光看她的呀,难道学霸不是想给她看答案而是在鄙视她?   徐染有些愤怒了,一定是这样,已经写完卷子的学霸,鄙视地看了看她,然后安然睡去。   还以为学霸是要给她看答案,做人果然不能太自恋……   考试结束了,学霸季寒北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里睡眼惺忪地走出了考场。   “明明早就写完卷子了,还在考场里睡觉,季寒北太嚣张!”男同学A忿忿道。   “嚣张,简直太嚣张!”男同学B说。   “别羡慕嫉妒了,老天就是这么偏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少男们。”女同学C说。   “……”   考完试了,饥肠辘辘的徐染和舍友们一起去食堂打饭。徐染笑哈哈地开始讲段子:“今天季寒北就坐在我旁边,考试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以光速灼烧到我娇嫩的脸庞,我心里大吃一惊,我小鹿乱撞,我知道这道视线来自季寒北!按照正常发展,季寒北应该是用冷冷的眼神在说,女人,答案在这,拿去抄,立刻!我战战兢兢地抄完了答案,考试结束后,他在没有路人的地方堵住了我,冷冷地说,女人,你抄了我的答案,就要以身抵债!哈哈哈哈……”她自己笑了半天,然后表情木然地把事情纠正了回来,“事实上,季寒北的确用灼热的视线看了我,不过他是鄙视了我。我靠,学渣怎么了,学渣也有尊严!”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徐染扭头去看,嗤笑的来源是追了季寒北两年的蒋佩佩。蒋佩佩捧着一个Hello kitty的可爱饭盒,朝徐染翻了一个白眼。徐染气咻咻地捞袖子,一副今天必须干架的趋势,几个舍友拉住她,说:“算了。”徐染推开舍友们,霸气地绕着蒋佩佩走了一圈,周围的学生都看好戏地围观,蒋佩佩抬了抬下巴,说:“徐染,怎么?你想打我?”   徐染冷冰冰的表情立刻裂了,她笑眯眯地:“哪敢呀,我怕我一拳下去,娇小美丽的美女会变形,到时候会有一群男生疯狂地找我报复。”虽然徐染的话语里自我感觉良好地夸赞了她的拳头,但是也赞美了蒋佩佩,搞得蒋佩佩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吵都吵不起来了。周围的同学也忍不住笑了,本来以为是火爆的争吵情节,没想到变成了彪悍的女勇士调戏美女。   双方就这么散了。   在回去宿舍的路上,徐染还忍不住和舍友们唏嘘一翻蒋佩佩的光荣事迹,在追求季寒北的艰苦道路上,蒋佩佩是最勇猛坚持的一个,一批又一批的女英雄阵亡了,只有蒋佩佩还顶着中枪无数的顽强身躯,毅然地走在追求季寒北的道路上。   学霸的名字叫什么?季寒北,又是寒又是北的,在名字上就充分体现出这是一个非常冷的人。学霸非常对得起他的名字,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学霸,那就是冷,如果必须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很冷,如果一定要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非常冷。季寒北真的是一个很没有情趣很冷的人,冷到你难以想象的程度,一个学期下来他和班上的很多女同学可能都不会讲过一句话。如果是追求他的女孩子在路上堵住他,不管女孩子说了多少动人的表白话语,季寒北都会不发一言的继续往前走,就当没看见眼前的人一样。而据说季寒北和蒋佩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开”。   连简单的同学交际都没有,徐染真的很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怪胎,不过想到历史上的天才多少都有点缺陷和毛病,似乎又可以理解了。比如受美国爱戴的林肯总统,患有家族式的遗传病抑郁症,他写有一首诗歌,名为《自杀独白》。天才音乐家贝多芬,患有躁郁症,他在不正常的低潮时期,创作出大量的世界名曲。而伟大的科学家牛顿,医药历史学家们研究发现,这位科学家天才似乎跟每一种精神病都沾边儿。   在徐染看来缺乏正常交际的季寒北,真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同窗,不过众多事例表明,天才总是特别的,季寒北这么特别,说不定将来会有什么伟大的成就呢,到时候她徐染跟别人吹牛,也可以吹嘘想当年我可是跟名人季寒北大学同班了四年!   ? ☆、遇到一只熊孩子! ?  “号外,号外——大消息,惊天大消息,绝对劲爆独家!”宿舍走廊里响起消息小霸王小南的声音,时不时有人从宿舍里探头出来问她:“是什么消息啊!”   消息小霸王小南嘿嘿地笑了两声,神神秘秘地说:“学霸季寒北挂科了!是的,学霸也有失手的时候,挂了一门。”   徐染回忆了一会儿,学霸挂的那科刚好是学霸用眼神鄙视她的那一天。   真是苍天有眼啊……   徐染吧唧一声躺倒床上,幸灾乐祸了起来,看你鄙视我,看,挂了吧?所以说,千万别小看学渣的意念。一定是学渣们的意念出现了高度一致,那就是希望学霸也挂科,导致学霸的运气受到了大大的影响。徐染满足地叹息,果然做人不能太嚣张啊……   午饭时间,徐染拿着饭盒,哼着歌去食堂,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打饭的时候多要了两份肉菜。她捧着饭盒走出食堂大门,视线里看见蒋佩佩依依不饶地追着季寒北,季寒北往左边走两步,蒋佩佩也跟着往左边走两步,徐染微微弯下身子,像特务一样侦查了过去。   蒋佩佩说:“季寒北,听说你挂科了?是不是真的?”   季寒北不发一言,眼神冷冷。   蒋佩佩再接再厉地说:“季寒北,你真的挂科了?你怎么会挂科呢?你的期末考试分数从来不下95分的呀,你怎么会挂科?”   季寒北依然不发一言,眼神冷冷。   徐染翻了个白眼,男主角能不能换个眼神。   蒋佩佩拔高了音量:“你肯定是考试那天比较倒霉!徐染说那天你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正因为考试的时候你看了那个女的一眼,你就挂了科!瘟神啊那是!”   正在低调偷听的徐染,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我靠啊!”关她什么事?她只是个打酱油的路人好不好!学霸挂科关她什么事!她比窦娥还冤啊!   季寒北和蒋佩佩纷纷转头看着徐染,徐染举手无辜状:“我路过!”   蒋佩佩一把抓住徐染的手,目光炯炯:“季寒北,就是她!”   季寒北终于抽了抽嘴角,嘴巴里蹦出一句话:“你有病啊?我考试的时候怎么可能看她!”   蒋佩佩摆出一副我没有撒谎的架势,拉着徐染的手,说:“是她说的!她说考试的时候你看了她!”蒋佩佩眼神跟放飞镖似的,盯着徐染,徐染大声道:“我没有说!”   蒋佩佩坚持:“就是你说的!就考完试那天在食堂!你说季寒北眼光灼热地看着你!你说季寒北用眼神鄙视你!”   本来就够伤自尊了,还要被别人拎出来做为证据,徐染心里面难过极了,但是她还是装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淡然表情,说:“同学一场,学霸怎么会用眼神鄙视我呢,佩佩,不要再冤枉好人了。”   季寒北淡淡地看了一眼徐染,再淡淡地看着蒋佩佩,蒋佩佩都快气哭了!   蒋佩佩跺脚:“她、她骗人!她那天明明说了,你考试的时候看了她!”   季寒北说:“我自己有没有看她,我不知道?让开。”   高龄之花的学霸,迈着大长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季寒北的室友袁缘平刚刚打好饭,看见学霸就追了上去,说:“学霸,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挂科了。”   季寒北看了看他,想了想,说:“那天身体不舒服。”   袁缘平挠了挠头,说:“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渐渐走远。   好戏结束了,徐染脚底抹油,迅速逃离作案现场。   “徐染,你给我站住!”身后,蒋佩佩竭斯底里的声音仿佛穿越了细小的尘埃,如同火箭一样追上了徐染的屁股,狠狠地那么一戳,徐染禁不住打了个趔趄。   期末考试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啊。徐染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前几天的考试成绩,放心地呼了一口气。后面几科考试,学霸坐得都离她很远,学霸什么时候挂科不好,偏偏坐在她旁边的时候挂科了。蒋佩佩一定会觉得是她徐染把倒霉气质传染给了学霸……   真真是作孽。徐染忍不住脑补了一些武侠打斗场景,她和蒋佩佩“锵锵”地缠斗来缠斗去,打得正欢的时候,学霸突然从天而降,抽出剑唰地戳死了她们两个……这真是一个暴力的结局。   下午就要考英语了,徐染临时抱佛脚,一大早就抱着单词本去了学校的相思湖。因为是考试周,学生们要么是还没起床,要么是去考场了,徐染一个人承包了一片相思湖。微风习习,空气里隐约传来芒果清甜的香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里的味道,好香啊。   对了,相思湖旁边种了几棵芒果树,现在的芒果已经熟了吗?   咦,树上有个人影!   徐染仔细瞧,只见一颗芒果核被人从树上丢了下来,掉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谁这么没有道德!偷摘芒果就算了,还乱扔果皮!太过分了!   没过一会儿,又一颗芒果核被丢了下来!   徐染大声道:“同学,不要乱扔垃圾!”   树上的人影丝毫不受影响,窸窸窣窣地似乎还在吃芒果,又一个芒果核被他随意丢到了树下。   简直不能忍!徐染走过去,朝树上喊道:“树上的,说你呢!”   树上的人蹲在最粗的一根芒果树干上,背对着徐染,她只看得见那人的一个背影,棕色的裤子简直要和树干混为一体,如果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他。   树上那人依然不为所动,长手一伸,又摘了一个芒果窸窸窣窣地啃了起来……   这是哪家的熊孩子!   徐染打算走到这人的正面去,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必须在学校论坛曝光这人!   她马上就能看见这个熊孩子的脸了,可是熊孩子默默地转过了身,转过了身……   徐染的心理活动:“啥?”   她又调转方向,朝着熊孩子的正面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熊孩子身手敏捷地又转了过去……   徐染的心理活动:“什么情况?!”   她还不信邪了!这次她以更快的步伐跑到熊孩子的正面!   然而熊孩子的反应竟然比她还快,他用一只长腿勾着树干,手里还捧着吃到一半的芒果,身体轻轻一转,“嗖”地一声又转了过去……   徐染喊道:“你别躲!”   树上的人不吭声,继续啃着芒果……   士可杀不可辱!这是□□裸地挑衅啊这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体育考试般速度的快跑,又往熊孩子的正面跑去!   熊孩子再一次毁灭性地辗压了她的速度,她再次看见一个不可忽视的背影……只不过这一次熊孩子还没啃完的芒果掉到了地上,不过似乎不打紧,熊孩子伸手一捞,又摘了一个芒果开始啃了起来……   徐染这人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态度,她围着芒果树来来回回地跑了起来!她不禁对自己的智商点了个赞。   两个人就这么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最后以徐染的体力不支而告终,她坐在草地上气喘吁吁。什么体力啊这是!她被熊孩子深深地折服了。   她喘着粗气,仰头对着熊孩子说:“兄弟,咱们打个商量,你看我追得累,你躲得也累。我今天是被你放风筝放虚脱了。”她的语气转变成笑嘻嘻的模样,“要不这样,我保证不曝光你,也不谴责你的行为,你自己爬下来,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她说得很诚恳,然而树上那人并不打算理她,从头到尾都自顾自地,啃芒果……   徐染灵光一闪,再次搭讪道:“你喜欢吃芒果啊?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水果店的芒果特别好吃,鼻子一闻,口水都要流出来,”她伸着脖子,做了一个陶醉的嗅芒果的姿势,然后哥俩好地继续道,“我请你吃怎么样?咱们现在就去?”   熊孩子还是不理她……   她就不信了!她今天就守在这里,她不信熊孩子不下树!她坐在草地上保持体力,瞪大双眼,看着树上的熊孩子。然而在她一个不注意的时候,树上的人影像一只猎豹,动作迅速地跳了下来,等她拔腿去追,人影已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徐染简直气得跳脚,什么人啊这是……   ? ☆、他有人格分裂? ?  中午回到宿舍,徐染忍不住把早上遇见熊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丝瓜从床铺里探出头来,说:“小染,你还有心情和熊孩子玩捉迷藏,别管他了啦!下午马上就要考英语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徐染就泪了,都怪那个熊孩子!她笔直地往床上一趟,气若游丝道:“完了,我都没怎么复习。乔木你呢?”   乔木说:“小染你是知道我的,上课基本神游,下课全是梦游。”乔木是个游戏瘾,平时最爱玩一款叫做《梦之游》的游戏,她们简称梦游。   丝瓜安慰道:“没事,今天下午的监考老师不严,到时候你们趁机偷看别人的选择题。小染你和学霸比较熟,如果我们坐在学霸旁边,你叫学霸一定要多多关照关照我们啊!”   徐染说:“我什么时候和学霸熟了?学霸从来都是拿鼻孔看我,我还被学霸鄙视了,鄙视了!”学霸那种神奇的生物,她可不敢惹……   乔木说:“嘿,染染你这样的已经算是和学霸很熟了,你看我和丝瓜,整整两年了,两年,明明是同班同学,可我们都没有和学霸说过一句话!”   徐染鲤鱼打挺坐起来,说:“如果学霸只对我说过‘哦’、 ‘好的’ 、‘可以’、 ‘什么’也算熟的话,那我的确和他挺熟的。”   丝瓜喷了。   乔木说:“气场,学霸面对你的气场明显和我们不同!”   徐染说:“那大概是我成功打入了学霸气场的那个圈子吧,因为我经常无聊,装成路人甲偷听蒋佩佩拦截学霸的对话……”   众人默了。   下午,考场里,徐染看见学霸迈着大长腿走进了考场,但是但是,他身上穿的裤子,怎么这么眼熟啊。那一瞬间,徐染的大脑迅速做出记忆搜寻的反应,想起来了,这条裤子和今天早上熊孩子穿的裤子,简直一模一样!一模一样!难道早上她看见的是学霸?   不会吧,这简直比学霸挂科了还要惊悚。学霸每年都有奖学金,他还帮别人补习,他怎么可能买不起几个芒果呀,何况蹲在树上和她玩捉迷藏,一点都不是冷冷的学霸的作风呢……徐染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自己刚才可笑的联想。   估计是和学霸穿了同样颜色裤子的贪吃小师弟吧……   傍晚,徐染去操场跑步。一具一具或是健壮或是清瘦的年轻男性身躯在奋力奔跑着,有女生站在主席台上踮脚张望,青春张扬的一面在这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出。   啃哧啃哧地跑了两圈,视线里出现了学霸季寒北的身影,徐染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跟学霸搭讪,还是需要勇气,她抬头望望天,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如果再被学霸鄙视就不好了。   “这个,那个,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显然万能的搭讪语在学霸这里并不适用,季寒北没有搭理她,而是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徐染停下来原地叉腰,满头是汗。一具又一具移动的男性躯体,在她的眼睛里删选过滤,季寒北的背影和早上熊孩子的背影完美地重叠了,她不死心地追了上去,嬉皮笑脸地问:“学霸,你是不是喜欢吃芒果?”   季寒北侧头,从头到脚打量了她的小身板一眼,说:“不。”   囧里个囧,她就知道……   天啊,她为什么会问这么可笑的问题啊。   糟了,差点忘了今晚姐姐要来请她吃饭!她掉转方向往学校大门跑去。   快放假了,学校对面的餐馆生意十分火爆,很多学生出来聚餐。等徐染赶到和徐芮约好的地方,徐芮已经到了。如果不是知道徐芮的真实职业,你一定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以为她只是一名时尚性感的上班族。徐芮烫了一头时尚的卷发,到膝的红色短裙把这个女郎衬托得美艳极了,她的皮肤莹白,五官具有浓烈的个人风格,就像富含野性美的西班牙女郎。她修长的手指交叠搭在桌子上,会让人忍不住地去看她修长圆润的指尖,迷迭香般的美丽。不远处荷尔蒙旺盛的男学生已经偷看了她好几眼,她并没有其他反应,安静地在等待来人。   “姐,你什么时候到的呀。”徐染在对面坐下,开心地道。   徐芮说:“刚到不久,去跑步了?”   徐染毫不顾忌形象地用衣袖擦额头的汗,憨笑:“姐你好厉害,这样都能看出来。”   徐芮笑:“你满头都是汗,不是去跑步是去做什么。期末考试快结束了吧,成绩出来了吗?考得怎么样?”   徐染拉住姐姐的手臂晃啊晃,撒娇似地说:“姐,你怎么一来就问我成绩呀。你都不关心关心我,我最近都瘦了,你看我的下巴,是不是比以前尖了?”她证明似地抬了抬下巴,眨巴眨巴眼睛。   徐芮说:“你呀,平时又皮了吧。别人都是饿瘦的,你都是到处跑去玩,累瘦的。”   徐染说:“嘿嘿。”   徐芮说:“最近爸爸的身体还好吧?”   徐染说:“还行,爸现在整天都在研究他的学术著作,人家出版社催他的稿了。”   徐芮说:“你有事没事常打电话给爸,劝爸注意休息,妈那边你也多陪她聊聊天,他们年纪大了,你多逗他们开心。”   徐染说:“姐,你都好几年没回过家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爸早就气消了。你当刑警这么多年,爸还经常问起你的消息,要不今年过年你和姐夫一起回家吧?”   徐芮说:“我知道爸已经气消了,但是你知道刑警这个职业,经常和危险打交道,不知道哪一天就被犯罪分子给盯上了,我不希望哪一天有电话打给我,用你们的性命做威胁,现在这样也很好。当初爸不同意我做刑警,不就是担心这一点吗?如果哪天我牺牲了,你还可以骗爸,说我还活着,有个念想总是好的。”   徐染说:“乱说什么牺牲呢姐!”   徐芮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先吃饭吧。”   有一个当刑警的姐是什么体验?那就是满满的骄傲和崇拜,就算是遇到挂科,只要一想到当刑警的姐姐,想象着她现在也许正在和犯罪分子周旋,眼前小小的挂科根本算不上什么。崇拜着姐姐,希望成为跟她一样勇敢的人,所以当年看着姐姐违背父亲的意愿,毅然决然地走出家门,徐染能做的,就是抱住父亲的腿,让气得浑身发抖还举着木棍的父亲,能听见她心底的声音,她以姐姐为荣。   别人说她徐染披着一张美人皮,心里却装着一颗汉子的心,她在心里总是默默地说,等你们真正见过我姐,就会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披着一张美人的皮,装着一颗汉子的心。徐芮心里面装的,也是无数普通民众的命。   知道徐染喜欢吃酸菜鱼,徐芮早早就点好了菜单,香喷喷的酸菜鱼端上来,徐染都快要流口水了。一条鱼被切成块,用酸菜腌着煮,放一些辣椒或者芹菜、香葱,酸菜浓郁的酸味裹着鱼香味,一口咬下去,舌尖上的味蕾都要爽得叫出声来。M大门口的酸菜鱼特别受学生欢迎,几乎每一家餐馆都会有这道菜,其中数今天这家餐馆最够味,徐染特别喜欢吃,她常和舍友来光顾。   吃到一半,徐染抵抗不住辣味伸着舌头,徐芮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们法学专业是不是有个学生叫季寒北?”   太辣了,徐染吸着气,说:“对啊,我们学校的学霸,在我们班。姐,怎么啦?”   徐芮说:“他人怎么样?”   徐染说:“学霸,学习成绩特别好,经常考满分,不过人冷冰冰的。”   徐芮说:“你姐夫有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最近飞国外了,前几天我过去咨询室拿资料,碰巧看见了助手记录的季寒北的病历情况,因为看见他和你一个学校的,我就多留意了,助手只是记录了一些基本的情况,不过以我的经验推断,他可能有人格分裂。”   徐染口里叼着的鱼片掉了下来,“啊?”   ?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 ?  男生宿舍楼。视线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掠过晾衣绳上款式单一的运动服、T恤、牛仔裤之后,就能看到走廊尽头的321宿舍,六人间的宿舍有一铺床位空着,被用来摆放杂物,其余的宿舍物品摆放呈现出杂乱中又充斥着只有主人能明白的条理分明。   袁缘平又开始数一遍桌子抽题里的零食,鱼仔两包、薯片一包、瓜子一包、开心果一包。他跟其他四个舍友郁闷道:“唉,又少了两包,昨天明明有两包薯片,一包开心果。”   舍友大兵说:“你自己吃了呗。”   袁缘平摇了三次头,说:“绝对、绝对不是我吃的!是不是你们谁偷吃了我的零食?从实招来!”   众人发出长长的“切”声,十分明确地表达了对他零食的不屑。   袁缘平说:“唉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学霸有点奇怪?”   另一舍友说:“怎么奇怪?”   袁缘平坐了下来,思考措辞,说:“其实前天晚上,大概4点吧,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我的桌子前,不知道在干嘛,我睁开眼睛看,发现是学霸!我怀疑是学霸吃了我的零食!”   正在打游戏的大兵,从上铺扔了一个抱枕下来,说:“你脑乱啊,是你自己梦游吃了吧!”   袁缘平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他回忆起头一天晚上看见学霸坐在他的桌子前,觉得肯定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在做梦,然而他抽屉里的零食的的确确是少了。而且他觉得学霸最近真的有点奇怪……   但是显然舍友们都宁可相信是袁缘平梦游了,也不相信是学霸吃了他的零食。   “你说季寒北半夜偷吃你的零食?你神经错乱了吧!你什么时候见过学霸吃零食?我看是你自己半夜饿了,爬起来吃了!”   “就是,学霸是那种人吗?他想吃他不会买啊?缘平你最近是不是期末考试考晕了!这个假设完全没有成立的条件!”   袁缘平其实也无法说服自己是学霸吃了他的零食,一但想象出那个画面,简直是连虚构出来的空间都要像镜子碎掉般的完全崩溃。可是可是,学霸最近真的很奇怪啊……   袁缘平又想到了什么,说:“学霸最近的作息非常不规律,不像他的风格,他平时都是跟我们一样睡懒觉的,但是最近有几天早上,才六点多,我就看见学霸出门了!”   “期末考试了,学霸早起去看书呗,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学霸真的和我们一样啊!”   袁缘平被舍友们说服了,对啊,学霸和他们简直是智商不在一个层面上的,用低档的智商去猜测高档智商的学霸,那结果注定是失败的。至于消失的零食,也许是被贪吃的老鼠扛走了吧……或者真的是他半夜梦游自己给吃掉了。   学霸会半夜偷吃他的零食?画面太美简直不敢轻易构想……   学霸回来了,手里拿着好几份打包的饭盒。有饭吃了,男生们欢呼,从上铺爬下来给钱领饭。   大兵领了饭盒还不忘跟学霸打小报告:“寒北,刚才缘平抽风了,说你半夜偷吃他的零食。”   袁缘平讷讷:“没、没有,是我自己半夜吃了!”   众人说:“就是嘛。”这才符合逻辑。   季寒北淡淡地说:“吃饭吧。”   舍友问季寒北:“学霸,明晚我们班的篮球队聚餐,你去不去?”   季寒北说:“我还有事儿,不去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好,我和他们说一声。”   在宿舍众人的印象里,季寒北是他们应该努力的标本,他是妹子们迷恋的最佳对象,学习成绩好,有身材有长相,单身。虽然的确有很多人说季寒北冷冰冰的,不过在同宿舍的舍友看来,其实也还好啦,季寒北会顺便帮他们打饭,帮他们复习,还一起打球,只是学霸从来不参加他们吃饭喝酒、唱歌的聚会,学霸在一定程度上和宿舍众人保持着距离。不过学霸么,独来独往一点都是很正常的,毕竟他和凡人的思想水平不在一条直线上嘛。   趁着宿舍众人在吃饭不注意的空档,季寒北走出了宿舍,在楼梯拐角拨通了心理咨询室的电话,嘟嘟的声音之后,接通了。   “喂,请问陈医生回来了吗?”   “你好,陈医生现在还在国外,预计下周回来。”   “哦,好,谢谢。”季寒北挂了电话,靠在楼梯拐角抽了一根烟,烟雾缓缓地漂浮着,像一缕摇摇晃晃的幽魂。   徐染花了两天时间来消化那个信息,一切来得太突然啊太突然。   那天,徐染听完以后,结结巴巴地重复一遍:“人、人格分裂?”   徐芮点头:“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问题,不过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他已经表现出主动治疗的态度,一般只要治疗顺利,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社会危害性。”   徐染懵了:“还有社会危害性?”   徐芮说:“你以为这像感冒,是一种很普通的病呀,什么叫做分裂,就是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另外一个自己做了什么,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所以最近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察觉自己说得也许严重了,徐芮又补充道,“他现在还没正式得到治疗,具体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这是不确定的,你别在这个时候去踩那块雷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等他开始治疗,如果证明他的确不具有社会危害性,情绪正常,跟他谈恋爱都可以。”   徐染喷了:“姐,你在说什么?”   “打个比方嘛,大惊小怪。”   回去之后,徐染努力消化姐姐跟她说的内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下,意思是那天早上她看见的熊孩子,可能真的是季寒北?   如来佛祖啊,快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又结束了一门考试,考生们陆陆续续地向食堂进军。徐染跟随着大部队哼着歌往食堂走。半路上,蒋佩佩跟在季寒北身侧,在说着什么。徐染默默地和人群一起移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惜蒋佩佩已经炼化了人群里分辨出徐染的火眼金睛,她一把抓住了徐染的手!   徐染泪流满面,这次她真的是路过啊大姐。   因为上次徐染在场,季寒北主动开口和蒋佩佩说话了,虽然似乎只有两、三句话,不过这就够了。所以当看见徐染的一瞬间,蒋佩佩丝毫不马虎,把徐染抓了过来!   蒋佩佩说:“还好这次补考的时候,这个倒霉女人没有坐在你旁边,让你补考恢复了平常的水平,又考了满分。所以你挂科那天都是因为徐染的倒霉气质传染了你!”   徐染努力把手抽出来,小心脏在风中颤抖,倒霉催的,关她什么事啊……   蒋佩佩奇怪地看徐染:“你抖什么?”   徐染说:“没、没有啊……”   季寒北不经意地看了徐染一眼,发现徐染战战兢兢地扭开头,像躲避瘟神一样躲避着什么。   季寒北此时的心理活动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蒋佩佩说:“不要撒谎!你就是在抖!”   徐染说:“我没、没抖啊……你说我为什么要抖、抖啊……”   蒋佩佩:“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抖!”   徐染努力地把头扭回来,飞快地说:“同学,对、对不起,我今、今天有点结巴,改、改天我再和你大战三、三百回合。”说完迅速把头扭开。   蒋佩佩:“……”   季寒北说:“徐染?”   徐染差点跪下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趁蒋佩佩愣神的瞬间,徐染迅速抽回被抓着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食堂!   蒋佩佩和季寒北看着徐染像一条逃命游走的鱼,沉默了。   蒋佩佩说:“她有病啊。”   季寒北丢下一句:“你也有病。”人已经加快脚步走远了。   徐染打完了饭,四处侦查一遍环境,人应该走了。她哼着歌往宿舍走,走啊走,突然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又是谁!她回头一瞪!   瞪、瞪不下去了。季寒北抓着她的手,目光逼迫,语气缓缓地问:“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喜欢吃芒果,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学霸和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吧……   徐染说:“没、没什么意思哇。”   季寒北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染的脑袋里全部是徐芮的警告,最近要离季寒北远一点儿,千万别惹怒他。徐染灵光一闪,说:“我就是单纯地想问问你是不是喜欢吃芒果。”   季寒北咄咄逼人:“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徐染说:“是的话,我、我就买给你吃哇!不是就算了!”她努力地把手抽出来,可惜学霸力气太大,根本抽不出来呀喂!   季寒北审视了她一会儿,说:“你走吧。”   她听话地点头:“好!我立刻走!”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季寒北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阵,转头离去。   ? ☆、你很怕我? ?  两个星期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了,已经有好几科成绩出来了,徐染很幸运地没有挂科,只不过几科专业课她都只是刚刚及格而已。宿舍的乔木挂了两科,丝瓜挂了一科,所以别人都在宿舍上网,她们两个还在看书准备补考。   徐染躺在床上神游太空,乔木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床板,她吓得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乔木说:“在想什么呢小染。”   徐染重新躺了回去,说:“思考人生呢,你吓我一跳。”   乔木说:“我想说,明晚我们法学07班和法学08班联谊,你说学霸会不会去?”   徐染说:“我怎么知道,你暗恋他啊。”   乔木说:“瞎说什么呢!我是想着,明年咱们就大四了,全班的课程安排可能差别很大,我们估计是见不了学霸几次了。以前我们跟学霸借了好几次笔记,总得感谢一下人家,我们送个感谢礼物吧!”   徐染说:“别,学霸哪稀罕我们的礼物。”   丝瓜插话说:“必须感谢一下,不然显得我们多狼心狗肺啊。人家学霸估计从来不用做笔记,都是因为我们这些学渣问他借,他才开始做笔记的。你看第一学期期中考试,补考的同学问他借笔记,他都说自己不做笔记,期末考试的时候却有笔记借给我们了。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冷冷的,不过其实人还是挺好的。”   乔木点头:“就是,我们决定了,必须送礼物,不能做狼心狗肺的人!”   徐染说:“那你们送吧,我不送。”   丝瓜说:“我们宿舍合送一份!这样显得比较理所当然!不然被别人误会多不好。”   徐染说:“随便。”   乔木说:“我们商量好了,给学霸买一件球衣,到时候由你做代表拿去给学霸!”   徐染鲤鱼打挺坐起来:“为什么是我!我不去!”   虽然以前借笔记都是她去,但是这次她坚决不答应!舍友们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学霸他其实有病啊……   丝瓜说:“染染你就答应啦,你以为我们不想做代表去呀,可是我们和学霸简直像读两个学校的,毫无交集,平日一句话都不说的那种,我们突然去找学霸送礼物,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徐染说:“咱们还是别送了吧,人家学霸那么多人追,哪稀罕我们的礼物啊!一件球衣他哪瞧得上,黄金做的球衣还差不多。”   乔木说:“小染染,那天我都看见了!学霸抓了你的手!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消息散发出去,说学霸喜欢你!”   徐染:“……”   于是徐染就这么愉快地被舍友们选定成为送礼物的代表。   可是明晚学霸去不去联谊晚会呢?这是个问题。   徐染通过和学霸同一宿舍的大兵打探了情况,大兵说:“应该不会去吧,你什么时候见过学霸参加这种活动?”   徐染点头,回头就跟舍友们汇报了询问的情况,劝说着打了鸡血的舍友们放弃送礼物的计划。可惜舍友们完全不为所动,已经把球衣买好了。   大兵回了宿舍就问学霸:“寒北,徐染问你明晚的联谊你去不去?”大兵同学自我转换问题的水平有点特别。   如果徐染知道,她一定想跳起来把大兵打一顿吧……   季寒北听见后,没有马上拒绝,沉思了一会儿说:“看情况。”   众人纷纷在心里面感叹一句:“有点难得”。   在宿舍众人眼里,如果是女生问季寒北会不会去参加活动,十有八九是暗恋季寒北的,但是徐染嘛,她可能真的只是随口问一问而已,因为她是个神奇的、无聊得整天想看别人好戏的、能一个打两的粗暴美女。   联谊晚会的晚上,法学08班的人和师弟师妹们围成一圈,坐在草坪上聊天,他们买了零食和饮料,还买了蜡烛、气球放在草地上装点氛围,气氛很温柔美好。然而隔了一段距离,一群人正在兴奋地拍手叫好。   季寒北走到联谊的场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师弟小师妹星星眼地看着中间不时地发出“喝、哈”的人,一晃眼的功夫,她利落地抬腿,对面的男生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气流扑面而来,然而她的腿并没有落下,而是轻轻地架到了男生的肩膀上,她得意地说:“服不服?”   被她打败的小师弟开始滔滔不绝地赞美,说师姐的功夫好厉害啊太崇拜师姐了。   天上挂着的月亮很明亮,她的眼睛似乎会发光,那样璀璨夺目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鬼使神差地,季寒北走了过去,小师弟小师妹都认识他,纷纷让出一个位置来。   又有一个师弟上前讨教,徐染打得太认真,根本没有注意学霸出现在了周围。正在切磋的师弟已经站到了学霸的面前,师弟弯腰遛了出去,徐染想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然而她试了几次,竟然摔不动?   这不科学!   她回头,竟然看见学霸岿然不动地站在后面。   徐染说:“呵呵。”   季寒北走到她的对面,说:“我来试试。”   徐染:“……”   师弟师妹们大喊助威,叫嚣着“师姐,上!把师兄打趴下!”“师姐加油!”   徐染都要泪流成河了,这个人有隐形疾病啊!万一惹怒他,另一个人格出来了,是个危害社会的人格,咋整?   季寒北催促道:“快。”   她犹犹豫豫地摆好姿势,却是怎么也抬不起腿。他们班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围观,丝瓜和乔木挤进来问旁人:“这两人在干嘛?”别人回答:“准备切磋呢。”   丝瓜和乔木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地喊:“染染加油!染染我们爱你!”   “师姐加油,师姐我们爱你!”   “师姐快上啊!把他打趴下!”   徐染站在原地想办法,听到这话忍不住心里吐槽,是他把我打趴下吧。   姐姐说他还没开始正式治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引起不良后果啊,徐染坚定地觉得她不能真打,那只好假打了。   于是在一群人兴奋的呐喊助威中,徐染慢吞吞地冲了过去,慢慢跳起来,来了一个打折扣的踢腿,在离对面的人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卧倒在了草地上。她抱着腿哎哟一声,喊道:“刚才踢得太用力了,抽筋了!”   还以为有好戏看,这样就结束了?众人面面相觑。   季寒北往中间走去。徐染瞥见他走来的身影,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说:“哈哈,哈哈,我其实没事儿,就是刚才真的踢腿踢多了,没劲了。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同学们拜拜!”   徐染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跑到一个墙角处,她停下来一手扶着墙,一手拍着小胸脯,心有余悸。还好刚才她机智过人!如果真的切磋起来,季寒北受了刺激,发疯了怎么办?真是太危险了。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身后有一双大手悄无声息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很怕我?”   徐染想扒拉着墙痛哭流涕,阴魂不散啊这是!   不远处的墙边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背后男人的身体几乎全部影在了黑暗里,他的一双手用上了一些力气,按着她的肩膀,或者说是扣住了她的肩膀。她跟徐芮是拜过师学过功夫的,不过她学得没有姐姐好,但是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了。季寒北竟然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欺身上来按住她的肩膀,这是一件有点恐怖的事情。说明这个人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懂得在需要的时候,躲避别人的感官。   徐染耍赖似地让整个身体死死地扒拉着墙壁,说:“学霸,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季寒北凑过来,嘴唇简直是对着她的耳朵,问:“你好像很怕我?为什么?”   徐染说:“没、我没怕你啊,我为什么怕你啊!我是仰望你……”   季寒北的身体贴过来,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按得徐染差点哭爹喊娘。   “你是不是,看见过什么?比如说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徐染摇头:“没有!”   季寒北冷声:“说。”   徐染:“真没有!”   季寒北:“你不说也可以,明天开始我就去你们女生楼下守着,别人问我,我就说我在追你。”   徐染:“……”   季寒北问:“说不说?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在衡量了到底是被季寒北的追求者们喷死,还是坦白从宽,徐染选择了后者。   “有一天早上我看见,看见你蹲在学校的芒果树上吃芒果……”   季寒北的嘴角抽了抽。   徐染小心翼翼地打量身后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学霸,你有病。”   季寒北冷冷道:“你才有病。”   徐染哭笑不得:“不是,我不是骂你,我说你可能有人格分裂。”   听到这句话,季寒北的脸上闪过复杂神色,他渐渐地松开了手,还不忘帮她捏了捏肩膀,然后再感谢似地拍了拍,说:“多谢。”   他终于得到了让自己困惑的答案,他联想到最近自己感觉到的异样情况,非常肯定这个答案是真的。所以好几天早上,当他坐在教学楼不远处的草地上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大清早的他并不记得自己吃了早餐,却总觉得肚子饱饱的,一张嘴就是满嘴的芒果味……   ? ☆、送球衣 ?  学霸逼迫着她坦白完以后,转身渐渐消失在昏暗的校园里。周围空无一人,他默默地向前走着,树叶飘下来粘在他的衣服上,他也不去理会。   徐染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同班三年,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其他同学经常是三三两两地去食堂打饭,去学校门口吃饭聚餐,出去唱歌聚会,而徐染从来没有看见他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哪怕是其他班的女生或者师妹跟他表白,他也是冷冷地从不搭理别人。   这样的人没有人格分裂才奇怪了!徐染嘟囔道。   虽然其实她也不知道人格分裂到底是一种什么病……大概就是精神病、神经病吧……   等学霸走远了,她去学校门口买了一杯奶茶,她需要平复心情。她捧着一杯奶茶用吸管吸着来喝,甜甜的奶茶味抚慰了她刚才受惊的小心脏。   乔木匆匆忙忙地出现,说:“唉染染我们找你半天了,快,跟我走!”   徐染莫名其妙地被拉着走了好几步,她才反应过来:“去哪儿呀?”   乔木说:“你忘啦?我们要送礼物给学霸,球衣啊!”   徐染:“……”   乔木说:“快,我们已经和学霸宿舍的人说了,叫他们帮忙喊一下学霸,让学霸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一会儿。”   徐染:“……”   乔木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徐染艰难地慢下脚步,不让乔木拉着她走,说:“乔木,我看还是算了!咱们别送什么礼物了!”   乔木说:“买都买了,不送怎么行!”   徐染说:“你们随便出个人去送就好了,专门找我干嘛呀。”   乔木不好意思道:“我们不敢啊。”   徐染:“……”她也不敢好不好!   这时丝瓜和另外一个舍友也找到了徐染,三个人把徐染绑架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已经是10点半了,外出玩耍的男生陆陆续续地回了宿舍楼,五层楼的男生宿舍已经亮起了很多灯光,宿舍阿姨站在楼下叉腰,往楼上喊道:“哪个宿舍再敢用大功率电器,跳闸再叫我去配电科开电的,我就断他一个星期的电!听到没有!”   有男生的声音传出来:“阿姨我们听见了——”   其中一层楼的男生喊道:“阿姨就是刚才说话那个人!他一个星期4天是用热得快!天天跳闸!”   “不要乱讲啊我是守法的好学生!”   快放假了,男生们特别活跃,有些嘴巴甜甜的男生经常让宿舍阿姨没辙。   徐染被舍友们一路绑架,抵达男生宿舍的大门口,她依然不放弃挣扎地想往回走,不停说着:“我不去我不去你们放过我吧……”   丝瓜安慰她:“没事的染染!是我们宿舍一起送的,你只是代表!你把球衣拿给学霸,我们就马上走!”   众人点头:“是啊是啊,染染,你是我们的代表!”   不远处站在树下的321宿舍的男生们已经看见了她们,一群女生推推搡搡的,不知道在干嘛。   本来丝瓜和乔木几个女生,只和大兵说,让季寒北一个人在男生宿舍留下稍微等一会儿,后来有同宿舍的正好也要在楼下等人,就一起等在男生楼下了。等人无聊,众人请教起了学霸关于司法考试的问题,隔壁班的其他人回到男生宿舍楼,看见学霸在讲解司法考试的问题,也纷纷加入一起听了起来。   乔木把球衣塞进徐染的怀里,众人齐心协力狠狠一推,把徐染推了过去。   男生们全部望过来。   身后是期待的舍友们在喊着“快去”,前面是一群等待看好戏的男生,徐染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她一开始是慢吞吞地挪步,后来想到早死早超生,飞快得跑到季寒北的面前,把球衣一股脑地塞给他。   徐染说:“是、是我们宿舍合送的,为了感谢你之前借笔记给我们复习。”她迅速扭开头。   旁边的男生说:“嘿徐染,难得见你有害羞的时候啊!”   徐染瞪了那男生一眼,凶巴巴地说:“我哪里害羞了?”   有男生吐槽:“一秒钟恢复本质。”   有人朝着后面的女生问道:“借笔记还有球衣送,那我以前还帮你们宿舍抬水呢,怎么我没有?”   女生们语塞起来。   男生问:“真是你们宿舍合送给学霸的呀?”   这话问得,搞得她们都不好意思起来了,乔木说:“其实不是我们宿舍送的,是染染自己要送的!她自己不好意思,就拿我们做幌子!”   刚刚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她只是代表!是谁!关键时刻出卖队友!徐染不敢置信地看着背叛自己的舍友们,一只只白眼狼,平时都白对你们好了……   季寒北搂着那件球衣,看着眼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似乎心里有个地方柔软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宿舍楼的灯光,似乎跟平时像死水一样平静的眸光有了差别,他就这么看着徐染,一句轻轻的话脱口而出:“谢谢。”   这下换徐染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后脑勺,说:“不用谢。”   完成任务了,徐染决定回去把宿舍众人全部折磨一遍。   才刚刚走出男生宿舍大门,乔木就已经求饶了起来,说:“染染,刚才真不能怪我!那群男的那样问,我们多不好意思呀。”   徐染哼道:“你们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啊。”   众人化身伺候人的小跟班,帮徐染捏肩膀、探路、拿包里的零食贿赂她。   夜了,校园里安静下来,同学们回到了宿舍,继续各自的夜生活。   徐染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觉得太奇妙了,以前觉得和学霸简直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发现学霸的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嘛。不过人格分裂病人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陈医生回国了,季寒北去了心理咨询室。   助理说陈医生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季寒北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简短的一句话:“请进。”   心理治疗室,看起来和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一张棕色的木质长桌子,几张黑色的座椅,墙边立一个书柜,里面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文件。不过似乎房间里没有任何一样颜色鲜艳的物品,大到桌椅,小到文件夹,都是以浅色调为主。墙上挂着一幅灰白的画,是一只手上托着一个人的大脑,大脑里面的组成部分被清晰地画了出来。   陈医生说:“我们人的大脑其实是很复杂的器官,至今科学家们都还在进一步探索大脑的奥秘,不过显然,我们至今了解到的大脑功能还很肤浅,请坐。”青年医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季寒北坐下。   陈医生问:“你一个人来?没有亲戚和朋友陪同?”   季寒北说:“没有。”   陈医生挑眉:“是没有朋友陪同还是没有朋友?”   季寒北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朋友。”   陈医生说:“任何人都有朋友,即使是国家领导人、普通上班族、学生都有朋友,就算是监狱里的犯人,他在进去之前也会有朋友,哪怕只有一个。”   季寒北盯着面前的医生,冷静地、诚实地说:“我没有朋友。”   陈医生说:“怎么会呢?根据你写给我的基本情况,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学习成绩都是顶尖,你参加过学校的篮球队,参加过运动会。你应该是一个让别人很想接近的好学生,很多人愿意成为你的朋友,即使是为了方便借你的作业。”   季寒北说:“我没有朋友,这个和我的病很重要吗?”   陈医生笑了:“同学,这很重要。任何一个在你这个年龄阶段的、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会有朋友,然而你说自己没有朋友,你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有问题吗?”   季寒北沉默。   陈医生说:“看来你和同学从来不会交心,和别人总是保持着距离。那你有没有经常觉得焦虑、烦闷、想要寻找宣泄的途径?比如打架、斗殴?”   季寒北说:“没有。”   陈医生观察着眼前的病人,即使是问到,对这个年纪的男生容易产生致命吸引力的问题上,他表现得也很冷静、克制,这是一个起码看起来很理智的病人。   陈医生挑眉,揶揄道:“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季寒北回忆一遍学生生涯,诚实地再次回答:“没有。”   陈医生说:“有很多女孩子追你,但是你并不喜欢别人。”   季寒北说:“是。”   陈医生说:“看,你的第二个问题出现了,你对人类正常的繁殖生育系统似乎毫无兴趣,比如男女正常的交往,”陈医生低头看着病例情况,继续道,“你说自己最近感觉到一些身体的异常,但是自己却并没有相关的记忆,可以具体解释一下吗?”   季寒北说:“我同学和我说,我可能有人格分裂。主要表现在,我的身体做出了让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有一次被我同学看见我正在做奇怪的事,然而我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陈医生的表情严肃了下来,他突然站起来,手臂撑在桌面上,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说:“奇怪的事?你没有朋友,没有喜欢的女孩,没有发泄情绪的途径!是因为另一个你有朋友,有喜欢的女孩,通过某种方式宣泄了情绪?!”   季寒北知道对面的人正在用激烈的语言试图刺激他,试探他,窥探他心中真正的秘密,然而他知道情况不是这样的。他冷静地看着陈医生,声音镇定并且叙述有条例:“我会有感觉,每当另一个我做了奇怪的事情,我能从我的身体反应上感知一二。这些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应该说我身体里的第二个人格,是最近才出现的。”   陈医生点头:“好吧,看来你的病情处在初期状况,你很冷静,你很了解自己,很积极地选择了治疗。有一个英国人,她拥有20种不同的人格,后来慢慢地维持在了12个人格。在这12个人格中,每一个人格都是一位天才画家。当然,也有人因为患有多种人格,而做出了一些危害社会的行为,比如说抢劫、杀人。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所有的选择,都在于你真实的内心。”   ? ☆、他的第二人格又出现了! ?  清晨,校园里的鸟儿已经开始蹲在树上叽叽喳喳地鸣叫,徐染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在晨跑。自从被学霸悄无声息地擒住肩膀,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需要提高,还是不能懒惰呀,晨跑必须练起来。   经过相思湖的那片芒果树,徐染下意识地往树上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学霸好像又发病了……   上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还以为是哪个贪吃的小师弟,然而现在再一次亲眼所见,简直是巨大的视觉冲击,只见一个修长的身躯蹲在芒果树上,露出一个背影,芒果核被丢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摆出惊呆的表情呢,还是露出被雷劈的表情,她的双脚还在继续跑着,突然跟别人撞了个趔趄。   一看来人,原来是和学霸同宿舍的袁缘平。   袁缘平正在风中凌乱地看着学霸的背影……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共同向学霸看去。   跟学霸同一宿舍的袁缘平,在怀疑有人偷吃了他的零食后,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出真凶!然而凶手太狡猾,他一直没抓到凶手,今天早上他看见学霸6点多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出了门,他一直觉得怪怪的,期末考试都结束了,学霸起这么早,要去干什么啊?袁缘平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于是迅速爬起来跟踪学霸。   袁缘平跟着跟着,突然前面的学霸不见了,他正在疑惑间,就看见芒果树上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他和徐染撞上了。   袁缘平不敢相信地用手肘撞了撞徐染,问:“那个是学霸?”   徐染机械地点头。   袁缘平机械地问:“他在干嘛?”   徐染说:“吃芒果……”   袁缘平说:“徐染你抽我一巴掌……我肯定是在做梦。”   徐染说:“我们走吧,就当做没看见……”   袁缘平义愤填膺道:“太可恶了!学霸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他偷吃了我的零食!”   徐染说道:“他还会偷吃零食啊……估计学霸也不想的,你原谅他吧,他有病的……”   袁缘平:“……”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袁缘平终于反应过来徐染不是在骂学霸,而是说季寒北患有某种病症。他问:“什么病?”   徐染露出睿智的、镇定的表情,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他这里有病……”   袁缘平:“……”   这两人在旁边聊天有好一会儿了,蹲在树上吃芒果的“季寒北”回头看了他们几眼,察觉到自己被人发现了,“季寒北”身手敏捷地跳下树,朝着小树林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袁缘平用上了平生所学的所有知识,以及经验,终于想到了什么,说:“刚才那个学霸,怎么好像跟平时很不一样?像两个人似的。难道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   徐染惊讶:“你知道这个病啊!”   袁缘平默默地注视着远方,说:“略懂,”过了一会儿,他继续道,“学霸知道他自己有第二个人格吗?”   徐染说:“学霸根本不知道这第二个人格做了什么!”   袁缘平一拍大腿,说道:“那我们得抓住他!”话音刚落,他已经往小树林跑去,回头没看见徐染跟上来,口中催促。   徐染说:“他跑得快,我们抓不住他的!”   袁缘平说:“快!他肯定跑不远!”   两人啃哧啃哧地拔腿追“季寒北”,可是小树林里根本看不见他的踪影,两人又回头找了一圈。   徐染说:“看吧,我就说我们抓不到他。”   袁缘平泄气地眺望着小树林后面的校园,心想学霸就是学霸,连第二个人格也跑得这么快,还知道要躲起来。   两人决定该干嘛干嘛去,等学霸恢复正常了再说。   对面两个穿着球服的男生迎面而来,在聊天。   “见过无聊的,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长得牛高马大的,做出来的事情这么奇葩,竟然捉老师家属养的鸡玩。”   “就是,脑残。”   徐染和袁缘平听见了,两个人再次风中凌乱。   徐染拉住其中一个穿球服的男生,问:“帅哥,你刚才说有个脑残捉鸡玩啊?”   被美女搭讪了,球服男笑得比春风还得意,还温暖,邀功似的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原来球服男和他同学早上去篮球场打篮球,回来经过老师家属的楼房,因为那片楼房离教学区比较远,有些老师的家属会在那边养点鸡,种点菜。刚才他们2个经过一个鸡圈,看见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背对着他们,在捉鸡,抱在怀里摸几把。他们亲眼看见小母鸡惊慌失措地“咯咯”乱叫,然后小母鸡被这个脑残放掉,小母鸡惊呆地扇着翅膀跑了,然后他又去捉另外一只,就这样不亦乐乎地玩了起来……   球服男和同伴不禁冷哼:“脑残。”两个人就走了   徐染听完球服男的描述,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袁缘平也觉得那很可能是学霸的副人格,他和球服男道了谢,追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催促徐染。   有了刚才的经验,袁缘平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而是悄悄地摸过去抓住“季寒北”!袁缘平和徐染蹲在一个篱笆下,观察着“季寒北”。   一切和球服男的描述一样,“季寒北”真的在捉鸡……   袁缘平小声地和徐染做了部署,然后像一根离弦的箭,冲了过去!   “季寒北”回头一看,一个人影在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他扑来!“季寒北”就地一滚,躲过了袁缘平致命的一扑,“季寒北”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徐染已经近了“季寒北”的身,她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扭,可惜被“季寒北”挣脱开来,这时袁缘平已经爬了起来,他成功地抱住了“季寒北”的大腿,让他挣脱不得。   “季寒北”喊道:“放开我!”这道声音凌厉之中带着一股软绵绵的鼻音,让袁缘平浑身一麻。   徐染看着“季寒北”的脸,再对比刚才的声音,撞墙的想法都有了,快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季寒北”发现自己这次是真的挣脱不了了,也不再用力挣扎,而是假装镇定地站直身体,挺直脊背,说:“同学,你们两个抱着我干什么?”   袁缘平说:“少装傻!你到底想干什么,说!”   “季寒北”低头看了看抱着他大腿的袁缘平,再看了看徐染,露出委屈的表情。徐染心想,学霸竟然露出委屈的表情,真是见了鬼了……   袁缘平凶狠道:“你是季寒北的第二人格,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杀了人!还是要准备杀人!”   徐染惊呆,看不出来,袁缘平还挺有审讯杀人犯的架势。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季寒北”一开口,声音和平时完全不同,平时是冷冷的或者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而眼前的这个“季寒北”,说话带着一股软绵绵的鼻音,脆脆的,好像有些怯弱,却又假装很老成的样子。“季寒北”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杀人!你电视剧看多了!”   袁缘平冷笑:“不要再装了!你现在准备杀鸡!你有杀人倾向!”   “季寒北”求助似的看着徐染,拽了拽她的衣服,说:“小染姐,我没有杀人。我只偷吃了你们学校的芒果,今天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没想杀鸡,我就是抓来玩儿。”   小染姐?她需要消化一下……   袁缘平也愣了:“你认识我们?”   “季寒北”得意地道:“我当然认识,你叫袁缘平,和小寒一个宿舍,她叫徐染,那天晚上还送了一件球衣给小寒!”   徐染说:“等等,小寒是谁?”   “季寒北”理所当然地说:“他是小寒,我是小北。”   得,这个副人格还懂得起名字区分两个人格……   在季小北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跑之后,袁缘平终于松了手。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三个人坐在凳子上休息起来。袁缘平坐在左边,季小北坐在中间,徐染坐在右边。空气里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尴尬……   季小北说,他知道自己是不应该出现的人格,但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知道季小寒所有的事情,从出生、小学、初中到高中、大学,但是季小寒从来都不知道季小北的存在。季小北害怕被其他同学发现这个秘密,他不敢和任何人说话,他不敢去买东西吃,怕遇到认识的老板、同学跟他打招呼,他只能偷偷地摘学校的芒果充饥,等到肚子吃饱了,季小寒就会回来了。但也不是每一次季小寒饥饿,季小北就会出现,好像是在季小寒饥饿的日子里随机出现的。   袁缘平随手摘了一根旁边的草竿子,叼在嘴巴里,仿佛遇到了难题,正在深沉地抽着烟。   徐染也学他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   季小北恳求地说:“你们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好不好?求你们了,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季小寒一定会被认为是怪物,是一个恐怖的人,他的学习成绩这么好,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他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看着季小北用学霸的身体萌萌地、恳求地看着自己,仿佛一只毛茸茸的、头上竖着两根呆毛的玩具狼,真是让人拒绝不起来。   徐染问:“季小北,你几岁了?”   季小北憨憨地一眯眼,回答:“我也不知道,心里年龄大概是十四岁吧。虽然我记得季小寒所有的事情,但是我的智商好像没有跟上,你们大学的题目我就看不懂。你们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你们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   袁缘平把嘴巴里的草秆子吐出来,认真地说:“不说出去可以,但你得保证你不做坏事。”   季小北拼命点头。   徐染说:“如果下次季小寒问起我,严刑拷问我,我是守不住今天的秘密的,我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季小寒。”   季小北低下头,语气悲伤地说:“其实小寒隐约知道一些,本来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病态的,就像芒果树上其他芒果都是长的圆圆的,可是只有他是正方形的,这会让他很难过。可是现在他是真的生病了,我想他应该知道我的存在,他要去接受治疗,我想保护他。”   袁缘平点头:“如果把人比作一台机器,通常是因为这台机器发生了严重故障,所以第二台机器出现了,副人格就是这台机器,想要继续帮助第一台机器继续运转,副人格总是想要保护主人格,虽然常常会很偏激。”   季小北瘪了瘪嘴,说:“我知道我不能干坏事,不然季小寒要承担法律责任。”   好像一个委屈的熊孩子,徐染忍不住摸了摸季小北的脑袋,说:“你总是蹲在树上吃芒果,很容易被人发现,以后也不能再捉小鸡玩了。”   季小北望着徐染,说:“可是我肚子饿,我吃饱了季小寒才能出来。小染姐,我以后能找你玩吗?”   真是不忍心拒绝萌萌的熊孩子,徐染说:“好。”   季小北的肚子饿叫了,袁缘平和徐染带他去吃早餐。   ? ☆、准备去实习啦 ?  这一次,季寒北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格的存在,当他在宿舍里猛地醒来,隐约记得自己的副人格又去吃芒果了,而且副人格还和别人产生了语言的交流。然而其他细节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狠狠地重新闭上眼睛,再张开,白色的天花板让他有点眩晕。   舍友袁缘平过来,说:“学霸,今天就放假了,徐染说找你有事,约你见面,你回个电话给她吧。”   季寒北在大脑里拼命地回忆,对,应该是徐染。他回答了袁缘平,起来找手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徐染约他去相思湖的芒果树下,第一是因为人少,第二是如果季寒北要她描述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她也方便描述。   一路走过去,季寒北的心情是复杂难言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竟然被另外一个人知晓,而且比自己还要清楚,这让他有一种被人窥探的赧然。仿佛就像自己的大脑好客地敞开了大门,徐染闲情逸致地走了进去,她沿着通道一层一层地往里面走,慢慢地看见了越来越多深藏在他大脑深处的秘密。   他到了相思湖,看见穿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的徐染在湖边打转儿,嘴巴里好像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他走过去喊她。   徐染吓了一跳,她正在构思要怎么和学霸说呢!   季寒北开门见山地问:“你看见他了?”   徐染点头,把早上发生的经过告诉了学霸。不过学霸表现得很淡然,当她说季小北想保护他,学霸终于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季寒北说:“徐染,谢谢你,我会继续接受治疗。”   还以为学霸会难以接受呢,不过看来学霸的接受程度很高嘛,徐染客气了一翻,和学霸告别。   大三的第二个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放暑假,徐染回了家。她家就在M市,她是在本城上的大学,平时住在学校,偶尔周末会回家。徐染的母亲是高中老师,父亲是大学教授,按理说她的成绩应该很好才对,不过很可惜,她和徐芮的成绩简直天差地别,姐姐一向是三好学生,但是她经常是及格水平。高考的时候徐染竟然超常发挥,以M大录取的最低分考了进去,成为M大法学系的一员。   在一次吃饭中,徐父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姐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   徐染嚼着米饭点头:“有啊,前段时间我姐还去学校看过我呢,她现在可漂亮了。”   徐母忍不住笑眯眯地插话道:“是吗,那你怎么不让你姐抽空回家看看啊。”   徐染说:“我说了呢,姐说最近比较忙,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就回来,到时候带姐夫一起回来!”她偷瞄着父母的反应,撒了一个小谎,实际上徐芮并没有回家的打算。   徐父冷哼一声,说:“我看她根本就是不想回来,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在外面跑,像什么样!还做什么刑警,刑警是女孩子家做的吗,经常面对的都是犯人,哪天死在外面都不知道!”   徐母眼泪快要下来了,生气道:“你说什么呢!徐芮好歹也是你女儿,哪有咒自己女儿死的!我女儿那么聪明,她既然敢去做刑警,肯定有她的思量。事情都过去五年了,要不是你这个老头死脑筋,我女儿早就回来了!”   徐父说:“当年要不是徐芮不听我的劝,她现在可能已经当了大学老师,和一个公务员或者老师结婚了!多好!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自己当刑警,还找了个当法医的丈夫,她不回来最好,回来我还是不同意她做什么警察!”   徐母厉声说:“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我女儿才不愿意回来!”   徐染出声打圆场:“好了,妈,姐在外面其实过得也很好啦,等过几天我就去找我姐!到时候我拍照片给你看!”   徐母的眼睛里隐约含着泪光,她点头:“好。”   晚上,徐染给姐姐打电话,得知了姐姐最近的行程。   找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徐染来到了刑警队。中间的铁门关着,旁边的人行通道敞开,门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面无表情地坐在门卫室。徐染走上去甜甜地说:“叔叔,我找我姐,我能进去吗?”   门卫大叔打量了她几眼,点头。   徐染走进去,阳光有点儿晒,她在树荫下拨通徐芮的电话。   “姐,我在你们警队,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什么?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在楼下?”   “是啊。”   徐染等了一会儿,徐芮出现了。这一次徐芮穿着帅气的制服,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干净利落,她的腿长,几步楼梯很快就走完了。   徐染讨好地笑:“姐,你好帅呀!”   徐芮板起脸来:“你没事跑来这里干什么。”   徐染挽起姐姐的手,在警队的院子里像散步一样走起来。   “唉,姐,都是妈啦,妈说太久没见过你了,一定要叫我找机会来见见你,至少拍几张你的照片,回去给她看,让她放心。你不知道,妈最近晚上睡不好,总担心你,担心你是不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事了,所以我就来啦。”   徐芮心软起来:“妈的身体还好吧?你回去跟她说,我没事儿,最近都没什么大案,主要是协助做一些调查,很安全。危险的案子也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让妈不要担心。”   徐染点头:“姐,要不今年过年你带姐夫回家吧?不然我把妈叫出来,我们在外面一起吃顿饭。”   徐芮想了一会儿,说:“到时候再说吧。”   徐染让姐姐对着她的手机镜头笑,咔嚓,拍下了好几张照片。干完正事,徐染赖着不走了,让徐芮带她参观自己平时办公的地方。恰好办公室的同事都出去了,徐染才得以参观了一回姐姐办公的地方。徐芮的桌面很整齐,文档资料分开夹好,桌角还放了一支仿真□□。趁姐姐不注意,徐染把仿真□□拿在手里,枪口对着飞镖盘,摆出了一个帅气的动作。   “嘭。”徐染自己配音。   徐芮厉声:“放下!你以后不准玩这种东西。我做了警察,爸妈已经够伤心了,你还想学我吗?”   徐染吐了吐舌头,说:“姐,这么认真干什么。”   徐芮抱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对了,开学就上大四了,该去实习了是吧?”   徐染围着办公桌一边走一边看,说:“是呀,不过我的成绩不好,可能很难找地方实习呢。”   徐芮说:“你姐夫认识一些律师事务所的人,到时候我让他给你介绍个实习岗位。”   徐染说:“好,帮我先谢谢姐夫。”   原来姐姐不出任务的时候,是在这样的地方办公。徐染忍不住地想象着姐姐执行任务时的样子,也许穿着帅气的制服,也许穿着便装,表情严肃冷静的。这是多么激荡的人生,浑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起来,心脏充满活力地跳动着。徐染能够明白当年姐姐奋不顾身离家出走的坚决,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人生,想要完成的使命,有人喜欢平淡的生活,有人喜欢拥有刺激惊险而富有意义的人生,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徐染央求着徐芮介绍了一家射击场给她,她想去学射击,徐芮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却抵不过徐染的再三哀求和撒娇,介绍了一家熟悉的射击场给徐染。徐染的理由是,世界这么乱,多学习一门技艺防身,总是好的。万一哪天倒霉,说不定今天的多此一举就派上用场救了自己一命。   也许这是徐家姐妹的一种天赋,徐染很快学会了射击。   “砰砰砰”,子弹打了出去,徐染觉得自己帅气极了。   夜晚11点半,徐染躺在床上玩手机,屏幕上亮起一个来电,竟然是季寒北。   真是稀奇,学霸竟然会给她打电话?   她接起来,然后发现打电话给她的是季小北。   “小染姐,是我啦,季小北。”   徐染在自己腰后垫一个枕头,舒服地靠坐着接电话。   徐染:“这么晚你不睡觉啊。”她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和季小北聊天了。   季小北说:“我还不想睡觉。我刚刚吃了季小寒放在冰箱的饭菜,他今晚煮了好多菜呢,一份糖醋排骨、一份清蒸鱼、一份青菜、一份莲藕。糖醋排骨特别好吃,酸甜刚刚好,排骨的肉也很细嫩,咬下去慢慢地嚼,别提多好吃了。”   徐染想打他一顿,说:“季小北,大半夜的你报复社会啊,说得我都饿了!不过学霸还会煮菜啊!”   季小北说:“对呀,他自己一个人住,放假的时候他天天煮饭,都是自己吃。”   徐染:“他不跟他爸妈住一块儿啊?”   季小北:“季小寒的爸妈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死了,他一个人住好多年了。他有两套房子哦,一套价值一百万,另外一套大概也值个七八十万吧,他算不算你们说的高富帅?”   徐染:“应该算吧,他当家教就买得起两套房子?”   季小北:“他爸妈去世前有一套房,后来拆迁,房地产商补了两套房给季小寒,不过那两套房子小,后来季小寒存了些钱,换了两套大的。”   徐染默默叹息,学霸就是学霸,还没毕业就有两套房子了。等她毕业工作,要存多少年的钱才买得起一套房子啊,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贪吃的后果! ?  聊着聊着,电话那头没声了,徐染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开学可能我就去律师事务所实习了,季小北,律师事务所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么?就是给顾客提供法律咨询援助的单位,还有最近我得开始准备司法考试了,唉,像我这种学渣,如果能有你家季小寒一半的聪明就好了。”   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回答,徐染奇怪地问:“季小北,季吃货,你睡着啦?”   徐染的耳朵里听见淡淡的一声回答:“他走了,是我。”变故来得太快,她差点儿把手机给摔了。第一次面对季寒北双重人格的对换,徐染想象着同一具身体里竟然住着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真是太奇特了。季小北和她说自己没有朋友好寂寞好无聊,恳求徐染跟他聊天,而现在电话那头突然变成了学霸,还真让人有些尴尬。   徐染讷讷道:“哦,这样,那不打扰你了,学霸再见。”   季寒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依旧淡淡的:“再见。”   挂了电话,季寒北从沙发上坐起来,检查了身体没有其他异样,他穿上拖鞋走到客厅的落地窗。窗帘被关上了,他把窗帘拉开,外面是江边的繁华夜景,最近几年政府在江边搞了一个特色古镇,古镇里有一部分灯光是开一整晚的。他喜欢住在夜晚有灯光的地方,只要一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黑暗被灯光照亮,虽然夜晚的景观灯并不明亮,但足够让走在黑夜里的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脑海里一直徘徊着电话那头女孩子的声音,她像和朋友一样,在和身体里的另外一个自己聊天,她把自己的副人格叫做季小北,主人格叫做季小寒,这两个名字是谁起的?   陈医生和他说,你要学会抑制副人格的出现,因为你的副人格是不成熟的社会个体,你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格,你有聪明的脑袋,你会有具有前途的人生。   道理他都懂,可是同在一具身体里,他怎么就能够确定,自己是主人格,季小北是副人格呢?也许他才是副人格,季小北是主人格?如果连存在都是一种侵占,是不该出现的,那他还应该拥有未来吗?   这是他自从一个人生活以来,好不容易走到阳光下生活以来,却再一次被命运狠狠地推入了黑暗里。   八月中旬的某天清晨,徐染被季小北的电话吵醒。   她起床洗漱,换衣服,拿好包,出门跟季小北汇合。季小北那个熊孩子,说一个暑假都闷在家里面太无聊了。他要出去玩儿,他求徐染陪他去,不过即使徐染不答应,他今天也一定要出门玩,反正在城市遇见熟人的几率很小,就算有人认出他,他也会打死都不承认。   还好季寒北同样住在M市,如果是在异地,季小北要她坐动车或者汽车过去陪他玩儿,她绝对会想打死季小北。   季小北约她在公园门口见面,她再三确认熊孩子的确知道怎么去公园,才放下心。季小北说他会打出租车,他已经模拟过很多次,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   徐染到达公园门口,四处找了一圈,蓦地看见了站在售票窗旁边的季小北。挺拔的身影像一具摆在橱窗里会移动的男模,让人不注意都难,他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一个蓝色的医用口罩,伪装成生病的模样。   季小北朝她招手,还挥了挥手上的门票。徐染走过去狠狠敲他的脑袋,说:“我说,你就不能老实点?”   季小北摘下口罩,委屈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每次我出现,我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在家里面看电视,我都看了一个月的电视,看得我都发霉了。”   徐染把他拉到旁边没人的地方,问:“怎么会这样?学霸没有去看心理医生?”   季小北说:“看了,没用,这种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不管它了,小染姐,今天你要陪我好好玩!我要去动物园,还要玩海盗船!”   一路走进去,休息处有卖许多小吃,冰淇淋、棉花糖、糖葫芦、糖画,季小北痛苦地看着众多好吃的,只能流口水,他不敢吃,因为他怕自己吃饱,季小寒就回来了。   徐染自己买了糖葫芦和糖人,拿在手上舔,问:“你真不吃?”糖画用调制的蜂蜜做成凤凰的模样,栩栩如生,舌头一舔,蜂蜜的甜味在舌尖上化开,恨不得把整只凤凰一起咬进嘴里。   季小北目不转睛地看着凤凰糖画吞口水,态度坚决:“不吃!”   徐染说:“你今天早上吃早餐没有?”   季小北又盯着糖葫芦垂涎三尺,回答:“吃了几个小笼包垫肚子。”   徐染说:“你可不能把学霸的身体搞坏了,肚子总是饿着,容易得胃病。”   季小北说:“我知道啦。”   进了动物园,季小北特别兴奋,拉着徐染到处跑到处看,一会儿说这个动物好有趣,一会儿又想去捉头顶上飞来飞去的鸽子玩儿。   看完动物两人去了游乐场,季小北拉着徐染要把所有能玩的项目全部玩一遍,徐染说:“不要啦,那个太恐怖我心脏受不了。”   季小北用恳求的、萌萌的目光看着她,摇晃着她的手臂,求她陪他一起玩儿。眼神杀伤力太大,最后徐染受不了了,勉强地点头答应。   海盗船上,季小北抓着徐染的手,船身刚刚开始摇晃,季小北就开始尖叫,搞得前后左右的小孩子也一起尖叫起来。当船身到达顶点,船身颠簸,让人头晕目眩,徐染闭上了眼睛,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起来,季小北也不喊了。   海盗船第二遍摇上天,徐染发现旁边的人沉默了下来。   该死的季小北!   徐染转头,果然看见学霸用清冷的目光看着她。   所以说,这就是贪吃的后果……徐染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下一次季小北出现,肯定会悔恨交加地深刻反省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口腹之欲,造成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这个后果现在连累了徐染,她的手还被季寒北握着,海盗船又上天了,周围的人开始尖叫。   如果现在抽回手那就太尴尬了,不拘小节的人不会在意这种细节,她默默地安慰自己。   结束下船,季寒北终于放开了手,他似乎也有一点尴尬。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徐染主动开口:“季小北说他太无聊了,叫我陪他来玩。他太寂寞了,他怕别人发现他,你不要介意。”   季寒北的脚步慢下来,他点头,没说话。   徐染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吗?季小北说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季寒北转身面对着她,目光冷淡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疏离感:“徐染,这个不用你操心。”   徐染无所谓地走到前面去,甩下一句话:“好心当做驴肝肺。”   之后学霸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到了公园门口,徐染也不指望学霸会和她告别,她自顾自地往路边走。没走多远,她听见季寒北在身后轻声说:“徐染,再见。”   徐染愣了一下,她没有转身,潇洒地向后挥了挥手,说:“我回家了,再见。”   漫长的暑假就这么过去了,徐染去警队见了徐芮,去学了射击,和季小北有数个聊天愉快的夜晚,还有一次公园的游玩。九月份来临,徐染去了律师事务所实习。   正连律师事务所,所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人,别人都叫她楚姐。徐染报道的第一天,特意穿了职业的衬衫和长裤,甜美无害地笑。   楚姐给她简单介绍了事务所的同事,给她安排了办公桌。这家律师事务所一共有八个人,其中有六个是挂职,属于自己在外面接业务平时不坐班的,剩下的就是所长楚姐和另外一个新来的文员小谭。   楚姐带徐染熟悉工作环境,说:“我们事务所比较自由,平时业务也不多,另外六个不坐班的同事,可能一个月你也见不到他们几次,平时你先跟着小谭干一些基本的活,等有业务上门,你就可以开始锻炼锻炼了。”   徐染不好意思地说:“好的楚姐,不过不知道我姐夫有没有把我的实际情况给你讲,我的成绩不算是很优秀的那种,可能以后在工作中我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到时候还要请楚姐多多指导。”   年轻美丽的女孩总是容易得到别人的宽容,楚姐揽住她的肩膀,说:“没事,你都还没毕业,新人都是这样,学校的知识和现实工作也是有差别的,好好努力。”   和蔼可亲的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同事们,这是一家业务量比较小的事务所,同事关系也不复杂,徐染觉得这一切刚刚好。   ? ☆、住在楼上楼下 ?  新学期开始,季寒北去学校报道,老师问他有没有读研的打算,如果有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备考了。   他再一次去了心理咨询室,陈医生想尝试对他用催眠,让他的副人格出来谈谈,可惜失败了。   陈医生下了结论:“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我不建议你读研,你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我建议你开始实习,接触社会,去感受社会里的人际交流和情感的构建。你有严重的情感障碍,而且据你最近提供给我的讯息,你的副人格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是很不乐观的现象。你应该多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唱歌、写作、绘画、骑行,你应该多花点时间来让自己放松。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的副人格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季寒北垂下眼睑,说:“我好像对自己现在的人格产生了怀疑,我甚至怀疑我是副人格,而另外一个我才是主人格。”   陈医生挑眉,说:“看来你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不自信。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同一个身体里居住着两个不同的人格,如果其中一个人格有了强烈的自杀意识,很可能这个人格就会消失,另一个人格取而代之。种种迹象表明,二十多年来你这副人格都呈现出显性状态,一直都是你在主导你的身体,你的副人格接触社会的时间很短,你不应该产生这样的不自信。找一份工作,尝试获得在工作上的快感,你很聪明,成绩非常好,你会在工作上取得别人难以达到的成就。”   季寒北谢过了陈医生,离开心理咨询室,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工作的事情了。   他像以前无数次一样走在M大的校园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烦躁。一路上,有人在讨论着英语四六级的考试,有人在讨论着哪个班的谁对谁表白了,他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幕,似乎产生了一点厌恶,是的,厌恶。他还看见了蒋佩佩,以前长时间追求过他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正站在树下甜蜜地微笑,对面是一个高大的男生。他又没来由地想起了徐染,想起她傻兮兮地和蒋佩佩斗嘴,还有她似乎会发光的眼睛。   321男生宿舍,有好几人已经不常来学校了,也许是去找工作了,也许是课少外出潇洒了,季寒北收拾了自己平时经常用到的物品,打算带走。   袁缘平凑过来,问:“学霸,你也要走啦?”   季寒北说:“可能去找个单位实习。”   袁缘平惊讶,像学霸这种高材生,一般会在学校里复习研究生的考试,不过想到学霸有人格分裂症,学霸应该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再多问。   舍友大兵问袁缘平有什么打算,袁缘平说:“我可能也去实习吧,我有个亲戚在律师事务所,他说可以介绍我进去。”   季寒北没有再听他们的对话,走出了宿舍。   夜晚,季寒北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突然醒来,旁边的窗帘打开着,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照进来,月色撩人,月亮的轮廓映在窗子上。   季寒北注意到沙发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压着一支黑色的水性笔,白纸上写着:正连律师事务所,徐染。   是季小北故意留给他的。   清早,徐染到事务所上班,同样是新来的文员小谭叫住她。   小谭八卦兮兮地小声说:“小染,我听楚姐说今天我们事务所要来一个帅哥,平时事务所就我们两个人,精英都见不着几个,现在准备新来一个帅哥哦,期待不期待?”   徐染和她聊了起来:“和我们一样学法律的呀?”   小谭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两人又聊到了别处去。   果然如同小谭所说的,快到中午,楚姐带了一个新人进来,高个子,穿着妥帖的西装,衬衣随意地敞开着最上面的两颗口子,露出一片属于男性特有性感的锁骨来。   徐染从文件堆里探出头去看,待看清新人的面貌以后,她微微怔住了,是学霸季寒北。   楚姐微笑着介绍新来的同事,也把徐染和小谭简单地介绍给季寒北认识。楚姐说:“你和徐染是一个班的,那我也不多介绍了,以后你们在工作上互相学习。”楚姐转身又对徐染和小谭说:“季寒北是老周的助理,平时也不坐班,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工作就可以了。”   徐染羡慕嫉妒,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同一个班,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她还需要从基础打起,从资料堆里找到自己需要的知识,可人家学霸已经开始跟着律师出去单独接业务了,还不坐班。   季寒北的座位离徐染不远,她忍不住又瞅他几眼,万一他和客户谈工作的时候,季小北突然出现怎么办?还真是令人头疼呢。也许下次她应该叮嘱季小北,如果在和客户谈业务的时候季小北出现了,他最好装得像一点。   中午,小谭去楼下买饭了,徐染飘到季寒北的桌子,说:“没想到你也会来这家律师事务所,真是巧。”   季寒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徐染问:“你中午吃什么?”她想起季小北对某人厨艺滔滔不绝地赞美。   季寒北抬头看她,嗓音淡淡的:“你邀请我和你一起吃饭?”   徐染摸了摸鼻子,说:“呵呵,没有。”即使出了校园,学霸还是这副德行,一点都不懂得弘扬同学之间的友善美德!学霸竟然还鄙视地反问她!学霸鄙视她的搭讪!她默默飘走。   季寒北坐了一会儿,离开出去了。   下午,工作之余,小谭又找徐染聊天,没办法,办公室就三个人,新来的帅哥看起来太冷了不好相处。   小谭苦恼地说:“司法考试好难考呀,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考过。”   不说还好,一说徐染也泪了,对于她来说考试教材简直是天书一样的存在,徐染也抱怨起来。   季寒北低头在看资料,耳朵里全是那两个女人的聊天,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有时候男人真的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一个简单的话题可以翻来覆去地聊上这么久。   徐染说:“你知不知道公司附近哪里有环境比较好的小区?我家和学校都离这里太远了,我想在附近租房子。”   小谭说:“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认识几个租房中介,手上有许多这附近的房源,到时候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季寒北全部听进了脑子里,夜晚,他经过楼下的住户,把贴在门口的招租电话记到手机里,拨通了房东的电话。他和房东说,把这间房子租给一个女生,她说愿意给多少钱房租,就让她给多少钱,剩下的他补。   浴室里,喷头的水哗啦啦地冲洗着季寒北□□的身体,他突然没来由地闭上眼睛,镜子里照出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季小寒!你让徐染住在楼下,什么意思?你不会想对她做什么吧!”   他狠狠地睁开眼睛,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在注视着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格,他冷冷地说:“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季小北说:“你疯了!你、你、你不会……”   季小寒嗤笑:“你想太多了。”   季小北犹犹豫豫地道:“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他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看着自己的嘴唇说出两种不同性格的话语,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地面对身体里不同的人格。原来他是可以和另外一个自己聊天的,仿佛两个亲密无间的伙伴,在因为某件事发生争执。   如果这一幕被别人看见了,别人会怎么认为呢?看,这是个疯子。   季寒北狠狠地瞪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另外一个人格消失了。   徐染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太幸运了,找到了实习的单位,还找到了便宜又舒适的房子。她找到的租房临江,是景观很好的江景房,客厅有巨大的落地窗,窗外还能看见最近几年建起来的古镇。房子有现成的家具,她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就搬了进去。她买了一张地毯,铺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这样晚上就可以坐在地毯上看漂亮的夜景了,完美!   自从她搬进新家,季小北好几天都不打电话给她了,她还等着和季小北炫耀她漂亮的新居呢!   早上,徐染从家里出门,等电梯去上班,电梯到了下一层门开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走进了电梯。   徐染纳闷地抓了抓脑袋,最近和学霸也太巧点了吧,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觉得学霸是因为她才去的律师事务所。   季寒北早就看见了角落里的人,他并没有主动打招呼,倒是徐染先主动开口解释:“早,我前几天租了这里的房子,我没想到你也住在这里,好巧,呵呵。”她真的不知道学霸住在这里!如果蒋佩佩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会以为是她故意租了学霸楼下的房子,她才没有那么变态好么!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太变态了!追着别人去同一家事务所实习,还租了别人楼下的房子,如果她真是故意的,那她得多变态啊!   季寒北点头:“早。”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时候太过凑巧的事情,往往都是有人别有居心。   ? ☆、委托 ?  住进新房子,天天在外面吃快餐也不是办法,徐染决定自己在家开火。所以下班后她去超市买了菜,打算回家煮。洗好青菜,打开煤气灶,准备开始炒菜,她才发现自己忘记买盐了,多么糟糕的记性!   她想了想,决定上楼跟学霸借一点盐。   她按了门铃,学霸很快来开了门,他换了家居服,身材修长挺拔,脚下穿着一双男士拖鞋。徐染讨好地笑:“是这样的,我忘记买盐了,可以借我点盐吗?”她还举了举手上的小勺子,证明自己真的是来借盐的,而且只是借一点点。   季寒北侧开身体,说:“进来吧。”他往室内走去,也不管身后的徐染。   门口没有拖鞋可以换,徐染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免得踩脏人家干净的地板,季寒北又走出来,奇怪地看着她。   她低头指了指鞋子,说:“我鞋子脏,你帮我舀一点盐就够了,我明天一定记得买!”   季寒北说:“没事,进来吧。”   有了主人的允许,徐染这才嗨皮地进了房间,听季小北说学霸的厨艺超级好,光是闻一闻味道就要流口水,像季小北那种吃货,既然能把学霸的厨艺赞美得那么厉害,那肯定是货真价实了。   果然好香!她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香味,心里面简直要流下悔恨的泪水,早知道就不来借盐了,闻得到吃不到,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餐桌上摆放着四个碟子,一碟糖醋排骨,一碟水煮鱼,一碟炒青菜,一碟荷包蛋。   菜品这么好,餐桌好像都上了一个档次,徐染站在旁边挪不了脚了。吃不到还不能闻一闻么!季小北果然诚不欺我!   不过学霸真的很浪费,季小北说学霸总是这样,煮2、3个人的菜,吃不完又全部倒掉。   季寒北用勺子舀了盐出来,徐染搓了搓手,站得离餐桌远一点儿,免得暴露出自己贪婪的内心。   徐染接过那勺盐,眼睁睁地看着学霸在餐桌前坐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学霸开始动筷子夹菜,她终于能够体会为什么季小北总是吃冰箱里的剩菜,而不是出门觅食。   学霸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徐染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煮排骨,徐母总是把排骨肉给煮老了,咬下去会有一种钝钝的感觉,难嚼。但是眼前的排骨,仅从外表上看起来就很美味,色香俱全,学霸绝对是大厨级别!   徐染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挪动着脚步,试图离开这个充满诱惑的餐桌。   也许是看见徐染一直还没有走,季寒北抬头奇怪地看她,说:“你还有事?”   徐染尴尬地搓了搓手,说:“呵呵,没……”   季寒北用筷子在空气中点了点几个盘子,有些苦恼地模样:“我好像煮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起?”   徐染“唰”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动作之快令人感叹,仿佛担心对方会反悔一样。她感激地看着盘子,说:“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我听季小北说你煮的菜超级好吃,我还暗自膜拜了许久。”既然人家邀请了她,她肯定要表达出感谢,赞美一下主人的厨艺。   不过听到这个由衷赞美的话,季寒北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徐染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厨的脸色,自顾自地夹菜,吃地非常嗨皮。如果要她给出评价,那就是太、太、太好吃了啦!水煮鱼的鱼肉去过腥,没有丝毫的鱼腥味,里面放了一些辣椒、葱花、香菇、豆芽。荷包蛋也很美味,鸡蛋和肉的味道很好地混合在一起,一口咬下去全是蛋香和肉香味。她一边吃一边羡慕地想,她什么时候能练就这样的厨艺就好了!如果是那样,她一定会天天下厨喂饱自己刁钻的胃。   很快,盘子里的菜就差不多被吃光了,她意犹未尽地又添了小半碗饭,决定再努力一下。   不过是不是她吃得太多了?学霸好像都没有吃多少,菜就快被她吃完了……   徐染不好意思地把夹在手上的最后一块荷包蛋放进了学霸的碗里,哥俩好地说:“你多吃一点。”   季寒北:“嗯。”   吃饱喝足,徐染不舍得马上就走,而是像领导视察一样巡视了一圈学霸的房子。巧的是,学霸的房子和她租的房子结构是一样的,打开客厅的窗帘就可以看见外面的江景和古镇。   徐染把窗帘拉开,满足地叹息:“我租的房子也有这样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江景,晚上我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书。其实一个人住还是挺寂寞的啦,不像住在学校的时候,有舍友们一起聊天。”   季寒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只是安静地倾听,没有说话。   徐染又说:“你的病是不是好了?季小北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他以前总是跟我抱怨自己无聊。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季小北就总是说自己是不该出现的,他应该也很高兴。”   季寒北含糊地说:“也许吧。”   徐染回头,身后的男人离她很近,他的视线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染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说:“不早了,那我回去了。”   季寒北送她到玄关,跟她道别:“徐染,明天见。”   徐染说:“明天见。”   深夜,季寒北冷汗涔涔地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梦里挥之不去的情景还留在脑海里,他梦见自己手上拿着薄薄的刀片,划开了一个人的胸膛,他的手上全是血,接着他又挑断了刚才那个人的手筋和脚筋,血留了一地。   然后是徐染,他梦见徐染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里,她一直哭一直哭,整个房子都回荡着她悲伤的声音。她抬起头望向窗子外,以前似乎会发光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的光彩,死气沉沉的。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失魂落魄地走下床,翻开床头各种各样关于精神病、人格分裂的书籍,哗啦啦,卧室里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他修长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以前看过的一页上。上面写着,有一定现实联系却又没头没脑的激烈梦境,也许是你内心深处潜在的欲望反应,说明你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渴望它,依赖它,只是还没有被你的身体诚实地表达出来。那么你要注意了,去熟读法律,去看心理医生,千万不要犯罪。   季寒北紧紧地盯着这几行字,头脑里似乎出现了一台计算机在分析着相关的数据。季小北的年龄:14岁左右;性格:温吞柔软,和他截然相反。这一定不会是平白出现的人格,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患上人格分裂症,一定和他14岁左右经历过的事情,有一定的联系。他努力去回想,头脑却像炸开一样难受,这不得不让他放弃了回忆。   夜,越来越深了。   早上,正连律师事务所,楚姐难得的来了个大早,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在等待客人。九点半,一个打扮时髦、四十五岁左右的女士,来到了事务所。   半个小时以后,楚姐把徐染和季寒北叫进了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的女士把自己的委托讲述了出来:“我怀疑我女儿的舍友想害她,先把我女儿的舍友叫做小娜吧。上个星期,我女儿无意中发现小娜在网上浏览许多□□的资料,□□有剧毒,你们说学跳舞的学生查□□,不是想下毒是想干什么?!其实这事也是有原因的,我女儿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而这个男的刚好是小娜的前男友。我女儿吧,有时候也缺跟筋,我都跟她说过不知多少回了,在宿舍不要和小娜闹矛盾,她就是不听。小娜那个女孩和她妈一个德行,特别记仇。很多年前我就认识小娜的母亲了,当时我是不知道,也是像现在这样,交了一个男友,而这个男友刚好是小娜母亲的相好。如果当时我知道那男的和小娜她妈好过,我是怎么也不会跟他的。后来小娜的妈就记恨上我了,到我单位去闹,我不得不换了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旧事尘封,不会再有事了,后来我女儿和小娜被安排到一个宿舍,旧事重演,小娜绝对是受了她妈的影响,记恨上我女儿了。我只有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我怀疑小娜要杀我女儿,可惜我手上没有证据,不然我早就报案让警察把小娜抓起来了。我希望在接下来两个星期,你们事务所能帮我找到小娜有谋杀倾向的犯罪证据,这次我一定要告她们!”   徐染听完了这个故事,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也许楚姐只是叫她进来旁听?   楚姐说:“这位林女士是我发小,本来这种业务,我现在一般不接了,麻烦,也不比商业纠纷的案子挣钱。不过既然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觉得能帮的还是应该帮。你们觉得呢?”说完看向徐染和季寒北。   季寒北说:“女生自己宿舍的事情,即使我们想帮,也不好插手吧?难度很大。”   林女士说:“我女儿确定,小娜在这两个星期就要下手了,宿舍的水和食物,我已经交待我女儿,千万不能碰,凡是吃的东西,都要小心谨慎。我女儿还发现小娜和一群社会青年联系比较频繁,你们只要在这两个星期,去学校里跟着我女儿和小娜,保护我女儿的同时,找到有利于我打官司的证据,就行了。只要有证据,后面我就继续委托你们帮我打官司。这是三万块的定金,后面打官司的费用我会另外给,拜托你们保护好我女儿。”   楚姐询问季寒北:“这桩委托你们接不接?三万的定金你们收着,事务所不收提成,如果到了后面走法律程序,可能我会收一部分钱做必要的开支。”   林女士竟然拉住徐染的手,语气恳求:“姑娘,我听小楚说,你会功夫,一个能打三个。我女儿像你这么大,上大三了,这么多年我付出了很多心血把她养大,教育她,呵护她,我不能让别人伤害我女儿!姑娘你帮帮我吧,我找过私家侦探,学校管得紧,私家侦探的人年纪大,根本混不进图书馆、跳舞房,我女儿的学习要紧,我也不可能让她不去上课,你帮帮我吧!”   徐染:“……”   楚姐说:“季寒北,你呢?你是什么想法?”其实楚姐心里是没有底的,季寒北成绩太好了,来到这个别人看起来很小的律师事务所,总让人觉得怪怪的。虽说他是老周的助理,跟着老周在外面接业务自己干,但他几乎天天早上准时来公司报道,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点啥。   季寒北说:“我是没问题,只是我一个人的话,跟不了两个人。”   全部人看向徐染,等待她的意见。   徐染望向众人,有些忐忑:“我没做过这种事情啊,没有经验。”   楚姐说:“没事,季寒北做组长,你听他的。我有个亲戚也是学法律的,刚好明天来实习,到时候我叫他帮你们忙。小染,你和季寒北两人分三万块,不少了哦。”   的确,定金三万块钱的业务,已经算是报酬很丰厚了。徐染想了想,终是点头答应。   这就算正式委托了,林女士又把一些详细的情况跟他们讲了。不过最让徐染惊讶的,是楚姐拿出了一套设备,蓝牙、录音笔、窃听器、针孔摄像头、微型相机、微型望远镜,还有一些细小的可能用上的配件,季寒北对这些东西倒是很感兴趣,一样一样东西拿起来看。   徐染对楚姐突然有些好奇和佩服,她甚至怀疑楚姐以前做过私家侦探,太专业了。   ? ☆、姐妹友情 ?  晚上下了班,徐染跟上了季寒北。他们住的地方离事务所不远,所以平时都是走路上下班,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徐染还在想着白天的事,一万五的定金她已经存进了卡里,接受委托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担心。   经过一家蛋糕店,季寒北进去买了一些吃的,结账,袋子里装得满满的东西。他从袋子里捞出两个蛋挞,递给徐染:“你饿不饿?”   徐染看着装得满满的袋子,惊讶地张大了嘴:“你吃这么多?”   季寒北把蛋挞塞进她手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给季小北的。”   虽然是要给另外一个人格吃的没错啦,可是其实最终还是进了同一具身体的肚子,这话由其中一个人格说出来,还是有点怪怪的呢,徐染这么想着,脚步跟了上去。   她赶上了走在前面的学霸,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哎学霸,你说这个委托我们是不是不该接呀,万一我们失误了,那不是害了别人。”   季寒北停下脚步,转身微微低下了头,视线和她的交汇,他说:“首先,委托人肯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们一定衡量过利弊关系,才会委托别人办事。其次,她们找过私家侦探,发现并不合适,才找到我们。如果我们不接受委托,或许她们再找不到合适的人了,悲剧也许真的会发生。况且,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们不行?”   身高差太明显,徐染需要微微仰起头才看得到学霸的眼睛,不过这一刻,她的担心好像被学霸的眼神安抚了一样。重点是,酬劳是一万五千块钱哎,有钱为什么不赚?   她的担心和犹豫就这样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徐染和季寒北去见委托人的女儿李若雯,地点在L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没什么人,徐染和季寒北已经先到了,坐在窗边等待来人。几分钟后,李若雯到了,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披着一头黑直的长发,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大学生。   徐染招手,李若雯向他们走来,落座。   徐染先开口打了招呼:“你好,我叫徐染,我们接受了你母亲的委托,在接下来两个星期负责保护你,以及帮你们找证据。”   李若雯的视线转到了季寒北的身上,她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韦明栋也就是她的男友已经很有气质了,等到真正看见了面前这人,才知道韦明栋的气质根本算不上什么。当初她被韦明栋吸引,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总觉得他深不可测,却又触手可及。   季寒北察觉了对方明显投来的视线,他微微点头,开了口:“我叫季寒北。”   李若雯微笑,朝他伸出手,季寒北看着这双手并没有立刻回应,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徐染立刻站起来握住了李若雯的手,乐呵呵地说:“昨天李女士给我们看了你的照片,我们还说这个女孩真漂亮,现在见到了真人,发现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呢。其他客套的话我们也就不多说了,时间紧迫,我们赶紧进入正题吧。”   李若雯的视线从季寒北身上迅速滑过,她看向徐染,说:“好,我想我母亲已经把情况告诉过你们了,你们派一个有些腿脚功夫的人跟着我,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另外派人跟着我舍友伍娜,我和伍娜的课程安排我会给你们。伍娜那边,如果她出了宿舍,我会短信通知你们,你们就跟上她,她和任何人见面、说话,你们都拍下来,回头把照片给我。”   徐染说:“好的没有问题。”   中午,楚姐说来帮忙的实习生出现了,给徐染打电话的人,竟然是袁缘平。   徐染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季寒北在熟悉李若雯就读的L大的校园,袁缘平在电话里说:“徐染啊,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和学霸,缘分啊这是。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徐染说:“我们在L大,先熟悉环境。”   袁缘平说:“哦那我先去吃个午饭,待会儿去找你们。”   电话挂了,季寒北询问似的目光望过来,徐染回答了他目光中的疑问:“楚姐说的实习生,是你舍友袁缘平。”   季寒北想了想,说:“我跟着伍娜,你和袁缘平跟着李若雯,如果是地点出了校园,就彼此提前通知,遇到什么情况,你们马上联系我,有没有问题?”   徐染点头:“没问题。”   李若雯刚才发短信和他们说,她们宿舍一起去食堂打饭了,中午伍娜应该会待在宿舍睡午觉,不会出去,让徐染和季寒北先去吃饭休息。   下午,徐染和袁缘平碰头了,李若雯从女生宿舍楼下来去上课,他们跟了上去。   伍娜下午去了练舞房,季寒北假装成L大的学生,一路跟着她。   整个下午都没有异常,傍晚,李若雯和他们通网络多人电话了解情况。   李若雯说:“我感觉伍娜就是这几天要对我下手了,之前我猜她可能想对我下毒,但是我没看见她有在网上买包裹,我舍友也没看见伍娜去过实验室,其他化学系的学生也没有找过她。不过前几天,我听我舍友说,看见伍娜和几个社会青年有联系,我怀疑伍娜找了这些社会青年,想找机会让他们侵犯我。”   徐染听着都要冒出冷汗,这个伍娜,真这么狠毒?   季寒北的耳朵上挂了蓝牙,他也打开了网络通讯软件,在多人会话里说:“你真这么确定?会不会是你想严重了?”   李若雯声音肯定地说:“不可能!我跟伍娜住在同一个宿舍两年多了,我还不了解她?我估计是伍娜怕了,她不敢对我下毒,加上我也有所防范,根本不喝宿舍里的水,她就找了社会败类。我男朋友韦明栋虽然和她分手了,但我估计伍娜还不死心呢,她就等着看我笑话,如果我被那群败类侵犯了,韦明栋会怎么想?到时候伍娜就是乘虚而入的时候。”   徐染说:“你是不是一直看不惯伍娜,所以抢了伍娜的男友,导致伍娜怀恨在心了?”   李若雯笑了一声,说:“韦明栋可不是我抢的,是他自己跟我表白的,伍娜一直以为是我抢了她男友,我在宿舍里早就说过了,她一直不信。”   徐染说:“那如果赶紧把这个误会解开了,也许伍娜就不会想害你了?”   李若雯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伍娜已经恨上我了,我舍友也和她说过呀,说是韦明栋的错,说我们不应该因为一个男人破坏了姐妹之间的感情,可惜伍娜不听。伍娜最近应该还会和那群社会败类联系,你们多注意,要留下证据。”   第一天没有发现异常。   第二天早上,徐染和袁缘平守在练舞房门口,和季寒北打了个罩面,李若雯和伍娜都在练舞房里跳舞。   他们三人找了一个不让人注意,却又看得见跳舞房门口的地方,坐在草地上休息。   袁缘平摘了一根草叼在嘴巴里,对着徐染说:“你们女的就是麻烦,不就是同一宿舍两个女的谈过一个男的,打一架不就行了,搞这么多破事。”   徐染抓起一把草就扔他,说:“不是所有女的都是这样好不好!我们宿舍就没有这种事,相亲相爱一家人。”   袁缘平点头:“也对,她们是学跳舞的,在艺术系。艺术系的女生文化程度稍微低一点,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的确高。”袁缘平突然转头盯着季寒北,然后咧开嘴笑:“学霸,你饿不饿?”   季寒北瞥他一眼:“干什么?”   袁缘平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徐染抢先,小跟班徐染凑到季寒北耳边说:“袁缘平他知道你有病。”   袁缘平鄙视地看一眼徐染,说:“切,不讲义气。”   徐染说:“你才不讲义气!当初说好我们一起把看见季小北的事情告诉学霸,但是你呢?你倒好,明明和学霸一个宿舍,还要我一个女生去说这么尴尬的事情!”   袁缘平挠了挠头,说:“我不是开不了口嘛,我知道你行的。”   徐染说:“哼!”   李若雯和伍娜出来了,她们是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出来的,女生们分成几波人从练舞房走出来,李若雯和伍娜还有几个舍友一起走出来,没走几步,穿着T恤长裤的韦明栋出现了,他并没有走近这几个女生,而是在不远处的花丛前停下了脚步。   李若雯和舍友们说了几句话,独自离开了,走向韦明栋。   伍娜和其他舍友看着他们,笑了笑。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徐染一直觉得伍娜在朝韦明栋笑,有些隐秘而兴奋的,而韦明栋的视线虽然看起来是在李若雯的身上,但是从徐染的角度看去,觉得韦明栋像是也在看伍娜一样。   袁缘平也看出来了,小声地说:“伍娜和韦明栋,好像有问题。”   一个舍友和伍娜说:“伍娜,别看了,眼不见为净,我们去吃饭。”   伍娜抱着手臂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说:“他们两个好意思在我面前晃,我就好意思看,你们先去食堂吧,我晚点儿自己去。”   远处,李若雯挽上了韦明栋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远。   伍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离去。   ? ☆、裂缝 ?  傍晚,李若雯和两个舍友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徐染和袁缘平默默地跟在她们后面进了餐馆,点餐吃饭。   一个短发舍友劝起了李若雯:“若雯,其实韦明栋也不见得哪里好,以前他和伍娜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家里也没什么钱,礼物都送不起像样的,干脆你和他分手算了!像现在这样,你和伍娜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我们宿舍有人站在你这边,有人站在伍娜那边,搞得我们宿舍的关系都不像从前那么好了!”   李若雯也想起了从前,是啊,以前她们宿舍几个女孩,天天腻在一起,去练舞房跳舞,上课,去食堂吃午饭,聚餐,她们能粘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分开。那时候她们多开心,经常一起讨论别班长得帅的男孩,一起八卦一起说笑。现在呢,完全变了,她们分成了两个团体,一个是站在伍娜那边的,一个是站在她这边的,而一旦分成了小团体,集体就散了,变成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就连回到宿舍,彼此也少了许多说笑的话题。她和韦明栋分手,就能回到从前吗?怕是不能了吧。   李若雯说:“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样了吧,即使我和韦明栋分手又怎样,裂缝产生了就是产生了,我不会忘,伍娜也不会忘。”   舍友生气起来:“说来说去都是韦明栋的错!”   李若雯笑道:“有喜欢的人就在一起,其实也没有错,对不对?”   舍友惆怅起来:“唉。”   吃完饭,李若雯和舍友回到学校,去图书馆看书,徐染也混进去坐在她的不远处守着。   夜晚,季寒北把一批照片发给了李若雯,是伍娜当面拿着钱,给了一群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的照片。   网络多人电话里,李若雯出离愤怒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里:“伍娜这个贱人!她竟然真的下得了这个黑手!她敢找人害我,我一定要告她!”   季寒北说:“我没弄到录音,当时环境限制,跟太近会被发现,我只拿到他们交易的照片。目前我们手上证据不足,还不能证明伍娜指使这群混混要对你施加伤害。即使我们现在有证据,证明他们想害你,但他们还没有开始实施犯罪侵害,法律对他们的惩罚会比较小,也许他们被抓起来教育一顿就放出来了。”   李若雯说:“那怎么办?我一定要告她!她太狠了!”   季寒北说:“只有等他们对你实施犯罪侵害,我们才有实际证据。这几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从明天起我和徐染跟着你,袁缘平跟着伍娜。”   众人回复说好。   第二天开始,众人都很紧张,李若雯更是一定要在亲眼看见有人跟着她的情况下,她才去到下一个场所。下午,韦明栋发短信约李若雯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赏月,李若雯不大想去,就和韦明栋说能不能换个地方赏月,韦明栋说你不来就算了。   结果李若雯还真没去。她最近胆颤心惊,即使是韦明栋的邀约,她也不想去那种让小混混很容易得手的地方。树林隐蔽,容易躲藏逃跑,到时候即使季寒北和徐染想救她,也会有难度,她不想去打赌。   第二天,袁缘平在网络多人聊天里,发出了一段录音。   伍娜说:“她都说不会来了,你还在这里等?”   韦明栋说:“如果她不来,我就不是等她,现在你来了,你怎么不说是我在等你呢?”   徐染听着听着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这个韦明栋,说话怎么这么肉麻?   伍娜轻笑了一声,说:“你少来了。”   接下来是一段语音空白,袁缘平还打字跟众人解释:“接下来这段是空的,因为两人抱在一块了,不过后面还有一点。”   伍娜说:“你这人,嘴巴上说着不情愿,我看你根本就是很乐意!其实李若雯还挺漂亮,你真对她没有感情?”   韦明栋说:“感情当然会有,只是多少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一定不会和她在一起的。我最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李若雯终于在网络多人通话里出声,问:“后面呢?那件事是什么?”   袁缘平说:“后面就没了,他们两人又抱起来了,光线太暗,没拍到照片,他们后面一直在接吻。”   李若雯说:“韦明栋这个王八蛋!你们帮我查出他们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我一定要知道!”   傍晚,在李若雯和伍娜在宿舍的空档,袁缘平和徐染、季寒北碰头,把收集到的相关信息汇集到一起。   袁缘平一边记录着相关事项,一边说:“这个韦明栋,不简单呀,一脚踏两船。两个女孩为了抢一个男的,争风吃醋,其中一个还想害另一个,太凶残了。”   徐染赞同地点头:“韦明栋就是害人精!美色害人说的就是这种!都是因为韦明栋长得不错,讲话又肉麻兮兮的,这两个女孩才会上当受骗。”   袁缘平低头刷刷刷地写完了,把笔往旁边一扔,下了结论:“所以说,像我们这种长得大众的男人才靠谱安全。走在路上就是一路人甲,长相不行,内在补上,被我们这种实在人打动,才是看到我们真正的内在美。这样的女孩,聪明!”   徐染取笑道:“袁缘平你就臭美吧!”   袁缘平凑上来,说:“难道不是?徐染,你看着我,诚实地、发自内心地回答我,我是不是一个低调又富有内涵的男人?”   徐染还真的端详起凑过来的这张脸,说:“这个……”   她左看看右看看,袁缘平目光期待地求答案。   突然一只手把袁缘平的脑袋拨走,袁缘平纳闷地一看,发现学霸目光凉凉地看着他。在这一瞬间,袁缘平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袁缘平哈哈一笑:“我开个玩笑!”   过了一会儿,李若雯发了信息来,说她约了韦明栋,在学校操场见,徐染和季寒北跟了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操场上没有什么灯光,只有主席台上有两盏昏暗的小灯,跑道里还有不少学生在跑步散步。   李若雯和韦明栋走在前面,徐染和季寒北跟在后面。   李若雯穿了高跟鞋,走路有些不稳,韦明栋体贴地扶住了她,关心道:“若雯,小心些,这里黑。”   李若雯在心里面简直要冷笑了,这个伪君子,在伍娜面前说喜欢伍娜,在她面前说喜欢她。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像以前那样,感动地说:“谢谢你明栋,你真是太细心了。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觉得很幸福。”   韦明栋温柔地说:“你觉得幸福就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到的。”   徐染跟在后面,听得鸡皮疙瘩立起。   似乎察觉到一直有人跟在后面,韦明栋回头,视线和徐染对上了,徐染愣住。李若雯也发现韦明栋看见了徐染,她已经在思考怎么圆谎了。   前面两双眼睛一起回头望着徐染,徐染飞快扭开头,假装自己是个路人。韦明栋还在狐疑地盯着徐染看,季寒北已经握住徐染的手,假装和徐染是情侣的样子。   ? ☆、谎言 ?  韦明栋了然地朝徐染眨了眨眼,转回了头。显然韦明栋以为,后面的女孩在和男友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前面长得更加帅气的他,然后这个女孩一直盯着他看。   李若雯也松了一口气。   季寒北拉着徐染减慢了脚步,离前面两人远一点。   李若雯说:“明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当初你跟我表白的时候,只说喜欢我,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喜欢上我哪一点?”   韦明栋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所有的性格特点我都喜欢,在我的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你穿着白裙子,一阵风吹过来,你的白裙子微微飘起来,让你看起来像一个仙女。”   李若雯在心里面恶心地想吐,大概对着伍娜,他也是这样说的吧?要不是她不甘心,想知道韦明栋和伍娜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她才不会忍住恶心的冲动,还跟韦明栋出来散步!   李若雯说:“是吗?你没有骗我?你真的不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韦明栋温柔地笑道:“若雯,你以为会是什么原因?我是那么地喜欢你,想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哪怕是你想摘星星,摘月亮,我都恨不得飞上天去,把月亮星星摘下来送给你。”   多么动听的情话,李若雯觉得自己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也许还会感动非常。不过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干呕声,怎么回事?她回头去看,韦明栋也回头看去。   徐染弯着腰在干呕,前面两双眼睛盯着她看。李若雯是无奈的,韦明栋是好奇又感兴趣的,他在想是不是后面这个女孩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   徐染捂着嘴掉头往旁边的草丛里走,她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好不好!谁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干呕!   季寒北跟上徐染,看她什么情况。韦明栋已经走过来了,问:“你女朋友怎么了?不会是怀孕了吧?”   徐染一听简直跳起来,站直身体大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韦明栋说:“你最好还是去看看校医吧。”   李若雯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这个韦明栋,绝对是对徐染产生了兴趣!换做以前,她才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多么体贴,懂得关心别人,现在她已经看清了韦明栋真正的面目!这个渣男!   季寒北毫不犹豫地搂住徐染,轻轻拍她的背,语气关心地道:“我们还是去看看校医吧。”   徐染还想说些什么,被季寒北的眼神成功制止了。   徐染被季寒北拉着走到远处,却也没有离开,而是远远地继续跟着前面两人。   李若雯一直想套出韦明栋的话,可惜好几圈操场的散步下来,她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时间太晚了,宿舍楼就要熄灯了,她只好和韦明栋道别,回了宿舍。   不过袁缘平那边却是有了进展,他录到了伍娜和一个老乡女孩聊天的录音。女生嘛,天生就喜欢和同伴聊天,心里藏不住秘密,有什么事情总想找个人倾诉,晚上伍娜的一个老乡找她聊天,她一个没忍住,就说了出来。   录音里,伍娜说:“唉,最近我烦死了,学校的跳舞比赛,我也没心情参加。”   老乡说:“为什么呀?你有什么好烦的?”   伍娜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我一个宿舍的人,比较极品。”   老乡说:“你宿舍的人欺负你了?”   伍娜说:“算了不说了,说多了烦。”   老乡说:“伍娜,你就说嘛。以前你什么事情都跟我说,现在我们不在一个系,都很少在一块儿玩了。现在你有烦心事,讲了一个开头又不讲了,我多郁闷。反正我也不认识你们宿舍的人,更何况,我不会说出去。”   过了一会儿,伍娜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交过一个男朋友,我跟你讲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老乡说:“那个学计算机的?”   伍娜说:“对,就是他,我跟他在一起过一段时间。有一次我们宿舍一起出去玩,我把他带去了,亲眼看见我舍友和他玩起暧昧,我就跟他说,以后他要是再这样,我就分手。他当时也答应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和我提出了分手,你猜理由是什么?”   老乡说:“是什么?”   伍娜说:“他说,有一次他喝多了,和我舍友上床了,他觉得对不起我舍友,要对她负责,就和我提了分手。我当时都气笑了,他觉得对不起我舍友,他就对得起我了?我舍友也是个□□,当初要不是我们宿舍一块儿出去玩,我把他带去,我舍友跟他玩起了暧昧,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老乡说:“天呐,你舍友怎么一点也不考虑你的感受?有这样的舍友真是悲哀。”   伍娜说:“可不是!他还和我说,他只是对我舍友愧疚,要不是我舍友对他苦苦相逼,要他负责,他是不会和我分手的。”   老乡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当场就甩那个□□一巴掌!抢人男朋友还这么理直气壮,竟然还逼你前男友负责!”   伍娜说:“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也不想搞得太僵,毕竟以后要一起上课,还要经常见面。”   老乡赞扬起了伍娜心肠好。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李若雯全程听完,忍不住在网络多人聊天里破口大骂:“韦明栋这个生儿子没□□的王八蛋!竟然这样说!我根本没有和他上过床!那次我们宿舍一起出去玩,是韦明栋先给了我暗示,我也没有回应。后来他说和伍娜分手了,向我表白,我心动就答应了,没想到原来他是这么和伍娜说的!韦明栋这个贱人!伍娜这个三八也蠢,韦明栋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被人耍得团团转!不行,我要揭穿韦明栋这个伪君子的谎言!”   季寒北问:“你想怎么?”   李若雯说:“我找个机会,和韦明栋对质,让他亲口承认他没有和我上床,你们录音,到时候我要把这段录音发给伍娜,让伍娜知道她是怎么被人耍的!”   事情的原委出来了,原来都是因为韦明栋在伍娜面前说一套,在李若雯面前说一套,惹得伍娜对自己宿舍的姐妹怀恨在心。   宿舍里,因为一件挂衣服的小事,李若雯和伍娜吵了起来。每个宿舍晾衣服的地方就这么多,有时候衣服还没有完全干,不会收下来,会继续晾着,但是新的湿衣服又要挂上去了,所以大家都会把干衣服堆到一边,湿衣服晾在一边,不然干衣服就会被湿衣服弄湿。这一次,伍娜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把自己的湿衣服晾在了李若雯的干衣服旁边,把李若雯的干衣服弄湿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李若雯说:“伍娜,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把湿衣服晾在我的干衣服旁边!”   伍娜嗤笑道:“我是故意的又怎样?”   李若雯愤怒地抬起了手,想打伍娜,伍娜高傲地扬着下巴,一点也不怕似的。   其他舍友纷纷上来劝架,把两人拉开,到了熄灯时间,整栋宿舍楼熄灯了,众人收拾了一翻,上床睡觉。   徐染和季寒北、袁缘平也都离开L大,回去了。   徐染一边走一边打呵欠,这几天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出门,晚上十一点钟回家睡觉,午觉也不得睡。今天早上她起晚了,还是被学霸的电话吵醒,然后匆忙爬起来洗漱,和学霸一起出门。   午饭和晚饭一般是吃盒饭,晚上回去的路上,徐染会肚子饿,路过蛋糕店就进去买吃的。   今晚蛋糕店却关门得早,徐染和季寒北经过了三家蛋糕店,都关门了。小区附近的超市也关门了,徐染哭丧着脸,求救地看着季寒北。   季寒北想了想,说:“我家还有面条,待会儿你跟我回去,我煮面给你吃。”   徐染一秒钟变换了笑脸,说:“好!”   她就知道季寒北肯定会有吃的!因为季小北肚子饿要吃东西,学霸一定会准备吃的在家里面。不过很久没有见季小北了,徐染还有些怪想念他的。   ? ☆、预言梦 ?  进了季寒北的家,徐染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女士的拖鞋,她拿出来穿上,发现鞋码刚刚好。   徐染问:“你买了一双女士的拖鞋?”   季寒北已经换了鞋子,往冰箱走,口中随意地说:“给你的,怕你弄脏我的地板。”   徐染不好意思了。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在门口边的玻璃柜上,也不拿进去了,准备去洗手,季寒北回头望她一眼,问:“你在干什么?”   玻璃柜是摆设用,中间放了花瓶,花瓶里插着漂亮的假花,现在在玻璃柜的最上方,被徐染放了一个女士包,看起来有点别扭。徐染解释道:“我的包白天到处放,我怕弄脏你的沙发,就放在这里了。”   季寒北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四个鸡蛋,说:“那个玻璃柜承重小,容易坏,你别放在那,把你的包扔去沙发。”   好吧,又被学霸鄙视了……徐染默默地把自己的包拿走。   沙发是新的,看起来很贵,徐染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包放在案几上。   季寒北已经走进厨房,又探出头来说:“徐染,帮我从冰箱拿那瓶花生酱过来。”他瞥了一眼徐染放在案几上的包,没说什么。   面条煮好了,季寒北把面条捞起来,放进两个碗。   徐染自告奋勇想去捧一个碗,季寒北抓住她的手丢开,说:“很烫,你去餐桌前坐着,不要捣乱。”   徐染:“哦……”   她去餐桌前坐好,支着下巴等待吃的。墙上的钟已经显示12点了,真奇妙,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晚上12点的时候自己还和学霸待在一起。就算连和学霸住在上下楼也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还有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她以前只觉得和学霸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有太多交集那才奇了怪了。不过现在好像一切又是那么自然,她和季寒北是同班同学,碰巧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发挥同窗友爱,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面条很快被端了上来,用青花瓷的碗盛着,中间放了两个鸡蛋。   季寒北也坐了下来,看了看面条,再抬头看了看徐染,微微笑了一下:“将就一下,冰箱没有菜了。”   徐染呆呆地说:“嗯……”她很少看见季寒北笑,之前和季小北去公园玩,倒是看见季小北笑过,不过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季寒北微微笑起来,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温暖了许多,连周围的气场都不一样了。怎么形容呢,就是,好像冬天过去,春天来临,仅仅一瞬间,花都开好了。   季寒北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用筷子夹起面晾了晾,就吃了起来,然后看见徐染还在发呆,就说:“怎么不吃?”   徐染说:“有些烫,我等一会儿。”其实她是看见学霸吃东西太好看,一下子忘记夹面了啦。   季寒北不再管她,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坐着看徐染吃。   徐染囧,长得好看就是有这样的缺点,连学霸也看她吃东西,不过被人这样注视,她真的吃不去。于是她抬起头注视着季寒北,说:“学霸,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啊?”   季寒北微微挑眉,然后说:“我只是,在等着洗碗。”   徐染:“……”太自恋果然不好。   吃饱了,徐染坐在沙发休息,季寒北也不管她,去浴室洗澡了。徐染在沙发上坐着坐着竟然困得打起盹来,眼睛根本睁不开,她只想一直这么睡下去。   季寒北从浴室出来,意外地发现她还没有走,她困得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脸庞。其实她长得的确漂亮,只是因为她的性格有时候太彪悍,靠近她的男生总是成为她的哥们,而不是追求者。仿佛被爱徒生笔下夜莺的歌声催动,季寒北低下头,慢慢地靠近了她的脸,近在咫尺的,只要他再凑过去一点点,他就可以亲到她,可是他停住了。他想起自己梦见她一直在哭,哭得他脑袋都疼了,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他很想亲吻眼前的这个女孩,跟她说让她不要再在他的梦里面哭了,他好几次都梦见她,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画面,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要再做这样的梦。   徐染醒了,她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季寒北怎么可能凑她这么近!还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一定是她在做梦!   果然,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看见刚才还凑得很近的一张脸,已经远了。季寒北站在旁边,说:“你醒了?”   徐染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说:“我刚才竟然睡着了!太晚了我回去了。”   季寒北点头,说:“已经快1点了,我送你上去。”   其实徐染是不怕的,她觉得自己会一些拳脚功夫,一般的歹徒奈何不了她。不过季寒北说要送她上去,不然万一出什么事,他是要承担一定法律上的过错的,徐染就没再拒绝。   送她到门口,季寒北和她道别:“晚安,徐染。”   徐染说:“晚安。”   夜里,季寒北果然没有再梦见徐染哭,而是梦见徐染抱着他,眼睛里死灰复燃的,仿佛重新看见希望一般,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说:“你没有死?你真的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梦,不过季寒北醒来后依然怀念徐染抱着他的感觉,她温暖又美好的怀抱,让他觉得多做几个这样的梦,好像也不错。   周日,学校一般不会安排课程,早上李若雯就给韦明栋打电话,让他陪自己去逛街。   李若雯把自己的计划发给季寒北他们,她打算逛街的时候,找一个借口和韦明栋吵架,然后找一家人少的咖啡厅,在咖啡厅里和韦明栋当面对质她有没有和韦明栋上床的事情,到时候季寒北就负责录音下来。   因为是周日,市中心人多,徐染和季寒北混在人群里,跟着李若雯。他们先去逛了衣服店,李若雯只是看,却不买,韦明栋也有些意外,因为以前出来逛街,李若雯多少都会买一些衣服,她的家庭条件好,只要不是太贵,她觉得好看喜欢就买,她还经常给他买衣服,他对李若雯的大方很满意。   看中一条裙子,价格是五百块,李若雯试穿着这条裙子在韦明栋面前臭美地晃,她说:“好不好看?”   韦明栋当然是说:“好看。”   李若雯撒娇道:“明栋,你都没有给我买过几件衣服。”   韦明栋走上去搂住她,歉意地小声道:“若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等以后我工作了,一定会全部补回来。”   李若雯生气地说:“工作?谁知道工作以后咱们还在不在一起啊。”这个渣男,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自己没钱就算了,还泡那么多女孩。   李若雯摆出一张冷脸,走出了衣服店,韦明栋跟在后头一直在哄她。   徐染跟在后面,不时地和李若雯眼神交汇,只有在看见徐染或者季寒北的情况下,李若雯才放心了。   李若雯生气地一直走,走到一家咖啡厅前停下来,说自己累了。韦明栋当然说殷勤地去拉开玻璃门,殷勤地点了两杯咖啡,这次他很主动地付了账。   过了一会儿,徐染和季寒北也坐了进去。   服务员吧咖啡端了上来,李若雯开始彻底爆发:“韦明栋,我今天有句话要问你!”   韦明栋奇怪:“什么话?”   李若雯说:“你是不是和别人说,我和你上过床了?”   韦明栋愣了:“谁和你说的?”   李若雯冷笑:“你别管谁和我说的,我现在就和你当面对质,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上过床?”   韦明栋露出温柔的表情,柔声道:“若雯,别这么大火气。”   李若雯说:“少来,是男人你就亲口回答我,我到底有没有和你上过床?”   韦明栋说:“没有。若雯,我很珍惜你,不过我很希望你愿意。”   李若雯把面前的咖啡泼到韦明栋脸上,说:“韦明栋,今天我把你甩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   见你这个贱人!”   韦明栋不明所以,急忙拽住李若雯的手,说:“若雯,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可能和我提分手!是谁和你说了些什么?”   李若雯想挣脱韦明栋的手,奈何他的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她回头朝徐染求救:“徐染,帮我!”   徐染看向季寒北,看见季寒北点头,这才冲上去把韦明栋拉开。韦明栋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面前这个女生,惊讶道:“怎么是你!”   徐染握着拳头晃了晃,冷声:“滚。”   韦明栋不放弃,再一次上来拽李若雯,徐染一脚飞过去,正中韦明栋的肚子,韦明栋痛得弯腰。李若雯一字一句地说:“韦明栋,我刚才说过了,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个贱人!你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又和伍娜勾搭,你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人不上进,又花心,整天除了知道和女生谈恋爱,还知道什么?你这样的废物,出了社会也是浪费资源!”   韦明栋听到这话,凶狠起来,他站起来抓住李若雯的头发,想打她。好在徐染动作快,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折,韦明栋换了一只手,想推徐染,徐染又狠狠地踢他。韦明栋抓住了徐染的腿,恶狠狠地说:“长得倒挺漂亮,下手这么狠!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踢男人这里吗?”   徐染用手撑在桌子上,身体一转,另外一只腿抬起勾住了韦明栋的脑袋,徐染“啪”地甩了他一巴掌。徐染冷声:“滚!会不会?”   韦明栋依然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恶劣地笑了,眼神从徐染的腿根滑过,然后到她的胸,他露出□□又享受的表情。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玻璃瓶在韦明栋的头上碎开,沾染着血的玻璃碎片滑落在地板上,韦明栋晕了过去。   李若雯惊呆了,她看着季寒北扔掉手上剩下的玻璃瓶的瓶身,看着他嫌弃地把晕倒的韦明栋从徐染身上一把推开。   “快走。”季寒北半推半搂着同样惊呆的徐染往外走。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早就在他们打架的时候,吓得躲了起来,还报了警。   李若雯跟着他们走,很快闪进一条人少的巷子。李若雯心有余悸地说:“季寒北,刚才你太狠了。”   季寒北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已经算轻了。”   徐染担心地说:“那个韦明栋,不会报警说我们打了他吧?”   季寒北说:“他报警最好,我录了像,是他先对我的当事人实施了犯罪侵害,我是正当防卫。何况,他根本没有看见我的脸,这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从一个正在实施犯罪侵^害的男人手上救下两个女生的故事。”   徐染:“……”   李若雯:“……”   李若雯挽住徐染的胳膊,抬头悄悄地望一眼季寒北,太狠了这人……   ? ☆、喜欢 ?  他们从巷子里穿过,季寒北的手机响了,是袁缘平。   袁缘平在电话里焦急地说:“学霸老大,我跟着伍娜,听见伍娜和一个混混领头讲电话,伍娜说只是要那群混混威胁一下李若雯,不能对李若雯动手,但是那个混混的领头和伍娜吵翻了,说要好好教训李若雯,今天就动手,你们小心一点!”   季寒北说:“好,知道了。”   袁缘平说的那群混混,已经出现在了巷子口。他们有七个人,只有一个长得比较高大,其他都长得比较矮小,但是他们手上全部拿着一根长长的钢管。李若雯被吓到了,她躲在徐染身后瑟瑟发抖。   徐染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好在巷子的另一头没有人。   李若雯哆哆嗦嗦地问:“怎么办?”   徐染安抚地拍了拍她,说:“我们会保护你。”   李若雯安心了一点。   季寒北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只有这些人,徐染,你先带李若雯从后面走,然后去报警,如果条件允许,你再回来帮我。”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徐染点头说好,拉着李若雯转身往巷子口跑去。好在巷子口没有混混包抄,徐染拉着李若雯跑得飞快,两个女孩子喘着气拼命地向前跑,身后不时传来打斗的声音。   钢管敲击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徐染很想回头看看季寒北,但是她忍住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先把李若雯送到安全的地方。   出了巷子口,就是一条老旧的街道,正好有一辆巡逻的摩托警车经过,徐染冲到路中间拦住摩托警车,说:“警察大哥,后面有一群混混追着我们打!”   两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冲上来求救,警察毫不犹豫地停好摩托车,询问是什么回事。此时从咖啡厅的方向走来好几个民警,骑摩托车的巡警和民警迅速交换了意见,徐染在前面带路,民警跟在后面去到发生斗殴的巷子。   一眼望去,狭长的巷子只有三个人是站着的,其他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几乎满头是血。几个民警看见这个情况心里都有点发憷,斗殴现场情况有点惨烈。   季寒北背对着徐染他们,手上拿着从混混手上抢来的钢管,他的衣服上已经见了血,握着钢管的手上也满是鲜血。他对面的两个混混有点不敢向前,虚晃着手里的钢管,寻找机会下手。季寒北向前跨了两步,手上拿着的钢管举起,朝着其中一个混混的肩膀狠狠地敲下去。被打的人只觉得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击,他似乎听见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   民警终于回过神来,大喊:“都住手!我们是警察!”   季寒北看着面前剩下的最后一人,把手上的钢管举起来,然后慢慢地松手丢掉手上的武器。地板上响起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季寒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对面那人腿都抖了,他连滚带爬地往后跑,民警立刻追了上去。   徐染用眼睛瞥着季寒北的身影,脸上露出可怜柔弱的表情,拉着其中一个民警哭诉:“警察大哥,刚才我和我朋友出来逛街,走到这条巷子,就被这群混混堵上了,那边那个是我同学,他救了我们。”   被徐染拉住的警察安慰她:“没事了,他们都被你同学打趴了。这群烂仔,整天无所事事惹是生非,我们会抓回去好好惩戒一番。”   徐染点头,甜甜地说:“谢谢警察大哥。”   李若雯也跟了过来,她在和民警解释着之前咖啡厅里的情况。   季寒北走了过来,徐染早就快步跑上去,问他有没有事。   季寒北说:“我没事。”   徐染查看起他的后背,他后背的衣服上全是血,简直触目惊心。他的衣服被徐染捞起来,露出一点后背,她有些惊讶,完全没有受伤。   季寒北低头看着她,说:“不是我的血。”   徐染沉默了。   他们三个跟着警察到派出所做了笔录,然后就走出了派出所。袁缘平已经把伍娜和混混领头的对话发了过来。   伍娜说:“王华刚,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让你的手下伤了李若雯,我就到公安局告发你!”   王华刚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我说姐姐,说看不惯李若雯的是你,现在说不给我手下伤她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   伍娜说:“我只是要你们口头警告她几句,让她不要再威胁韦明栋对她负责!我给你钱不过是可怜你,看在以前我们住在一条街的份上,你真以为我花钱求你办事?马上告诉你的手下,让他们不要乱来!”   王华刚冷哼:“来不及了,已经出发了。反正都是教训李若雯,口头教训和实际教训,也没差别。”   然后是伍娜愤怒的尖叫声。录音到这里就没了。   李若雯回到宿舍,直接往床上一趟,今天她都累瘫了,包括身体和心理。舍友说伍娜一直打她的电话,都打不通,伍娜急疯了,到处找她,别人问伍娜是什么事,伍娜又不肯说。   十多分钟后,伍娜回到了宿舍,她一头冲到李若雯的床前,眼泪都流了出来,伍娜说:“若雯,是我对不起你,你有没有受伤?”   李若雯看着她不说话。   伍娜直接跪了下来,舍友都震惊当场,伍娜一边哭一边说:“其实我、我没想过要害你,都是韦明栋,他一直跟我说他不是真心喜欢你,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和我在一起。我也是犯蠢,找了一个我认识的混混,叫他找人口头教训你一顿,但是我真的没有叫他找人打你!都是那群混蛋!若雯,若雯,你打我吧,我错了!”   李若雯看着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她们刚上大一,关系好得不得了,去厕所都要一起,后来韦明栋出现了,她们的关系再不复从前。其实听过伍娜和混混领头的对话,李若雯已经没有那么恨伍娜了,也不想再费尽心思地找证据告她了,因为她发现在伍娜心里面,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李若雯伸手抱住哭得稀里哗啦的伍娜,说:“我没事,那群混混被我朋友教训了。”   伍娜还在哭着道歉:“若雯,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吧。”   最终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其中一个一直在哭,另外一个安慰起她来。   李若雯还把咖啡厅的视频放给伍娜看,伍娜知道自己也被韦明栋骗了,更是后悔得不得了。   过了几天,韦明栋在咖啡厅想打李若雯的视频,被传到了学校的论坛上,点击率高得惊人,学校对韦明栋进行了处分。韦明栋还想在L大混到毕业证,之后也没有再找过李若雯。   成功完成委托人的委托,徐染高兴极了,提前存进卡里的酬劳也一瞬间踏实了。袁缘平提议一定要庆祝一下,徐染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季寒北,期待地说:“干脆我们去你家聚餐吧?”   季寒北犹豫了一瞬,最终点头。   袁缘平这才知道他们两个就住在楼上楼下,再联想季寒北对徐染特别关注的行为,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怀疑。   三个人去超市买菜,徐染看见什么就想拿什么,然后又被季寒北从购物车里丢回原位去。   徐染简直要哭了,指着再一次被丢回去的南瓜,说:“不能再放回去了!我想吃这个!”   季寒北瞥她一眼,说:“你煮?”   徐染只好不舍地抚摸着南瓜,忍痛放弃。袁缘平在旁边看得都不忍心了,把南瓜拿起来放进购物车里,哈哈一笑说:“我煮这个吧。”   徐染感动地抓住了袁缘平的手。   袁缘平只觉得有一股凉凉的目光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把他大卸八块了一遍又一遍,他很上道,默默丢开徐染的手,对着季寒北笑:“还是学霸老大煮,我的厨艺不好。”   徐染转头看向季寒北,看见他真的点了头,高兴地欢呼。   进了季寒北的家,徐染已经很自然地换了鞋子,还招呼袁缘平换鞋子,放东西。季寒北去厨房弄菜了,然后发现徐染已经很自觉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季寒北只好从厨房探出头,把徐染叫来帮忙。   过了一会儿,季寒北有些口渴,他出到客厅喝水,坐在沙发上有些迷糊起来。   正在看电视的袁缘平,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袁缘平转头,看见季寒北紧张地看着自己,袁缘平结巴了:“老、老大?”   “缘平,我是季小北!”   袁缘平长大了嘴:“啊?”   季小北似乎有些害怕,他抓着袁缘平的手,声音有些怯怯的:“缘平,你帮我告诉小染姐,让她赶紧搬家!”   袁缘平还在发愣中:“什、什么?”   季小北紧紧地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措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缘平,我、我不知道季小寒最近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和楼下的房东说好,让房东把房子租给小染姐,差价他自己补上,季小寒对我有敌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我经常给小染姐打电话,季小寒才这么刻意地接近小染姐。”   袁缘平挠了挠头,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你说学霸刻意接近徐染?这很正常啊,他喜欢徐染。”   季小北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季小寒喜、喜欢徐染……”      袁缘平说:“你们两个人格在同一具身体里,感情应该是同步的呀,你没有感觉吗?”   季小北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希望能看见小染姐,和她说话,我知道季小寒也是这样,缘平,这是喜欢吗?”   袁缘平说:“肯定的啊!因为你是不成熟的人格,你的年龄小,出现的时间短,你意识不到这是一种喜欢的感情这很正常。”   季小北有些失魂落魄,他呆呆地坐着,说:“哦,哦,这样……”   过了一会儿,袁缘平转头去看,季小北已经闭上了眼睛。小北他走了,袁缘平心想。   ? ☆、醋意 ?  沙发上,季寒北突然睁开眼睛,他抬手揉了揉脑袋,转头看向旁边的袁缘平,袁缘平咧开嘴笑。   案几上放着杯子,季寒北拿起来喝了两口水,去厨房继续弄菜了。厨房里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响着,徐染还在洗菜事业中奋斗。   半个小时后,第一道菜上来了,是南瓜片炒肉。袁缘平默默地用筷子夹起来品尝,然后一不小心就吃掉半盘子,搞得徐染端下一个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餐桌上只剩下半盘的菜。   徐染指责道:“袁缘平,你太贪吃了!”   袁缘平说道:“我本来只是想尝一点点,后来一不小心就吃了这么多。要怪就怪学霸老大煮得太好吃了!”   徐染不再废话,拿起筷子飞快地夹菜,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   季寒北在厨房里喊:“徐染,过来帮忙!”   徐染对袁缘平露出惺惺相惜的微笑,丢下筷子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了!”   菜全部上齐了,袁缘平和徐染仿佛遇到了对手一样,拼命地夹喜欢吃的菜,奈何喜欢吃的太多,嘴巴都塞满了,看见别人又把自己喜欢吃的夹走了,还不忘含糊地说:“这个,留一点给我!留一点!”   吃饱喝足,袁缘平自告奋勇包揽了洗碗的活,徐染吃撑了,靠坐在沙发上休息。因为无聊,她站起来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了一本书,竟然是《犯罪心理学》。季寒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他修长的指尖搭在了那本书的封皮上,他轻松地用手指一夹,把书从徐染的手上拿过来,然后重新推进书架里。他说:“你不会对这种书感兴趣,我给你拿另外一本。”说完,他从旁边抽出了另一本书,徐染拿过来一看,是最近刚上市的一本很红的言情小说。   徐染出离愤怒了,她抬头盯着季寒北,说:“你在鄙视我的智商?”   季寒北似乎觉得她的反应有趣,他微微翘起嘴角,说:“起码现在没有。你刚吃饱,血液集中在肠胃用于消化,大脑供血不足,会有点想睡觉,我不认为你看得进那样费脑的书籍。或许这一本不费脑的小说,会让你看得舒服一些。”   徐染把言情小说放回书架,从旁边拿了一本侦探小说,然后举着书在他面前晃了晃,挑衅似地说:“那我也要看这种。”   季寒北点头:“很好。”   夜晚,徐染打电话给姐姐,打第一个电话没人接,第二个还是没人接,她再接再厉打了第三个。   终于有人接电话了,不过是一个好听的男声,说:“我是你姐夫,你姐在洗澡。”   徐染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甜甜地打招呼:“姐夫好!”   徐芮家,徐芮在浴室里听见了自己的手机响,因为担心是工作上的事情,她关掉水的开关,问自己的丈夫施博览:“博览,谁打我电话?”   施博览走到浴室门口,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对着浴室说:“是你妹妹徐染,她打了三个电话。”   像他们这种从事特殊职业的,连续打两个电话进来会让他们产生一定的谨慎感,三个电话更是上升到了紧张的水平,所以施博览替妻子接了电话。徐芮从浴室里探出一个头,说:“你问她有没有急事,没有的话等我洗了澡再给她回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染已经听到了对话,她在电话里说:“姐夫,我没什么急事,你让我姐洗完澡再回电话给我吧。”   施博览说:“好。”   挂了电话,徐染不禁陷入了一些回忆,其实她跟姐夫的接触不多,只短暂地见过几次面,姐夫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一个大学老师,而事实上姐夫从事的职业是法医。姐姐和施博览在一起后,徐染去找姐姐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他的为人不是很热情的那种,但是如果你和他说话,他会回答得很妥帖礼貌,让你觉得你正在说的话是被他重视的。徐染对姐夫的印象不错,所以每当徐母问起来,她都不留余力地赞扬姐夫。   十多分钟后,徐芮给徐染回了电话。   徐染说:“姐,妈今天又打电话给我了,妈真的很挂念你,你抽个时间,见见妈吧?”   徐芮说:“其实今年上半年我已经见过妈两次了,妈就是这样,总是觉得我还小,我很容易受伤,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徐染说:“妈关心你嘛!姐,你就找个时间,带姐夫去见见妈吧?我们一起吃个饭!”   徐芮说:“我再想想。”   徐染说:“这还用想!你结婚这么久,妈都没有见过姐夫,你把姐夫带去给妈看,她就放心了。”   徐芮说:“去见妈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你就别操心了。最近你在律师事务所实习,工作怎么样?”   徐染说:“挺好的。”   徐芮说:“交男朋友没有?”   徐染害羞了:“姐,你怎么问这么多。”   徐芮笑道:“怎么,我是你姐,我还不能关心你的感情问题?对了,那个有双重人格的季寒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徐染说:“姐,你的职业病很严重啊,凡是有些特别的人,你都异常关注。他没什么奇怪的,我见过他的副人格,是个十四岁左右的小男生,很贪吃,也很可爱。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季寒北的副人格都不出现了,也许是季寒北的人格恢复正常了吧。”   徐芮说:“嗯,其实人格分裂的例子,国内比较少见,所以我也是出于好奇。不过国外倒是有例子的,患有人格分裂的人,分裂出来的人格比较聪明,在某些领域比如艺术领域上,会比常人优秀很多。”   徐染说:“季寒北很聪明,异于常人的聪明,不过他有双重人格,也许这是老天赋予他的一种甜蜜的负担吧。”   徐芮说:“好了,不跟你扯这么多了,我得睡了,明天出任务呢。”   徐染嗓音甜美:“姐姐晚安!”   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的徐染想起季寒北异于常人聪明的一面,十分羡慕,如果她有他一半聪明的脑子就好了,她根本不用担心司法考试,不用担心工作上遇到的难题,但她也只能想想了。   周末,徐芮说正好在附近和同学吃饭,问徐染来不来,徐染立刻收拾打扮了一翻,出门。   她刚刚走到楼下,季寒北就打电话过来,问她吃午饭没有。   徐染说:“还没吃呢,我现在去找我姐吃饭!”   季寒北说:“那你去吧。”   徐染问:“怎么?”   季寒北走到窗子边,望向楼下,想看看能不能看见徐染的身影,可惜不能。他对着手机说:“没什么,想叫你下来吃饭。”   徐染笑了起来:“那晚上啊,晚上我去你家蹭饭吃,晚上我想吃炖猪脚,行不?”   季寒北说:“好。”   到了约定的餐馆,徐染推门进去,热情的服务员立刻走上来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忙,徐染找到了徐芮坐的桌子。这家餐馆是中式风格,装修很高档,想必价格不低,以前徐染和徐芮出来吃饭,很少会来这种地方。   看见徐染走来,徐芮先和对面的人介绍:“这是我妹,徐染。”   徐染在姐姐的旁边坐下,这才有空打量起坐在对面的男人,这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穿着衬衫休闲裤,看样子应该工作有几年了。   徐芮介绍道:“他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叫李河,他也是M大毕业的,刚好也在法学系。”   李河微笑:“那我可以叫你妹妹一声师妹了,师妹,不介意吧?”   徐染笑道:“不介意,师兄好。”   徐芮说:“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聊。”   一顿饭下来,亲切的李河师兄已经和徐染混熟了,李河还问徐染晚上有没有空,正好今天晚上在市里面有一场知名法学教授的讲座,机会很难得。   见徐染有些犹豫,徐芮说:“你就该去听一些知名教授的知识讲座,多充实充实自己,现在正好有个机会,你晚上就和李河去。”   李河说:“是啊师妹,这个法学教授打过很多有名的官司,他极少开讲座,我都觉得我必须去,多多学习。正好我有车,晚上搭你过去。”   徐染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徐芮下午休息,问徐染想去哪儿,李河建议一起去打羽毛球,于是下午去打羽毛球的安排就定了下来。   傍晚很快到来,徐芮说有事先走,还特意交待李河晚上听完讲座,一定要把徐染送回家,李河自然答应。   既然晚上要去听讲座,晚饭自然是在外面吃了。到了六点多,徐染才想起来,中午和季寒北说去找他吃饭的事情,只好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有事不过去了。   李河开了一辆二十多万的汽车,徐染还是第一次坐上私家车,感觉有些新奇。   车子行驶在隧道,李河侧头瞧了徐染一眼,含笑说:“师妹,刚才我们吃的那家餐馆,怎么样?好吃吗?”   徐染说:“挺好吃的。”   李河说:“我还知道M市有一家特色私房菜,味道很棒,下次带你去尝尝?”   都是同一所学校出来的,而且李河是姐姐的同学,平时多联系一些似乎也很正常,徐染就没多想,点头说:“好啊,下次有机会的话。”   其实李河从看见徐染的第一眼就有些注意她了。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李河和徐芮都是班委,关系不错,他很欣赏徐芮的个性,干脆爽朗。后来毕业后李河和徐芮只偶尔有联系,有一次从同学口中听说徐芮领证结婚了。李河突然有些羡慕娶到徐芮的男人,徐芮很漂亮,她又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娇弱黏人,她一向都很独立,有主见,跟她熟悉起来,偶尔你也能看见她娇憨的一面。现在徐芮的妹妹徐染出现了,李河动了一些心思,觉得如果是徐染的话,应该也会是很不错的伴侣?不过徐染的年纪有点小是真的,李河决定再看看情况。   所以去听法学教授的讲座,李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绅士体贴,给徐染留下一个好印象,下次再约她出来。   徐染却是没想这么多,听完讲座,她和李河道谢:“师兄,谢谢你今晚带我来听讲座,我觉得受益匪浅。”   李河笑道:“我就说你不会后悔过来的,怎么样?你饿了吗?我们去吃个夜宵?”   徐染说:“不麻烦师兄了,我想回去看看书,我现在在准备司法考试。”   李河说:“司法考试还是有些难度的,平时要多看书,练习也要写一些,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徐染点头:“谢谢师兄。”   李河开车送她回去,车子特意从河边走,因为河边的风景美。她打开了车窗,有风吹进来,街边彩色的灯光璀璨极了,她想起自己租的房子也能看见这些灯光。   到了小区楼下,李河说送她进去,她说不用了。车子停在小区正门口,二十多万的车,也不算非常惹眼,但是徐染突然有些担心被人撞见。可是为什么要担心呢?她也说不上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染跟李河道别,正往小区里走,然后穿着运动装夜跑回来的季寒北出现了,他经过那辆车子,停下来望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然后继续往前走。徐染也看见了他,想打招呼却又有些尴尬,身后李河已经开车走了。   一阵风吹来,徐染用手压了压裙子的边角,季寒北转头看了看她,又看向别处去。   徐染想起来,中午的时候她叫季寒北煮了猪脚!学校的食堂从来不煮猪脚,她在家的时候母亲煮过给她吃,厨艺不好的徐母都能炖得好吃,季寒北一定煮得非常非常好吃吧?   徐染厚脸皮地跟了上去,说:“季寒北,晚上你炖了猪脚吗?”   季寒北瞥她一眼,淡淡地说:“炖了。”   徐染目光憧憬地看着他,期待地开口:“那还有剩吗?我能去吃一点不?”   季寒北说:“没吃完,倒了。”   徐染:“……”   两个人沉默地进了电梯。   徐染不甘心地说:“不可能吧,你肯定留了。”   季寒北看着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却又面无表情地问:“你刚才去哪了?”   徐染脑子转得飞快,直觉告诉她,只要她回答好了,猪脚还是有的!如果她回答得不好,肯定就没戏了。在思考了几秒后,她谨慎地、略带讨好地说:“中午我和我姐去吃饭,我姐有个高中同学,也是我们M大毕业的师兄,叫李河,他也在,然后下午我姐就带我一起去打羽毛球。晚上李河师兄说市里面有个法学教授开讲座,机会很难得,像我这种学渣必须去接受一下洗礼,我就去了,之后就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见季寒北没有反应,徐染抬头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季寒北挑眉:“什么怎么样?”   徐染说:“还有猪脚吃吗?”   季寒北看着她期待地看着自己,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挂上嘴角,他说:“真倒了。”   徐染:“……”搞了半天根本没得吃!   季寒北看见她失望地站在电梯的角落,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明天再煮给你吃吧。”   徐染高兴地点头。   ? ☆、表白 ?  过了两天,李河给徐染打电话,约她去吃饭。那时她正坐在律师事务所发呆,这几天她跟着楚姐参加了一场商业纠纷案,她还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小谭凑过来,说:“小染,想什么呢?”   徐染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在想前几天的商业纠纷案。”   小谭八卦兮兮地开口:“刚才谁约你吃饭呀,我认不认识?”   徐染说:“我的一个师兄,你不认识,怎么,你想一起去?”   小谭说:“少来了,人家请你吃饭,我去当电灯泡干什么!”   徐染笑道:“他也是法学系毕业的,现在在法院工作,知识层面很广,和他交流能学到很多。”   小谭眨了眨眼:“你谈恋爱了?”   徐染黑线:“我和谁谈恋爱啊!”   小谭说:“你师兄呀,人家又是咱们同专业的,有共同话题,你自己也说他在法院工作,听起来靠谱。”   徐染轻轻推了推她,说:“想什么呢你!他是我姐的同学,又是师兄,偶尔一起吃个饭而已!”   小谭长长地“切”了一声,说不信。   这话倒是提醒徐染了,李河最近老是打电话给她,约她吃饭,不会李河对她真的有什么吧?虽然李河师兄看起来不错,可是她大学毕业之前还不想谈恋爱啦。不过也可能是她想多了呢?万一人家李河根本不是这个意思,那得多尴尬。   下班了,李河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律师事务所楼下。徐染挂了电话,小谭已经飘过去揶揄道:“去约会了啊?”   徐染笑着说:“你走开啦。”   这一切,都被坐在一堆文件后的季寒北听见了,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娇俏声,真是格外刺耳。   季寒北也下班回去了,走进超市,不管看见什么菜他都觉得不顺眼,最后空手从超市走出来,回家。   烦躁,不想进食,对任何事物似乎失去兴趣,他去浴室洗了澡,躺在床上开始睡觉。半个小时以后,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有些不正常,却自暴自弃地没有从床上起来,而是选择继续躺着。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穿好拖鞋下床,打开冰箱,自言自语:“什么啊,一点吃的都没有!季小寒搞什么!”季小北出现了。   季小北拿了钱包,打算去楼下找吃的,刚走没两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徐染正在和李河吃饭,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季寒北。   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笑意悄悄漫上嘴角,她说:“季寒北,怎么啦?”   那头传来有些慌张的声音:“小染姐,我是季小北,我好像发烧了。”   徐染愣住,一是因为季小北很久没有打过她的电话,她以为季小北这个人格沉睡不会出现了,二是他说自己发烧了。他怎么会发烧呢?怎么不是季小寒控制着发烧的身体,而是季小北?   徐染说:“你怎么……”她有些词穷。   季小北的声音有些慌张:“小染姐,我是不是要去医院?我的额头很烫,脑子会不会被烧坏?你能陪我去医院吗?我有些害怕……”   徐染知道季小北是不成熟的人格,他出现的时间很短,他适应社会的能力应该有限。她让季小北在家等她,她马上过去带他去医院。   李河问:“师妹,你有急事?我送你过去吧。”   徐染想了想,说:“菜都点好了,师兄叫个朋友来吃吧,我打个车回去就好了。”她拿起包起身离席,匆忙走出餐厅。   挂了电话,季小北到小区的超市买了一些面包,然后又回到家里面等徐染。   等徐染赶回来,便看见仿佛奄奄一息的季小北来开了门,他的身体牛高马大的,看起来却特别没精神,病恹恹的。   医院,季小北坐在长廊挂水,徐染坐在旁边陪他,他一边啃面包一边可怜兮兮地说:“小染姐,生病好难受。”   看起来怪可怜的,徐染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生病都难受,忍一忍就过去了。”   季小北点点头,继续啃面包。   徐染低头回复了一条同学的短信,再抬头,身边的季小北不见了!徐染慌忙站起来四处寻找,终于看见一个牛高马大的背影自己举着一瓶盐水,跟着一个小孩往前走,而前面那个小孩手上正拿着一个玩具。   她看着季小北做出这样的事情,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怜兮兮。如果季寒北知道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估计想打死季小北的心都有了。她迅速跑上去,把季小北拉回来。   徐染像教训自己淘气的弟弟一样,板起了脸:“季小北,你没有见过玩具吗?”   季小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看见那个玩具好玩,一下子就忘记了,我小的时候可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玩具。”   徐染说:“你是说你小时候没有玩过?还是说季小寒小时候也没有玩过?”   季小北笑了:“小染姐,我和季小寒其实是同一个人啊。我的记忆当然就是季小寒的记忆,只是我们的智商不同,我停留在了十四岁。我记得小时候我根本没有玩具可以玩,我爸爸很凶,从来不会买玩具,妈妈也总是被爸爸骂,不会给我买玩具。”   听起来有些心酸,没想到学霸的童年是这样的。徐染想起自己小时候,有很多玩具可以玩,父母很疼她和姐姐。   季小北用可怜的、萌萌的眼神看着她,说:“小染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吊完这瓶针啊,我肚子饿。”   徐染抬头看了看瓶子,有些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说:“估计还要十多分钟吧,贪吃鬼。”   季小北:“嘿嘿。”   估计只有在季小北出现的情况下,她才有机会捏季寒北的脸吧,如果季小寒回来了,她把这件事告诉他,估计他的表情会相当精彩,徐染有些得意。   挂完吊针,季小北量了体温,已经开始退烧了。拿了药,徐染和他走出医院。吃货季小北,竟然知道他们小区附近的古镇已经建好,开始营业了,他要徐染陪他一起去吃好吃的。   于是刚刚从医院出来的季小北,用上各种办法把徐染拖去了古镇。   窑秦古镇是M市政府最近几年找开发商建造的,有些模仿丽江古镇,里面有许多商铺,其中不乏卖小吃的店铺。季小北手上拿了几串烤翅,又去买章鱼丸、饭团,一个晚上他的眼睛似乎都在闪闪发光地寻找好吃的。徐染拿他没办法,加上她也嘴馋,两个人从街头吃到了街尾。季小北还买了两瓶啤酒,他和徐染坐在江边的石凳上,吹着风,吃着烤翅,还喝了点酒。刚开始徐染是阻止的,没见过发烧的病人还能吃这么多东西!等到了第二天不退烧怎么办?可是季小北肯定地表示他对这具身体还是有分寸的,徐染也就随他去了。   不知何时,季小北已经靠在她身上,半个身子窝在她怀里,他困顿地揉了揉脑袋,又睁开眼睛傻傻地看着徐染。   “小染姐,你真漂亮。”   徐染默然,对着季寒北这样的一张脸,还是近距离的,实在有些吃不消。   季小北似乎鼓足了勇气似的,说:“小染姐,如果我、如果我现在有二十多岁,你、你会喜欢我吗?”   徐染傻了。   江边吹来微凉的风,古镇里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地板上,季小北像是有些微醺地倒在徐染怀里,眼珠子转啊转,期待地看着她,等待答案。徐染简直要晕掉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季小北在跟她表白吗?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心里面温柔极了,季小北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是季寒北身体里不健全的人格,他虽然怯弱,但他却说想要保护季小寒,他虽然只有十四岁,也许智商有限,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真实美好,像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   徐染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会的吧。”   季小北呆呆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撕扯他,他想起小时候母亲也会这样温柔地抱着他,给他买很多好吃的,可是父亲很凶,总是会骂他。他觉得不管过去多少年,好像自己永远都停留在十四岁,而季小寒一年又一年地成长,变得越来越聪明,而他几乎不会出现。其实季小寒和季小北,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啊,为什么会区分出来呢?   等了好一会儿,季小北并没有回应,徐染默默地在心里面说:不会吧?季小寒他回来了?   如果他记得刚才的那些话,那得多尴尬啊。她说会喜欢二十多岁的季小北,不过那可是对季小北说的,他应该不会记得吧?应该不会吧?不过就算记得,他也许会因为自己问过那样的问题而更加尴尬吧……   歪歪倒倒半躺在她怀里的人小声嘟囔道:“小染姐,我好累呀。”   徐染松了一口气,还是季小北。   “我们回去吧。”徐染说。   ? ☆、被人跟踪 ?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九点半,徐染被电话铃声吵醒,是季寒北的电话。   “小染姐,我是季小北,你今天上午有空吗?”   徐染从床上坐起来,还有些没睡醒,她对着手机问:“怎么了?”   季小北说:“刚才心理咨询室打电话过来,叫我今天早上10点过去治疗。你能陪我去吗?”   徐染瞬间清醒了。心理咨询室,治疗心理疾病的私人机构,季寒北一直在接受治疗,一般来说应该是要保留下成熟的人格,那么季小北应该是被扼杀或者隐藏的,而现在季小寒并没有出现,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她爬起来洗漱,带着季小北去了心理咨询室。   陈医生看见徐染陪同前来有些意外,他记得季寒北说过自己没有朋友,不过今天季寒北看起来有些奇怪……   “请坐。”陈医生说。   季小北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陈医生试探地问:“你是副人格?”   季小北看了看徐染,徐染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季小北看向医生,点头。   陈医生有些兴奋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人格,目前国内双重人格的例子还很少见,即使有,很多时候病人往往不会主动接受治疗,而是被家属当成一种难堪的精神疾病,把病人的疾病藏着掖着。陈医生拿起一本书,和蔼地说:“你不用害怕,我是你的心理治疗师。现在,我们先来做一个简单的测试,你只要诚实地回答我就可以了。”   测试结束了,陈医生还是比较满意的,季寒北的副人格和他之前描述的一样,智力在十四岁左右,有简单的情感分辨能力,因为接触社会的时间较短,有一些胆小、畏惧,但是在某些事物上又非常坚定。   陈医生把这个结论告诉了季小北。   陈医生问:“你对这具身体的另外一个人格,是什么想法?你想有独立的生活,主导这具身体吗?”   季小北想了想,说:“我的智力一直停留在十四岁,我不具备完全适应社会的能力,我也不想出现的,但是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陈医生微微挑眉,有些开玩笑似地说:“你想把自己抹杀掉?你有自杀意识?”   季小北呆住了:“我只是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在这个身体里的某个地方。”   陈医生翻了翻病人的档案,陷入沉思,然后抬头说:“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留在十四岁?是不是在你十四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刺激了你?比如意外伤害?或者是……性^侵犯?”   季小北眼神肯定:“没有意外伤害和性^侵犯。”   陈医生说:“你的记忆很好是吗?你记得所有小时候的事情?”   季小北说:“应该是全部记得。”   陈医生说:“说说你的父亲和母亲吧。”   季小北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记得父亲很凶,他是工厂里面的一名临时工,那时候工资普遍都很低,不过他的工资比一般工人要低很多,因为他是临时工。我们家有一套老房子,里面全部是旧家具,我们买不起新家具。”   陈医生点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那你母亲呢?”   季小北说:“我母亲很温柔,她是纺织厂的工人,每天早上起很早出门,晚上很晚回来,她每天晚上回来会看我写的作业,她会给我买水果,给我买好吃的零食,可是我父亲回来了,他……”   季小北突然痛苦地捂住脑袋,他的表情挣扎难受,徐染跑过去抱住他,轻声问:“小北,你怎么了?”   季小北痛苦又可怜地说:“小染姐,我头好疼。”   徐染心疼地摸他的脑袋,希望能让他好受一点,她语气温柔地道:“小北,难受就不想了,我们想一点开心的事情,比如说下次我再带你去古镇吃好吃的。”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晃动,季寒北抬头盯着那个时钟,脑子里的计算机又开始了正常地运转,仿佛有一只手在他的意识里,一张又一张地翻过他的记忆画面。是了,小时候,他的母亲很温柔,经常晚上回来带许多好吃的给他,他在家写作业,看见母亲下班回来会特别高兴。他的成绩很好,母亲总是表扬他。但是他很不喜欢父亲,因为父亲很凶,后来呢?后来母亲去了哪里?他只记得有一次,警察来了他们家,说他的父亲母亲都死了。这就是他对他们最后的记忆。   徐染低头看着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镇定又冷静的,带着一点寂寥感,仿佛冬天里掉队的一只狼,在雪地里目光坚定地踽踽独行。   她知道他回来了。   陈医生说:“季寒北,你回来了?”   季寒北坐直了身子,他看见徐染松了手,在担心地看着他,他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握了一下,说:“我没事了,你过去坐着吧。”   陈医生挑眉,说:“你能控制副人格的出现和消失?”   季寒北弯着唇笑:“有时候能,有时候不能。”   陈医生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季寒北和其他失去理智的病人不同,他的自愈能力很强,他对自己有着清醒地认识,而且他很聪明,异于常人的聪明。      又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陈医生结束了今天的治疗。   徐染和季寒北走出咨询室,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奇怪地说:“我发烧了?”   徐染点头:“昨晚你发烧了,我带季小北去医院吊了针,现在你应该已经退烧了吧,还有,你记得吃药。”   季寒北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昨晚你又和你那个李河师兄去吃饭了?他在追你?”   徐染有点囧。   季寒北看见她慢下了几步,回头去看她,说:“怎么不说话?”   汗,她为什么有一种好像被正牌男友抓到,自己出去偷腥的错觉……上帝啊,她明明就是单身好不好!怎么可以有这样的错觉!何况她只是和李河师兄出去吃了两顿饭,根本没有做过什么!   肯定是季寒北的语气太奇怪了!绝对!虽然他说得好像很随意,却隐约表现出一点嘲讽!绝对是嘲讽!就算李河师兄的确想追她又怎么样,有人追她不行吗!   徐染正色:“昨晚我是跟他去吃饭了,不过只是交流一下关于法学诉讼的一些经验,不过李河师兄人的确挺好的。”   季寒北瞥她一眼,说:“是吗,对于一个已经有了一定事业、想要很快成家的男人,他能把你也归进对另一半筛选的范围,那我只能说,他的品味有问题。”   什么啊!徐染简直要跳脚,什么叫品味有问题,她很差吗!   徐染气愤道:“季寒北,你什么意思啊!我很丑吗!我的脾气很差吗!追我就代表品味有问题吗!”   季寒北淡淡地说:“也不是。站在李河的角度,我想或许二十二到二十六岁的、处于工作阶段,最好很快有结婚目的的女性,比较适合他。而你,并不符合。”   被人如此□□裸地当成物品一样分析,心里面会舒服才奇了怪了!所以徐染决定不理他了。   季寒北忍不住笑了,笑容淡淡的,非常好看,就连旁边广告牌上的模特在这一瞬间似乎都被他比了下去。徐染瞪他一眼,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周一,徐染去事务所上班,季寒北请了病假,没去事务所。下午季寒北发短信给她,问她晚上的晚饭有没有安排,上次他答应了炖猪脚给她吃。她回复了短信,说去他家蹭饭。   下班,她进了小区,穿过小区里的绿化带,在经过旁边单元楼拐角的时候,被一只手拉了过去。她看见是季寒北之后,浑身就放松了下来。   “嘘,你被人跟踪了。”季寒北把她压在墙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那边看。   徐染探出一个头,看见一个女人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看来她真的被跟踪了,不过这个女人是谁?好像她并不认识。她努力回想了一遍,唯一能联想到的是这件事也许跟姐姐有关。   因为姐姐总是不愿意回家,担心家人会被别有用心的犯罪分子盯上。   季寒北离她太近了,她有一点不自在,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被困在他怀里面一样。虽然前几天晚上,季小北还有些微醺地倒在她怀里,她已经对这具身体的气息很熟悉了,可是现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让她感到一点赧然。当然,他也把她挡住了,让跟踪她的那个陌生女人一下子丢失了目标。   季寒北小声地说:“认识吗?”   徐染摇头。   季寒北说:“她跟了你一路,你过去看看她想干什么?”   徐染点头,她和季寒北交流了一个眼神,就从角落里走出去,朝着那个陌生女人的方向走。   那个陌生女人穿着T恤和牛仔裤,脚下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她看起来和其他下班回来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正因为是一个女人跟踪了自己,又是在回小区的路上,所以徐染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陌生女人看见徐染朝自己走来,愣住了,一直在盯着她。   徐染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住了,问:“你跟踪我?”   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头打开手上黑色的布包,然后抬起头看着徐染,说:“是,我就是想看看,最近和李河吃饭的女孩,住在哪。”说完,她动作娴熟地从黑色布包里掏出一个袋子,往徐染的面前一撒!   徐染反应很快,她在不明物体撒出来的时候,已经退后了好几步。眼前,一团团的黑色物体被抛在空中,然后掉落在地上,它们在动!如果刚才她反应慢了,这些东西就不仅仅是掉在地上而是在她的身上爬了!   是黑色的蜘蛛!地上爬满了蜘蛛!   ? ☆、云南 ?  徐染鸡皮疙瘩立起,面前这个女人看见阴谋没有得逞,还想冲上来继续从布袋里掏东西扔她。徐染一脚踢开黑色的布袋,抓住女人的手反剪在身后,在她的膝盖踢了一脚,把她压跪在地上。   徐染破口大骂:“神经病啊你!”   小区保安接到业主的电话已经跑来了,看见爬了满地的蜘蛛都有些怔住。   那个女人翻着白眼,不当一回事似的,扭开了头。   季寒北把脚下的蜘蛛踢开,走到徐染旁边,说:“报警吗?”   徐染用力摁了摁女人的肩膀,冷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认识李河?我看你这模样,李河师兄估计也看不上你这样的货色,因为暗恋李河然后得不到他,所以你就想用这些蜘蛛吓唬我?”   女人显然被激怒了,她开始挣扎,吼道:“谁说李河看不上我!谁说我只是暗恋李河?我和李河交往过!李河他不会喜欢你的!”   徐染沉默,李河只是约她吃过饭,根本没说喜欢她啊……   女人看见徐染不说话,更加得意起来:“李河喜欢的人是我!一直都是!也只有我是真心喜欢李河!你们这种贪图钱财的女孩,看见他开着好车,就想倒贴他,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   徐染怒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李河了?哪只眼睛看见我倒贴李河?你只不过看见我和李河吃过饭,就脑补过度,你脑子有毛病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个女人显然想把事情闹大,好让徐染在这个小区丢面子,她大声道:“大家都来评评理,她如果不是想倒贴李河,干嘛坐他的车去吃饭!这种女孩子看见一辆好车,就恨不得贴上去!”   徐染说:“我说你脑子有病还真不是冤枉你,李河是我姐的同学,做为朋友,我和他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他有车载我一下怎么了?”她突然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季寒北,继续说,“这是我同学,我跟他住在楼上和楼下,我还几乎天天去他家蹭饭呢,照你的逻辑,那我岂不是想让他包养我咯?”   保安和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爆笑,甚至有大妈看不过去了,打量起长相满分的季寒北,说:“这小伙子可以,让他养你。”   徐染:“……”围观群众,你们能不能严肃一点!   陌生女人打量了一下季寒北,再看了看徐染,似乎有点被说服了……   徐染让保安大哥帮忙抓着这个女人,她要打电话给李河。   女人一下子有点慌了,说:“你不能打电话给李河!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   徐染低头继续翻找通讯录,说:“你用这些蜘蛛恐吓了我,我把李河叫过来,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被你恐吓的女孩吧,惯犯了吧你。”   季寒北默默地站在旁边,刚才他就知道徐染可以一个人搞定这个陌生女人,不过他没想到徐染长得甜美可人的,被惹急了,竟然能这么彪悍……   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区的大妈大叔也买菜回来,大家看见小区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纷纷跑来围观,并且决定等待这个传中中的李河登场。李河很快就来了,他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陈冰美,你又发神经啊!你跑来这里闹什么!”   徐染说:“师兄,这个是你女朋友?”   李河怎么没有听出徐染的意思,如果陈冰美是他女朋友,那就是他处理感情问题处理不当,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尴尬地说:“她是我前女友,不好意思啊师妹,给你带来麻烦了。”   徐染说:“没事,我猜我不是第一个被她用蜘蛛吓唬的人吧,因为之前的女孩子胆小没有追究,才让陈冰美有恃无恐,有了下一次的作案。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前女友,你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下一次她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建议你立刻报警,让她去派出所蹲一蹲,人就老实了。”   李河说:“好,好。那我带她走了,今天的事情真是抱歉。”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小区的大妈还有些意犹未尽,给徐染提建议,说有这种前女友的男人,千万不能要啊,不然将来有得你受罪。徐染能说啥呢?她只好一直点头表示受教了。   进了电梯,她还没有平复心情,楼层到了,她还在发呆,还是季寒北一手拿着装了菜的塑料袋,一手轻轻推了推她,提醒她出去。   徐染说:“今晚吃什么啊?”   季寒北缓缓笑了:“你不是说想吃猪脚?我去超市买了,用来包养你。”   徐染:“……”她那是受刺激了才说的好不好!他竟然拿这话来笑她,过分,太过分。   晚餐煮好了,徐染拿起筷子开始吃,季寒北坐在对面,正在舀汤。   她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正在舀汤的季寒北,这人,刚才竟然说出那种话,说什么包养她,她也会羞涩的好不好。   季寒北看她一眼,说:“怎么了?”   她咬着筷子,忍不住问:“喂,刚才你在电梯里面说包养我,意思是不是以后我天天可以下来蹭饭吃啊?”   他把舀好的汤碗推到她面前,放进勺子,看起来很随意地说:“你想吗?”   她突然有点语塞。   他对着她笑了一下,说:“季小北肯定和你说过,我有个不好的习惯,我每天都会煮好几个菜,吃不完就会倒掉。这是很多年前就开始的坏习惯了,改不了,反正倒掉也是浪费。”   她问道:“你为什么会煮这么多呢?”   他说:“大概是想营造出一种,家里面有很多人一起吃饭的假象罢。”   她突然有点心疼起来,季寒北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父母去世得早,没什么亲人,他都是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   她笑眯眯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我都跑来你这儿蹭饭吃。”   他说:“好。”他的眼睛里好像流动着光芒。   吃饱喝足,徐染坐在沙发上搂了一个抱枕,在看电视。季寒北洗好了碗,坐在她旁边接电话,是袁缘平打来的。   袁缘平说:“老大,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有个哥们,富二代,过段时间想去云南毕业旅行,他想找几个人陪同,也就是类似保镖,但是不能太明显,最好也是大四快毕业的学生。他是富二代嘛,有钱,去云南所有的机票、住宿、餐饮费用他全包,另外每人给两万块的酬劳。我一个人去他说不够,想再找两个人,最好是情侣,你和徐染能去吗?”   季寒北问:“云南?路线走哪里?”   袁缘平说:“计划是昆明,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我哥们带一个女孩,是他女朋友,另外还有两个男的同学,都是学生,主要目的就是毕业旅行。”   季寒北说:“我问问徐染,待会儿回你电话。”   季寒北把情况告诉了徐染,她有些纠结,说:“事务所那边怎么办?”   季寒北说:“你实习又没有基本工资,请两个星期的假楚姐不会不放你。”   说到实习没有基本工资,徐染就觉得悲催,不过如果有业务的话,是有提成的。都是快毕业的人了,她也不想整天问家里面要钱,于是她一咬牙,答应了去云南。   因为没有远途旅行的经验,徐染都不知道要带什么行李,于是她非常懒惰地让季寒北把他要带的行李抄一份给她。   季寒北简直是个好人,写了一份女生版的云南旅行要带的行李单给她,里面包括防晒霜、旅行装的护肤品、围巾等等物品。   他们和袁缘平在机场汇合,第一站目的地是昆明,另外几人也在昆明等他们。   十月份的昆明有些凉飕飕的,下了飞机,徐染披上了披肩。在云南,披肩是女孩很喜欢的装饰,可以御寒,而且好看。在机场和坐机场大巴去市区的途中,遇见很多像他们一样出来毕业旅行的学生,有一部分学生是打算穷游的,就是住青年旅舍的租用床位,半路上免费搭过路车。   有女孩和徐染搭讪,问他们的行程,徐染说了城市,女孩说:“这个时候去香格里拉,可能花都不开了,大理和丽江倒是不错,许多人都是去找艳遇,不过像你这样,和男朋友一起的,就少了许多寻找艳遇的乐趣。”   徐染摸了摸鼻子,笑了两声。云南找艳遇,估计很多都是露水情缘,一夜情的多,遇到真爱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是那简直小得可怜,都是骗小姑娘的,她才没这么无聊。   不过袁缘平倒是突然有些期待起来,说:“如果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上一两个欣赏我的女孩!”   季寒北打击他:“袁平,做人要实在。”   袁缘平简直是愤怒的!他看向徐染,说:“徐染!你听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太过分了,就不允许我们这种平凡人有一点美好的幻想吗!你必须管管他!”   徐染汗,她哪管得了学霸,于是她只能略带同情地说:“习惯就好。”   袁缘平:“……”   到了约定的酒店,袁缘平打电话把已经提前到昆明的富二代叫了出来,先把季寒北和徐染介绍给他认识。   富二代叫彭华,身高一米七左右,人长得白白净净,穿得比较时尚,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彭华和三人碰了面,说保护他的事情,要保密,偷偷地进行,因为他不想让女朋友知道,不然有些不好解释。   该说的都说完了,季寒北三人先去前台登记入住,放行李。然后徐染才发现富二代只另外开了一间房给她和季寒北,袁缘平和富二代住一间房,富二代的女朋友自己住一间房,另外两个男生住一间房。   袁缘平根本没觉得不妥,他拿了钥匙,说:“那我先上去放行李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季寒北拿了钥匙,没说什么,对徐染说:“我们也上去吧。”   徐染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她相信学霸的人品……既然都答应假扮情侣了,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毕业旅行嘛,队伍里增加一对情侣和一个同学,是很正常的,富二代总不能找三个男的进来吧,一个队伍里只有他女朋友是女生,那样的组合该多奇怪。   打开房间的门,徐染有些庆幸这是标准双人间,里面有两张床,如果只有一张床,那可遭罪了……   季寒北把行李放在地上,走到窗边打开了窗,这是十八楼,上面还有好几层,不过窗子外面没有防盗网,他检查了窗子是可以锁起来的。他转身,看见徐染已经坐在了距离窗子远一些的另外一张床上,他还是开口确认了一下:“你睡那里吗?”   徐染说:“干嘛,你别跟我说为了扮演情侣看起来真实,我们要睡一张床。”   季寒北没想到她这么以为,深深地笑起来:“我可不敢,我怕半夜你会踢我下床。”   徐染:“……”什么啊!   六点,袁缘平打电话来,叫他们出去吃饭。酒店大堂,富二代他们几个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一个穿着裙子的娇小女孩依偎在富二代彭华的旁边,这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了。旁边还坐了两个陌生的男生,其中一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上戴着一块精致的手表,长相可以归到帅气一类。另外一个男生个头小一些,不过也有一米七左右,两腿搭在沙发前的案几上,别人都是坐得好好的,他搭脚的行为看起来有些没礼貌。   富二代彭华分别介绍了几人的名字,和就读的学校。原来戴着黑框眼镜的帅哥叫蒙青回,另外一人叫陈柄风,彭华的女朋友叫余萧萧。   几人走出酒店,进了旁边的一家餐馆。   落座,彭华说:“想吃什么就点,今晚这顿我请。”   蒙青回推了推眼镜,说:“说好的,还是AA吧。”   陈柄风说:“我同意AA。”   彭华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付账的时候我先一起给,回去你们再给我。”   季寒北和徐染还有袁缘平并没有发表意见,不管是AA还是富二代请,反正都是富二代出钱。   几个人中,只有陈柄风喝了些啤酒,其他人都没有喝,而且陈柄风竟然在吃饭的时候讲了几个荤段子,徐染对这个人的印象打了折扣。   吃完饭,几个人走在昆明的街道,路边树木很多,树叶会被风吹落下来。   经过一家首饰店,余萧萧说:“彭华,我们进去看看吧!”   陈柄风说:“都是女生的首饰,你们两个去吧,我们几个去旁边看看。”   袁缘平想要跟着富二代进去,被陈柄风勾住肩膀,说:“你干嘛,去当电灯泡啊,你又不买。”怕引起怀疑,袁缘平只好放弃了。   季寒北拉着徐染跟进了首饰店。   陈柄风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余萧萧在黄金手镯的柜台停了下来,指着其中一个手镯说:“彭华,你说这个好不好看?”   彭华点头:“还行。”   余萧萧让柜台小姐拿手镯出来试戴,然后翻看标签,对彭华吐了吐舌头:“好贵。”之后她让柜台小姐把手镯放回去。   徐染离他们不远,在其中一个柜台随意看了看。余萧萧突然走到她旁边,说:“徐染,你也想买手镯吗?”   徐染微笑:“我就是看看,我不买。”能把“不买”在首饰店里说得这么自豪,估计也就她一个了。   余萧萧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男朋友会买给你。对了,你们两个怎么会想到加入我们啊,我以为情侣会更喜欢两个人去旅行。”   余萧萧,是在试探吗?   徐染说:“人多好玩嘛,两个人旅行,我们去过很多次了,这次想人多一点。”   余萧萧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都去过哪里?”   徐染汗,然后开始说谎不打草稿:“其实也没去过哪里,我们两个就是去过桂林、九寨沟、日本和韩国。”桂林和九寨沟,她的舍友以前去过,她知道那边有什么景点,而日本和韩国,她估计余萧萧没去过,这样不会露馅。   余萧萧看了一眼季寒北,这看起来也像是个有钱的,她相信了徐染,也没有再多问。   逛了一会儿,他们几人就回了酒店。   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季寒北问徐染:“你去过日本和韩国?”   徐染说:“我乱说的。”   季寒北失笑。   他们今天坐了飞机、大巴,一直在路上奔波,快傍晚才抵达昆明,徐染回到酒店房间就先去洗澡了。她习惯性地只拿了一条睡裙进来,其实也不是很暴露,她也懒得叫季寒北给她拿衣服了,穿了睡裙,上半身裹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刚好有人敲门,她想着自己就在门边,顺手就开了门。   门外,陈柄风有些意外地看着徐染,然后不由自主地低头看见了徐染露出来的大长腿,虽然她裹了浴巾,但是她的腿长,露出了很长一截,看起来非常性感。   徐染当然也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不高兴地想要关门,季寒北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亲昵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进去穿条裤子。”   这一瞬间,徐染简直想把陈柄风杀人灭口,她转身进了房间。   季寒北看向门口的人,问:“有事?”   陈柄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徐染的背影,说:“哥们,你女朋友还挺性感哈。”   季寒北轻飘飘地说:“你想我揍你一顿?”   陈柄风尴尬地笑笑:“开个玩笑,不要介意。他们在下面打牌,我来问你们一声去不去。”   季寒北说:“待会儿我们就下去。”说完把门关上。   ? ☆、同房 ?  听见关了门,徐染抱起衣服走向浴室,经过季寒北旁边,还是忍不住指责道:“即使刚才是我失误,我不应该去开门,那你也不能那样啊。”   季寒北挑眉:“哪样?”   徐染:“……”   这人太阴险了!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身材也不错,但是这不能成为让他吃豆腐的理由!   季寒北说:“快去换衣服,待会儿着凉了。”   徐染说:“哦……”   换了衣服,徐染和季寒北下了楼。另外几人正坐在酒店的大堂,四个男生围坐在一起打斗地主,余萧萧坐在旁边看。   看见两人下来,陈柄风说:“你们来了啊,打牌吗?我下场。”   袁缘平说:“老大,来我这里,换我下场,我想吃点东西。”   陈柄风饶有趣味地问:“你怎么叫他老大啊?”   袁缘平笑:“我们一个宿舍的,他成绩最好,他借我们笔记,教我们写作业,以前我们都是叫他学霸,现在我改他叫老大了。”   陈柄风说:“季寒北,你会斗地主吧,不知道好学生玩牌怎么样。”   袁缘平起身,季寒北在他的座位坐下来,他把双手搭在案几上的散牌上,动作娴熟地把纸牌捞回手上,开始洗牌。   季寒北笑了笑,说:“平时很少打,玩玩才知道。”   徐染看着他洗牌,简直叹为观止,没想到学霸还会玩牌,重点是他的手法看起来很娴熟。   因为每个地方玩纸牌斗地主的规则略有不同,富二代彭华统一了一遍规则,然后开始。   蒙青回叫了地主,拿到底牌,他看起来有点胸有成竹。   余萧萧说:“他又拿到好牌啊,手气这么好?”   陈柄风说:“风水轮流转,这回也该到我赢了吧?”   纸牌一张张地打出去,季寒北和蒙青回剩下的牌最少,两人各剩四张,陈柄风和彭华还有七张。   轮到陈柄风出,他丢了一对牌九。彭华出一对牌Q。蒙青回丢出一对牌A,所有人都看向季寒北,他丢了一对牌2。   陈柄风说:“不是吧,你还有一对2。”   季寒北说:“我还有一对王。”   众人:“……”   季寒北赢了,王牌最大,这人竟然留到了最后……   打了几轮,季寒北赢的次数最多,然后是蒙青回,彭华只赢了一局,陈柄风一局都没赢过。   徐染一直坐在旁边看季寒北的牌,看了牌的人不能说牌。余萧萧靠在彭华的肩膀看牌,徐染看着看着坐得也累了,学着余萧萧,靠在季寒北的肩膀上。   有电话打进来,徐染懒得动,保持着靠在别人肩膀的姿势,接了电话。   徐芮说:“妹妹,我听说李河的前女友去找你麻烦了?”   徐染说:“嗯,她想吓唬我,不过我可不是好惹的。”   徐芮放心了:“你没事就好。你旁边怎么这么吵?你现在在哪?”   徐染老实地回答:“云南。”   徐芮:“……”   徐染说:“姐,你放心啦。我不是今年就毕业了吗,我出来毕业旅行。”   徐芮说:“那你在外面小心些。”   徐染说:“好了我知道啦,我和同学还在外面呢,有空再打给你。”   季寒北已经又打完一局了,他看见徐染挂了电话在打呵欠,就说:“困了?你先上去睡吧。”   陈柄风说:“都忘了你们今天坐飞机奔波一天了,要不我们不打了,先商量一下过几天的路线?然后去睡觉?”   季寒北说:“我们和彭华一起走,他带个女孩,我也带个女孩,互相有个照应。”   陈柄风说:“本来我们计划是最后一站去香格里拉,不过听说再晚一点香格里拉就没什么花可以看了,我们想先去香格里拉。”   余萧萧说:“对,我想去香格里拉看花,徐染你呢?”   徐染说:“我听我男友的。”   陈柄风对季寒北说:“那明天我们在昆明待一天,然后坐汽车去香格里拉。这时候买机票是买不到了,坐汽车要十个小时左右,你女朋友受得了吗?”   季寒北说:“她可以。”   陈柄风说:“如果你们不急,可以把香格里拉放在最后一站,应该还能买得了机票,我们几个先去香格里拉,到时候我们再在丽江集合。”   徐染感觉到一点异样,为什么陈柄风好像想甩开她和季寒北的样子?因为季寒北可能会影响他的计划?陈柄风到底想干什么?   季寒北说:“我们跟你们一起。”   陈柄风说:“那好。”   众人各自回房间,季寒北发短信给袁缘平,问陈柄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袁缘平回复了短信,说彭华觉得陈柄风有点作风问题,不过因为陈柄风是云南本地人,余萧萧跟他又是同学,出来旅游带上云南本地人,就不会挨坑。   徐染已经刷好牙躺在了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季寒北坐到她的床上,说:“你干嘛?怕我吃了你?”   徐染说:“我会叫的!”   季寒北说:“叫什么,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在玩情趣。”   徐染默。   季寒北关了她的床头灯,看着她的脸庞,说:“睡吧,晚安。”   徐染说:“晚安……”   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然后又睁开,看见他已经坐回自己的床上,拖了鞋子。他躺了下来,关了灯。   她忍不住想,他晚上会做梦吗?梦见什么?是父母还在的童年,还是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某个画面?如果可以,她真想跑进他的梦里面看看。她对他很好奇,好奇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人的过去和未来。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徐染醒了,她睁开眼睛,然后看见季寒北在窗子边换衣服。他先把睡衣脱了,然后他回了头。徐染赶紧把眼睛闭上,假装自己还没有睡醒。也许是确定了她还没有醒,季寒北又把睡裤脱了,里面只穿一条平角内裤。   徐染睁开眼睛偷看。   季寒北是背对着她的,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他的阴影投影在地板上。他的腿很长,看起来非常有力,浑身肌肉很结实,后背隐约能看见一些很淡很淡的伤疤,似乎很多年了,疤印已经淡化。肩膀上有一条稍微深一些的伤疤,不过也已经很淡了,如果不是因为光线很足,不仔细看的话,也许不会注意到。他把长裤穿上,然后穿好衣服,回头又去看徐染。   这次徐染没来得及闭眼睛,被人家抓个正着。   她决定恶人先告状:“你换衣服怎么不去浴室?”   季寒北走过来,说:“我以为你还没有醒。”   她说:“你的后背怎么会有一些淡淡的疤印?似乎很多年了。”   他坐在她的床边,说:“小时候顽皮,和别人打架,留下来的。你醒了就起床吧,他们已经往市中心去了。”   她坐起来,说:“他们怎么不等我们?”   他若有所思地道:“也许故意的,想撇开我们。”   她说:“你说那个陈柄风,是不是有问题?不知道他撇开我们想干嘛。”   他说:“不知道,我们往下走就知道了。”   徐染起床洗漱,然后和季寒北去市中心找他们。其他几人已经逛了一会儿市中心,在一家米线店吃早餐。徐染和季寒北找到那家米线店,走进去。   他们几人也是刚刚开始吃,因为旁边没有座位了,徐染和季寒北只好坐在另外一桌。   余萧萧说:“今早有个住我们酒店的女孩和我说,这个时候去香格里拉,已经没有花看了,她推荐了一个地方,是泸沽湖,要不我们不去香格里拉了,我们下一站还是按照原计划,去大理,然后走丽江,最后去泸沽湖。”   陈柄风点头:“我没意见,女士的意见优先。”   蒙青回说:“泸沽湖?我有同学去过,那里风景很好,景区里面是山区,开发程度不高,商业化很低,还比较原始。”   陈柄风问袁缘平,说:“你呢?   袁缘平吸着米线,说:“我随便,跟你们一起。”   陈柄风转头看向季寒北,问:“你们两个呢?我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不去香格里拉了,我们按原计划走大理和丽江,最后去泸沽湖。如果你们还想走香格里拉,可以在最后一站和我们分开,我们去泸沽湖,你们去香格里拉。”   季寒北转头看徐染,说:“你想去哪里?”   徐染当然是说:“泸沽湖。”   昨天晚上才说改计划先去香格里拉,现在又要改计划,说不去香格里拉了,最后一站去泸沽湖,还想着撇开他们两个,肯定有问题。   陈柄风说:“那好,今天我们在昆明玩,明天上午坐火车到大理。”   吃完米线,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飘来了乌云,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下起雨。余萧萧抱怨道:“刚才还出太阳,现在怎么快下雨了。”   陈柄风说:“云南的天气就是这样,所以出来要带伞。你们有伞吗?”   彭华说:“我们带了。”   袁缘平没带伞,他和陈柄风挡一把伞。   市中心,虽然下了雨,但是还有女孩在拍照,游客也还挺多。   本来计划吃了早餐,可以去昆明的大学去逛一逛,但现在下了雨,只好先回酒店,下午再去,他们一行人往酒店走回去。   快走到酒店,前面路经一条小巷,积水已经到了裤脚,余萧萧停住脚步说:“可以换条路吗?我的裤子会湿的。”   陈柄风说:“你看雨越来越大了,换路远,让彭华背你。”   彭华说:“萧萧,我背你吧。”   余萧萧爬上彭华的背,她负责撑伞。旁边也有和他们住一家酒店的人回来,女孩也学着余萧萧,让男朋友背着过去。   于是徐染这个不用男朋友背的女孩,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她把裤脚挽起来,和男生们一起淌水。连话少的蒙青回都开口说:“徐染,让季寒北背你。”   徐染说:“不用,就这点水。”   余萧萧趴在彭华的背上打量徐染,然后和彭华说起悄悄话。   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徐染,陈柄风笑:“徐染,你想当女英雄啊。”   季寒北也看不下去了,拉着徐染,说:“上来,我背你。”   徐染说:“真不用,你还不了解我?”   季寒北有一点无奈:“你的勇气可嘉,但是这样,我会很没有面子。”   同行的几个男生都在哈哈大笑,徐染默然,只好爬上季寒北的背。   第一次让男性背自己,徐染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也就不觉得尴尬了。   陈柄风走在旁边,和季寒北开玩笑:“你们两个刚在一起啊,她这么害羞。”   徐染忍不住说:“我不是害羞好吗,这一点点水我觉得没必要让他背。”   旁人都看过来,季寒北解释说:“她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比较要强,像个野蛮女友。”   男生们都表示理解地笑起来。   等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徐染威胁地小声说:“还野蛮女友,信不信我咬你。”   季寒北说:“你敢咬吗,咬一下试试。”   徐染:“……”   很快就到了酒店,徐染从季寒北的背上跳下来,众人回房间换湿衣服。   ? ☆、抱着她 ?  出门在外,衣服不可能带很多,不然行李太笨重,所以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要想办法洗起来晾。徐染也想到了这一点,回到房间,她就翻找出昨天换的衣服,打算自己手洗。   季寒北问她:“你在找什么?”   徐染低着头继续翻找看还有没有要洗的衣服,说:“我把脏衣服找出来,准备水洗。”   季寒北在她旁边蹲下来,查看她的衣服,说:“我们住的酒店,每一层都有一个管家房,那里有洗衣机,你的衣服贵吗?不然拿去洗衣机洗了,甩干。”   徐染眼睛一亮,说:“不贵,都是两三百的衣服。”   季寒北说:“你有哪些要拿去洗的衣服?拿出来,我待会儿拿过去。”   徐染把外面穿的衣服拿出来,放好在一边,内衣内裤自己手洗。不过,为啥她要在季寒北面前翻衣服,内衣内裤都给他看见了……她默默地回头看一眼季寒北,迅速地把内衣内裤收起来。   季寒北看起来毫无杂念地指着旁边的衣服,说:“这些是要洗的吗?”   徐染点头。   季寒北也把自己要洗的衣服找了出来,一起拿去管家房。   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的徐染,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件要洗的衣服,她也找去了管家房。   管家房在楼梯口,上面挂了一个牌子写着“管家房”三个字,房门是开着的,徐染听见里面有讲话的声音。   是一个女孩子,在说:“你们哪天去丽江啊,我们有四个人,打算去玉龙雪山,和你们能凑到一路吗?有个伴。”   然后是季寒北的声音:“可能凑不到。”   女孩子显然没有被打击到,继续说:“你们一共几个人啊,都是学生吗?你一个人一间房还是和别人?”   季寒北说:“和我女朋友。”   女孩子有点失望:“哦……”   真是,去到哪里都有女孩子跟他搭讪。徐染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刚开始也是有很多女孩在路上拦住他,和他搭讪,然后他就冷冰冰地不理别人。以前几乎没有看见他笑过,现在和他熟了,倒是看见他笑了,性格也比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温暖了许多。徐染走进管家房,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他,说:“我忘记了一件衣服,这个也是要洗的。”   站在旁边的女孩子打量起徐染,不再说话。   在这里洗衣服是要收钱的,现在他们在排队,前面的人刚好洗完。   洗一次要花一定的时间,登记本上有人是分开洗几次的,季寒北扭头问徐染:“分开洗吗?”   徐染看了墙上贴着洗一次衣服要花的时间,说:“一起洗?”反正都是穿在外面的衣服。   季寒北说:“好。”   旁边的女孩也不留在这里等了,而是把自己要洗的衣服登记,让酒店的管家帮洗。   下午雨停了,他们去大学逛了逛,然后去公园。夜晚,逛夜市。   长街里,中间摆着卖饰品的摊位,有帽子、面巾、菩提子、佛珠等等。余萧萧在一个摊位停下来,和彭华看起了手链。其他男生绕到旁边去看制作精美的烟管。   徐染在离余萧萧不远处,也看起来。柜子里摆放着各种颜色的手链,女老板看见有生意,热情地把柜子里的手链拿了几条出来,让徐染挑。   徐染这看看,那看看,就是不买。   女老板说:“姑娘,挑一个戴手上吧。等你去了大理和丽江,可能会看见一样的手链,到了那边,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徐染说:“应该也不会贵很多吧?”   女老板笑道:“怎么不会,女孩子到了大理和丽江,没有不买纪念品的,买一个戴在手上也好看。有看中的吗?买一个。”   徐染想了想,觉得是应该买一点纪念品回去给几个舍友,不过现在旅途才刚开始,她打算准备回去的时候再买。   季寒北倒是拿起了一个手链,放在手心里面看。他轻轻摇了摇手链,上面挂着的铃铛就响起来,声音很特别,和普通的铃铛声不同,有风铃的清脆,还有类似海螺的嗡嗡声。他把手链套进徐染的手腕里,说:“要这个。”   徐染拒绝:“不要。”   女老板笑了:“这个手链上每一个铃铛都是不同的,你们仔细看,花纹都不一样,声音也好听,灵动。这条手链也不贵,只要六十块。”   徐染说:“不好,走到哪响到哪。”   季寒北说:“那就对了,你看家养的小猫小狗,都是脖子上挂一个铃铛,你手上这个,就是做这个用途。”说完掏钱包,准备给钱。   女老板噗哧乐了,说:“你男朋友真逗。”   徐染:“……”   根本就是很冷好吗!她为什么要手上戴一串铃铛,打架的时候一点也不酷!你们见过哪个武林高手打架的时候,还戴铃铛的吗!   女老板收了季寒北给的一百块钱,去找钱了。徐染把手链摘下来,塞给季寒北,说:“我才不戴这个。”   季寒北几乎是环抱着她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是在云南,你戴这个,我可以分辨出声音。   在需要的时候,起码我能分辨出你是站在我的左后方,还是右后方。”   她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如果到了需要打架的时候,知道方位真的很重要,于是她妥协了,他把手链又套回她手腕上去。   陈柄风从旁边走过来,说:“你们带有帽子、面巾吗?到大理、丽江,天气好的话会很晒,到时候我们要去骑行、骑马。你们没有的话赶紧买两个。”   季寒北说知道了,于是又买了两个帽子和面巾。   众人都买了一些小东西,逛得差不多了,就回酒店。回到酒店大堂,陈柄风说:“明天去大理的火车票我已经都买好了,我们坐九点四十的火车,从酒店到火车站还要一些时间,所以明天早上我们八点四十在酒店大堂集合。怎么样?”   众人都说好。   各自回房间,季寒北发了一条短信给袁缘平。袁缘平回复说,明天吃早餐的时候他会跟着彭华。   第二天早上,徐染被手机闹钟叫醒了,她坐起来,季寒北已经在刷牙洗脸了。   他们两个去附近吃了个早餐,季寒北还在旁边买了一些面包。   徐染问:“季小北会突然出来吗?”   季寒北说:“不会的,我和他说好了,让他这两个星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徐染的头顶上简直冒出一个感叹号,她惊讶道:“你还能和他说话?”   季寒北说:“就是类似自言自语。以前不可以,现在可以了。”   徐染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他说:“走吧,时间快到了。”   他们两个在酒店和其他人汇合后,去到火车站。   取了票,徐染看向票面上的信息,是K字头的火车,硬座,季寒北的座位和她挨着。上了火车,徐染看见车厢有些意外,这节车厢是卧铺的车厢,她又看了看车票,车厢没走错。   袁缘平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陈柄风解释说:“没错,从昆明到大理的这种老式火车,有时候会把硬卧让硬座的乘客坐,就是一个下铺坐四个人。你们往里面走就知道了。”   徐染继续往里面走,果然看见一个下铺坐了四个人,一个小厢里面坐两排对着,一共八个人。   有列车员走过来检查,把爬上中铺的乘客全部赶下来坐在下面。   徐染和季寒北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余萧萧和彭华就坐在他们对面,其他三个男生坐在另外的小厢里。   余萧萧的旁边坐着一个很胖的女生,这个很胖的女生旁边又坐了一个很胖的男生,这简直是一个灾难。余萧萧拍了拍胖女孩,忍不住爆发:“你别挤我啊,你已经坐到我的座位了!”   胖女孩往旁边挪了挪,看起来像是抖了一抖身上的肥肉。   余萧萧又捂住了鼻子,彭华问她怎么了,余萧萧说:“有香水味,不习惯。”   旁边两个胖子并没有理她,继续用手机看电视。   又过了一会儿,余萧萧抱怨道:“真是受不了。”   季寒北说:“我们两个跟你们换,你们坐过来。”   余萧萧说:“你们两个也不比我们瘦到哪里去,你们当雷锋啊。”   季寒北伸手揽住旁边的徐染,说:“我抱着她。”   余萧萧说:“这样好,快换!”   于是徐染被迫服从。好在是硬卧的床,比一般的硬座座位要大一些,季寒北靠坐在车厢里,让徐染坐在他的大腿上。   实在是没得选择……徐染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女孩,再看一眼老板彭华。为了两万块钱,有一种随时要为老板牺牲的感觉。   季寒北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块蛋糕,说:“饿不饿?”   徐染接过,吃了起来。   要坐六个小时的火车,她只希望在下一站有人下车,然后她就有座位坐了,而不是继续坐在他的大腿上。这种老式火车比不得动车,声音哐当哐当地响,还有些晃,加上坐在火车上又没事做,简直无聊得想睡觉。坐在季寒北的大腿上很舒服,他又用一只手扶着她,根本不怕掉下去,她靠在他肩膀就闭眼睡觉了。   别人都在睡觉或者做自己的事情,季寒北看着怀里面的女孩,偷偷在她的额角亲了一下。   徐染:?   什么情况?   徐染睁开眼睛,说:“你干嘛。”   季寒北表示不明白:“什么?”   徐染:“……”   难道刚才是错觉?徐染看了看周围的人,要么在睡觉,要么在戴耳塞听歌看视频。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到了中午,列车员又来检查有没有乘客偷爬到上面睡觉的,徐染睡醒了一觉,看列车员走来走去地检查。   陈柄风走了过来,说:“火车上有餐车,你们饿的话可以去吃饭,不过也许不是很好吃。”   余萧萧表示不吃了,彭华也说不吃,他买了一些饼干在包里。   季寒北说:“我们两个也不吃了,买了面包。”   陈柄风说:“那我和蒙青回他们去餐车吃饭了。”   ? ☆、大床(小修) ?  到了下一站,旁边有人下车了。已经到了中午,车厢里的人都靠着在睡觉。徐染想从季寒北的腿上下来,坐到旁边去,但是看见他闭着眼睛在睡觉,又不好意思吵醒他,于是只好这么算了。   六个小时可真长,徐染看了一遍周围正在睡觉的每个人,只好无聊地又闭起眼睛睡觉。   过了半个小时,她又醒了,这次是想上厕所。她不得不把季寒北叫醒,从他的大腿上爬下来,去上厕所。   车厢中间,有人站在旁边等,徐染也站在旁边排队,她看见了蒙青回,对方也看见了她,朝她笑了笑,说:“中午你们吃了东西没有?”   徐染说:“吃了面包。”   蒙青回长得斯文帅气,戴一副眼镜,更加显得像一个知识分子,他说话的时候会一直看着你,让你容易产生一种错觉,他好像对你有意思的错觉。他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同一个班的吗?”   徐染点头:“是啊。”   然后两人无话。有列车员匆匆忙忙地跑过,提醒各位乘客不要在车厢随意走动,有人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列车员说上节车厢发生了一些争执。   厕所里面的人出来了,蒙青回说:“你先进去吧。”   徐染没有谦让,先去了。普通的K字头火车,厕所比不得动车干净,徐染洗了手,出来的时候,被路过的乘客撞了一下。   蒙青回抓着刚才那个男乘客的手,说:“手机拿出来。”      徐染摸自己的口袋,手机果然不见了。   小偷看了一眼徐染,再看蒙青回,说:“你说什么我不懂。”   徐染冷声:“你刚才撞了我,偷了我的手机!拿出来!不然我报警了!”   小偷看见她是个女孩,见蒙青回又斯斯文文的,一下子就想挣扎跑掉,徐染在小偷的膝盖踢了一脚,小偷当场就跪下来了,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掏出来。   蒙青回笑:“果然像你男朋友说的,你有时候像个野蛮女友。”   徐染把手机收好,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说:“他就是喜欢讲我坏话。”   蒙青回说:“不是坏话,是赞美。”   这回徐染真不好意思了。   小偷站起来跑了,列车员经过,徐染把车厢里有小偷的事情和列车员说了。季寒北从车厢里面走出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发生什么了?”   徐染说:“刚才有个小偷摸我手机,我拿回来了。”   季寒北说:“还喝水吗?我去买瓶水,不然就下火车再买了。”   徐染说:“不喝了。”   她和季寒北回到座位上去。余萧萧探头出去看,看见蒙青回也刚刚走回来。   下了火车,火车站门口有很多接送游客到大理古城的出租车和面包车,三、四十块钱左右,送到古城里面。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直接到大理古城附近住宿。   在大理古城入口处下了面包车,陈柄风说:“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看行李,我去找客栈。”   袁缘平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他们留在这里。”   陈柄风说:“好。”   陈柄风和袁缘平把背包放在地上,去找今晚住宿的客栈了,剩下的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他们。   古城外的这一条路,两边几乎都是客栈,装修成怀旧的风格,旁边正好有一家米线店,余萧萧说饿了想去吃,于是他们几人进了米线店等。   半个小时后,陈柄风和袁缘平回来了,说找到一家价钱合适的客栈,房间视野都很好,两个大床房,一个三人间。   余萧萧说:“你没找别的呀。”   陈柄风说:“找了,都不合适,要么是不够房间,要么是太贵,不划算。我刚才打电话问你了,你说可以和彭华要一间大床房。”   余萧萧说:“好吧。”   徐染说:“没有两人的标间吗?”   陈柄风说:“出来旅游,条件会艰苦一点。你都敢和男朋友出来远途旅游了,还不敢和他睡一张床啊?”   徐染:“……”   余萧萧说:“今晚我和彭华睡一间了,其实在昆明,我一个人住一间房,我也有点怕。”   季寒北说:“那就这样定吧。”   众人拿了行李,跟着陈柄风去客栈。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过来了啊,我就说还是我家比较好,最难得的是视野好。你们住三楼,可以看见一部分洱海,如果你们明天想报个一日游的团去洱海,我这里有优惠价的。”   陈柄风说:“老板娘,你这里有租自行车吗?”   老板娘说:“有啊,你们想租自行车去骑行是吧,单人的、双人的、三人的都有,刚好明天天气好,你们去骑行也不错。这样,你们先上楼放行李,晚一点你来找我,我给你登记租车。”   陈柄风说:“好,谢谢老板娘啊。”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三间房连在一起,众人把每个房间都参观了一遍,蒙青回说:“的确视野好,可以看见洱海。”   陈柄风得意道:“我没骗你们吧。”   余萧萧挑了一间大床房。   众人各自回房间放行李,徐染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大床,沉默。   客栈的地板是木质的,走上去会有声响,周围的客栈几乎都是三层楼高,从窗子看出去,可以看见很多风景。不像大城市,从窗子看出去,都被楼房挡住了视野。   季寒北把行李放好,说:“介意我跟你一起睡床吗?”   徐染沉默。   季寒北笑:“那我睡地板吧。”   云南这边,空气凉飕飕的,特别是夜晚,不管穿多少,都会觉得凉气入侵,大概是因为这边山多,水多,没什么污染。在昆明的时候,下了雨,徐染就觉得很凉了。现在在大理,房间里又是木地板,肯定更加冰凉。算了,反正出来旅游,就是这样的,这种条件已经算好了,还没有别人穷游要露天睡帐篷的呢。徐染这样一想就释然了,说:“算了,这里晚上很冷,我们一起睡床吧。”   季寒北点头,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说:“明天你记得要擦防晒霜了,可能会很晒。”   徐染说:“哦。”   她把包里的湿衣服拿出去晾,把他的也一起抱出去。   晾衣台,蒙青回也在晾衣服,徐染把衣服挂上去。   季寒北出来找她,看见蒙青回也在。   徐染要微微踮脚才能把衣服挂上去,蒙青回挂完了自己的衣服,过来帮她挂。   季寒北走过去,把她手上的衣服挂上去。   傍晚,他们在附近的餐馆吃饭,徐染吃得难受极了,还没有季寒北煮的好吃。余萧萧也是吃了一点就不吃了,陈柄风说:“晚上我们去逛大理古城,里面会有小吃,到时候你们两个女孩再多吃一点。”   吃完饭,他们往古城里面走。天已经黑了,游客也都从客栈里出来,往古城里面走。   古城里都是特色商铺,余萧萧把彭华拉进了卖披肩的店,徐染也跟进去。   余萧萧选了一条,还问徐染的意见:“你说这条好不好看?”   徐染说:“你披上,让彭华看看。”   余萧萧撇嘴:“我发现,男生的审美实在不敢苟同。”   徐染只好帮她选了一条披肩,不贵,三十块,彭华付了钱。徐染发现,其实一路走来,余萧萧没有让彭华买过贵的东西,都是一些几十块钱的小东西才让他付钱。   逛着逛着,时间就过去了,在路边,有一个乐队在弹唱,很多人坐在旁边听。   他们也停下来,坐在旁边。主唱唱了几首歌,都是一些怀旧的老歌,也有一对外国情侣坐在旁边听。   完了一首歌,吉他手和鼓手都走到旁边接电话,主唱看见周围坐了这么多人,也很敬业地打算清唱。   陈柄风用手撞了撞蒙青回,说:“青回,上去露一手吉他。”   蒙青回笑了笑,走上去和吉他手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坐到了吉他面前。主唱意外地看向吉他手坐的位置,说:“哥们,刘德华的《冰雨》,会吗?”   蒙青回点头,试了一下音。   主唱开始深情地唱:“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一段情默默灌溉,没有人去管花谢花开……”   余萧萧凑到徐染耳边说:“你看蒙青回,有模有样的,还挺帅。”   徐染赞同地点头。   余萧萧又和徐染说起了蒙青回的一些八卦,比如他没有女朋友,在名牌大学上学,已经签好工作单位了。   另外一边,袁缘平和季寒北坐在一起,袁缘平说:“蒙青回是陈柄风的初中同学,也是大四的学生。彭华和余萧萧刚在一起没多久。恋爱初期嘛,彭华凡事都由着她,所以余萧萧说出来毕业旅行,彭华就答应了。彭华父亲是集团董事长,简直是掌控了一个商业帝国,彭华没有兄弟,将来他就是继承人,所以他父亲对他的安全很在意。”   《冰雨》唱完了,众人都拍手叫好。   余萧萧看了看手机时间,说:“都十点多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一行人就往客栈走回去。经过一家酒吧,有个卷发的女孩穿着短裙坐在路边的椅子,陈柄风跟袁缘平耳语了两句,就不走了,进了酒吧。   徐染奇怪地说:“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余萧萧说:“别管他,他看见有美女,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我们走吧,他知道回客栈的路。”   季寒北多看了酒吧两眼,和众人继续往客栈走。   回到客栈,徐染坐在床上看起电视,不想去洗澡,季寒北就先去洗澡了。之后他穿了睡衣出来,也坐上床看电视。   徐染爬下床去洗澡。   穿衣服的时候,她穿了一条稍厚一些的睡裙,然后检查一遍,很好,不露。第一次和男生睡同一张床,她的压力很大。   走出去,她看见季寒北靠坐在床头,手上把玩着一个小东西。电视的声音被关小了,她好奇地坐上床,凑过去看他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手指捏着一只银耳环,把细细的环身捏来捏去。   她伸手想去抢:“这是我掉的耳环,都被你扭坏了!”洗澡的时候她就发现耳朵上少了一只耳环,还在想掉去哪里了。   银耳环的后半环是可以扭动的,以便佩戴,显然季寒北对这种耳环的构造很新奇,捏来捏去地在看。   他抬眸看着她,说:“我帮你扭回原样。”然后手指一翻,把耳环又捏回了原样。   她凑上去看,果然又成了没有变形的样子。   旁边窗帘打开着,有月光透进来,他靠坐在床上,膝盖弯曲着,被子歪歪扭扭地盖住一点他的腿。他的脸庞好像也有月光照着,看起来有一点神秘,还有一点迷人。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脸,看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睛里似乎有溶溶的光。她伸手去抢他手里面的耳环,结果失败了。   他把耳环放在手心里,然后握成拳头,背过手,再伸出来,说:“猜猜在哪只手。”   她指了其中一个拳头。   拳头打开,竟然没有耳环。   他笑起来,打开另外一只手,那只银耳环赫然出现在掌心。他又把手背到身后,再把两个拳头放在面前,说:“再猜一次。”   这一次她思考了一下,继续指着他的左手。   左手打开,还是没有耳环。   徐染有些愤怒了,这简直是在鄙视她的智商!她扑上去抢,说:“不猜了,给我!”   ? ☆、美色误人~ ?  她简直是像扑进季寒北怀里的。他伸手把她抱了个满怀,还愉悦地低笑:“这么没有耐性。”   扑通扑通,她觉得自己的心跳肯定很快。怎么会那么傻,直接就扑进他怀里面了,多不矜持呀。   她放弃了抢耳环,想从他怀里面爬出来,却被他扣着腰抓回去。气氛变得暧昧,她甚至回忆起今晚在大理古城里面,乐队主唱唱的歌,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   季寒北的身体很暖,这个时候她感觉到好像男人的体温和女人的是不一样的,重点是她好像打不过季寒北……   他一个人能对付七个混混,还能抢对方的武器,最后自己一点伤都没有。她觉得这种时候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人品了……   不过他没有了其他动作,就是单纯地抱着她。   她又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生理激素掌控了一切,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她看向他的嘴唇,突然有一种很想凑过去的欲望。古人说红颜祸水、美色误人,果然诚不欺我。他期待又鼓励的眸光,让她晕了头。   就差一点点了,她已经把脸凑了过去。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暧昧的气氛,她慌张地回过神来,去摸床头的手机。   季寒北想杀了这人的心都有了……坏他好事。   徐染拿过手机,说:“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徐芮有些奇怪:“很晚吗?现在才11点,你以前不是都11点半才睡觉吗?”   徐染:“……”   徐芮说:“怎么,旅游太累啦?也对,应该睡早一点。你们现在到哪里了?你去到下一个地方,至少得给我发个短信吧。让我知道你在哪。”   徐染说:“现在在大理呢,明天也是在大理,下一站是丽江。”   徐芮说:“好,你记得给我发短信。”   两人聊了许久,才结束了通话。徐染把手机放回床头,在床的一侧躺下来,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还挡住半张脸,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寒北把耳环放在床头,说:“我把你的耳环放在床头。”   她闷闷地说:“嗯。”   然后他把电视关了,把床头灯也关了,留一盏房间走道的夜灯。   他半侧着身子,轻声说:“徐染,晚安。”   她说:“晚安。”   他躺了下去,虽然还是很想亲她,但想想还是算了。   她以为自己会很紧张,需要很长时间入眠,结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房间有阳光照进来,季寒北已经起来了,站在窗子边看风景。远处,洱海的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在闪闪发光,没有哪一个早晨能像现在这样美好。他回头去看床上,她还没有醒。   手机闹钟响了,徐染睁开眼,昨晚睡在旁边的人已经起来了,她爬起来去换衣服洗漱。   在附近吃了早餐,他们和其他人在客栈大堂汇合,去取租的自行车。   余萧萧和彭华租一辆二人踩的自行车,陈柄风、蒙青回、袁缘平各自租了一辆山地车,季寒北和徐染也租一辆二人踩的自行车,打算跟在彭华后面。   太阳出来了,陈柄风、蒙青回蒙上了面巾,袁缘平也学着他们蒙上面巾,跟他们一起骑在前面。余萧萧和彭华的二人自行车骑得慢,徐染和季寒北落在最后面。   看着周围一辆辆山地车快速地经过,徐染羡慕极了,说:“等后面有机会,我想骑山地车。”   季寒北也看着那些经过的山地车,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唉,两个想骑山地车的人,慢吞吞地踩着轮子,跟在彭华的后面。   骑了一个多小时,徐染和季寒北才到洱海,一路上遇见很多骑行的人,时不时吹口哨打招呼的。   陈柄风和袁缘平、蒙青回已经到了,他们三人坐在一块平地,面向着洱海,在休息。他们旁边还坐了几个同样是骑行的小伙,在聊天。   “还好今天天气好,不然就不能骑行了。”   “这里骑行不过瘾,到了泸沽湖,都是弯曲的山路,那才爽。”   彭华和余萧萧停好了自行车,也坐下来休息。   徐染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蒙青回突然回头,看着她,手上晃着一串智力环,说:“你玩吗?”   徐染犹豫了几秒,她不认为自己的智力能解这种复杂的环扣……   陈柄风说:“青回你想干嘛,人家有男朋友的。”   季寒北在旁边锁自行车,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蒙青回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我知道。”   余萧萧说:“这里是云南,有很多人在这里邂逅,多浪漫的故事。”   徐染看着众人,余萧萧想撮合她和蒙青回?   蒙青回说:“如果我带了一个女孩,我就带她走香格里拉,只有两个人,去普达措、纳帕海,去松赞林寺许愿,去草原骑马。”   徐染:“……”   袁缘平回头看着徐染,这个蒙青回,太上道了……跟女孩子说香格里拉,听起来多浪漫啊。   季寒北已经停好了自行车,他走过来,看见众人都不说话了,而且神色各异。他拿过徐染手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拉着她在旁边坐下。   袁缘平已经用手机发短信告状了,说:那个蒙青回,想把徐染拐去香格里拉。   季寒北回复了他一串省略号……   徐染扭头看了看蒙青回,他已经转身面向了洱海,在专心地看海。之前她就觉得,当蒙青回看着你的时候,你会产生一种他对你有意思的错觉。那么假设一下,假如她真的狠心,丢下自己男友,跟着蒙青回去了香格里拉,那季寒北肯定不会再继续往下走,那实际上,他们两个人还是被这支队伍支开了。那么队伍里只剩下陈柄风、彭华、余萧萧、袁缘平。为什么他们不是把袁缘平也一起支开?也许目标太多,也许袁缘平存在感比较低?再换一个方向,即使她没有狠心丢下自己男友跟蒙青回走,她因为听见了梦幻的香格里拉,而和自己男友吵闹着要去,那么也会离开队伍。再或者,她和自己男友发生了争吵,一气之下离开队伍回家了。为什么总是想支开她和季寒北?陈柄风和蒙青回是一伙的吗?他们有什么计划吗?   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整个洱海都在闪着破碎的光,她看着海面沉思,理不清头绪。   季寒北随意地问道:“你想去香格里拉?跟别人?”   他的声音并不小,旁边众人都竖起耳朵听。   徐染愣了一下,说:“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然后季寒北捧起她的脸,在闪着金光的洱海面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徐染:“……”什么情况。   袁缘平偷偷窃笑,这么□□裸地打击情敌,真的好吗。   余萧萧撇嘴,彭华毫不意外,陈柄风笑得幸灾乐祸,蒙青回面无表情。   回去的路上,徐染踩着自行车,问坐在前面的季寒北:“刚才什么情况?你干嘛突然亲我?”   季寒北说:“你说呢?”   徐染说:“我也不可能跟别人去香格里拉啊,我很有职业道德。”   季寒北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旁边,骑着山地车的男生飞快地经过,接着一辆破烂的自行车慢悠悠地踩上来,车主蒙着灰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后背背着一个脏兮兮的背包,自行车的后凳上还绑着一个音响。带着鼓点的音乐震耳欲聋,歌词在唱着“苍山洱海旁,你在我身边,这次的夏天和从前不太一样……”后面还跟着一个啃哧啃哧在踩车的女生,她拼命地喊:“前面那个拉音响的,你刚才是不是捡了我掉的一百块钱,你还给我——”   徐染默默地在看,目送这两人越骑越远。   季寒北忍不住说:“如果以这种方式相遇,那真挺浪漫的。”   徐染:“……”   又骑了一会儿,前面彭华的自行车突然倒下来了。季寒北赶紧把车子踩过去,看出了什么事。   彭华的自行车旁边,还倒了另外一辆自行车,应该是这个戴着黄色帽子的女孩不小心撞倒了彭华和余萧萧的车子。   余萧萧从地上站起来,说:“你怎么回事啊!不会骑自行车就不要骑!”   戴着黄色帽子的女孩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彭华也已经把自行车从地上扶起来,说:“萧萧,算了,反正我们也没受伤。”   女孩感激地看着彭华。   季寒北走上去,看向彭华,问:“没事吧?”   彭华摇了摇头,说:“没事,是个意外。”   余萧萧气鼓鼓地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面前的女孩低声下气地一直在道歉,也不好再发作。   趁着余萧萧不注意,季寒北勾着彭华的肩膀,小声地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彭华点头:“我知道。”   这事就这么算了,余萧萧和彭华继续骑车,徐染和季寒北跟在后面。   回到客栈,余萧萧说累了,不出门了,在房间看电视休息,彭华也说不出去了。季寒北低声和彭华又叮嘱了几句,才拉着徐染离开。   两人打算到附近走走,下到客栈大堂,老板娘正好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骑行回来了啊。”   徐染说:“嗯,对啊。老板娘记得我们呀?”   老板娘笑着说:“怎么不记得,你们一共七个人,昨天入住的,还问我说租车。昨晚我就遇见你们那个负责定行程的小伙了,我看见他往旁边走,我还叫他,问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嘿嘿,他昨晚跟着一个女孩,去了其他客栈,他还跟我炫耀呢。”   徐染像听到了一个小秘密一样,眯着眼睛笑:“是吗,估计是找到艳遇对象了。”   老板娘也笑:“他运气也是好。”   徐染和老板娘又随口聊了两句,才和季寒北走出客栈。   徐染说:“陈柄风昨晚没回房间睡觉,他去其他客栈了。”   季寒北说:“嗯,陈柄风估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下一站我们是去丽江,那里游客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等到了泸沽湖那边,我们就要小心了。”   徐染点头。   ? ☆、喝错放了东西的牛奶…… ?  夜晚,彭华和余萧萧在客栈里休息,没出去,季寒北和徐染没事干,就去古城逛了一圈。   在一个景点处,有个女生让徐染帮忙照相,她们一共四个女孩,互相挽着手腕,笑得很灿烂。徐染帮她们照了好几张,那个女生说:“我也帮你们照一个吧,把你们像素高的手机给我。”   现在手机的像素都很高了,不过徐染的手机是前两年买的,像素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徐染转头去看季寒北,然后季寒北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那个帮照相的女孩。   他的手机是大屏幕,好牌子,女孩拿在手上,嘿嘿地笑:“我要照了哦,你们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站在一起让别人照相,有点拘谨。   女孩开始指挥起来:“那个美女,你搂着他的手臂呀,刚才那样太没有画面感了,再来一次。”   徐染只好搂住季寒北的胳膊,然后对着镜头笑。   “很好,我要照了哦,一、二、三!等会儿,我再照两张,你们先不要动。”   季寒北站在原地,抿着唇微笑。   照好了,女孩把手机还给季寒北,对自己的作品挺满意,自豪地说:“挺好看的,你们看看。”   徐染凑上去看,还真挺好看的。她站在季寒北旁边,比他矮了一点,不过还算协调,而且她笑得多好看呀,她有点沾沾自喜地想。   女孩和同伴走了,季寒北和她又继续逛了一会儿,然后回客栈休息。   天黑了,徐染洗了澡,坐在床上看电视,季寒北也去洗澡了。   她把充好电的手机拔掉插头,登录了一下□□。这几天在外面旅行,都没有登录过□□。   她一上线,舍长的留言弹出来:“小染,到了每个月底的登记时间了哦,你在M市吧,报备一下。”   因为大四了,许多人的课程很少,甚至没什么课了,班主任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让班长每个月底要统计一次每个人的行踪,到底是去实习了还是在学校,在本地还是在外地。   徐染回复舍长,说自己在云南旅游。   班群里面,有人在聊天,班长还在问着同学的情况。徐染宿舍521的舍长直接在班群里面说:“班长,我们宿舍的徐染在云南,旅游。”   接着也有人报备了其他同学的行踪。   班长说:“谁知道学霸季寒北在哪?我登记一下。”   男生321宿舍的大兵说:“去实习了,应该在M市。”   徐染看着一排排的聊天记录,决定保持沉默,不然会露馅。   袁缘平冒出来,说:“季寒北在云南,旅游。”   徐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班长说:“徐染在云南,季寒北也在云南啊?都是旅游?”   女生A说:“不会吧~”   女生B说:“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男生C说:“袁缘平你乱说的吧。”   袁缘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白天偷拍的照片,发到班群。照片上,是徐染和季寒北的背影,两个人坐在洱海边,靠得很近,季寒北还转头看着徐染。   袁缘平他竟然……徐染有一种想把袁缘平抓起来吊打的冲动。   班群立马炸开了锅,在潜水的众人全部冒出头叽叽喳喳地表达着自己的惊讶之情。   有人说:“你们谁抽我一下?万年冰山融化了?”   “(巴掌表情)抽你。”   “吼吼,学霸最终还是被内部消化了,就应该这样!”   “是在洱海吗?太浪漫点了吧……没想到冷冰冰的学霸也会这么浪漫。”   就连万年潜水的班主任,也冒出来说话:“照片是季寒北和徐染?照得不错。”   客栈的房间里,从浴室传出来脚步声,鞋子哒哒哒地走在木地板上,徐染立刻把班群关掉,继续看电视。   季寒北穿了睡衣走出来,很家居的模样。他也走到床边,脱了鞋子,整个人坐上床去看电视。   手机震动,季寒北拿过手机,看见好几条自己宿舍的舍友发短信给他,问他是不是和徐染在云南旅游,说班群里闹得厉害。   季寒北转头看一眼同样坐在床上看电视的徐染,她很淡定地盯着电视屏幕,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季寒北登录了□□,打开班群去看。   班群里还在闹哄哄地聊天,甚至有同学开玩笑似地说:“他们两个保密工作做得很可以啊,谈恋爱也不透露一下,好让我发个红包。”   季寒北心里冒出一个问号,接着看下面的聊天。   另外一个同学说:“发什么红包,又不是结婚。”   刚才那个同学说:“发个微信红包,恭喜一下嘛。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这两人走到一起,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季寒北一想就明白了,敲了两个字发出去:“谢谢。”   下面又马上刷出一排聊天,大家都以为学霸虽然加了班群,但一定会屏蔽班群消息的,因为学霸从来不在班群说话。现在真是也可以归入有生之年系列。   徐染最终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看季寒北的手机,看见他发了一个“谢谢”出去。   徐染:“……”   她拿起手机,打开班群,在群里面说:“不好意思,是误会。”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全校都要知道了,冷冰冰的学霸和她谈恋爱,她以后回学校岂不是要被以前追求季寒北的女孩,从头到脚给喷一遍?   季寒北也看见了她发的消息,然后紧紧抿着嘴唇,把手机丢到一边。   徐染怎么会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她挪了挪屁股,把他的手机捡回来。她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的脸庞,她就坐在自己旁边,近在眼前。其实仅仅是这样就够了,他从来不奢求更多,他弯着唇笑:“刚才手抖。”   徐染有些忐忑,讷讷地说:“以前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大学的时候不谈恋爱。”   季寒北说:“嗯。”   她抬头去看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心里面好像涌出一点失望,为什么会失望呢?她虽然给自己定了规矩,说大学的时候不谈恋爱,可是规矩是自己定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季寒北真是个木头脑袋,她这样想。   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关灯睡了,徐染越想越觉得,是不是自己在班群里不应该那么说?同学们都那样说了,季寒北也没有否认,她还说是误会,那季寒北得多没面子。   第二天,他们坐汽车,从大理去丽江。汽车经过山路,弯弯曲曲的,从窗子看出去能看见树林。   余萧萧有一点晕车,靠在彭华的肩膀睡觉。   徐染坐在靠窗的位置,季寒北在她的旁边,汽车一晃一晃,她也有点想睡觉了。季寒北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像情侣一样地搂她了,她有一点不习惯,现在她也不好意思去靠他的肩膀睡觉了。季寒北看了看她,说:“想睡觉吗?靠在我肩膀。到丽江我叫你。”   徐染犹豫了一下,还是靠到他的肩膀去。   到了丽江,他们也是坐一辆面包车,到丽江古城。陈柄风和袁缘平去找客栈,他们剩下几人在古城门口的水车等。过了二十多分钟,陈柄风回来了,还是找到两个大床房,一个三人间。众人去客栈入住。   陈柄风找好的客栈,要拐过好几条小道,才能看到,像一个四合院,中间有个庭院,种了玫瑰和月季。屋子外观上看都是竹屋,特别,很有年代感。   徐染和季寒北住在一楼,外面就是院子,窗子外面还有一簇一簇的月季花,把房间和庭院的视线隔开。不过因为屋子有一部材料用了竹子,房间里有些湿冷,她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还行,够厚了,不过只有一床被子。之前在大理,她和季寒北都是各自盖一床被子的。   夜晚,陈柄风带着他们逛到满是酒吧的一条街。酒吧外墙喷了漆,全是什么“找艳遇”、“一夜情”、“邂逅”这种字眼。甚至有服务员小哥站在酒吧门口,问过路的游客:“美女,找艳遇吗?进来坐坐。”   陈柄风说:“来了丽江,不去酒吧坐一坐怎么行。反正我是要进去的,你们去不去?”   余萧萧说:“找个清静点的吧,这边太吵了。”   陈柄风笑道:“这条街都是这种很热闹的酒吧,会有女孩跳钢管舞,其实也就是穿着短裙,在一根钢管上爬来爬去。她们很多都是串场子的,在这家酒吧跳完,就去另外一家,你们想看看吗?其实也没什么,很多女孩也看。”   余萧萧说:“那至少也找一家稍微安静点的,这里太吵了,耳朵疼。”   陈柄风又问徐染的意见,她说无所谓,听大家的。   于是陈柄风找了一家稍微安静点的酒吧,挑了一张能看到舞台的桌子。   众人坐下,袁缘平这看看那看看,觉得很新鲜。   服务生上来,问要点些什么。在陈柄风的推荐下,彭华点了一杯牛奶、一杯鸡尾酒,陈柄风点了啤酒,蒙青回点了一杯烈酒,季寒北点了一杯牛奶和一杯鸡尾酒。   舞台上,有个驻唱歌手在唱歌,之后就是放音乐,有一群人上去跳舞。陈柄风坐到彭华和余萧萧的旁边,和他们两人说了点什么,给了一颗像糖一样的东西给他们。   余萧萧对彭华耳语了几句,把东西放进牛奶里。舞台那边,有情侣抱在一起跳舞,余萧萧把彭华拉上去,两个人抱在一起跟着音乐晃。   徐染从厕所回来,季寒北跟着她一起,坐回刚才的座位。她看见桌子上放了牛奶,以为是自己的,就拿起来喝了。   余萧萧和彭华跳完舞下来,看见那杯牛奶被徐染喝了,脸色怪怪的。   余萧萧和彭华耳语了几句,彭华也变得脸色怪怪的。然后彭华还是给季寒北发了一条短信,说:徐染喝错萧萧的牛奶了,刚才我们放了点东西在里面。那种东西,你知道的。   季寒北觉得莫名其妙,回短信问:什么东西?   彭华说:一点催情的药,不伤身的。   季寒北:……   季寒北抬头去看旁边的徐染,她看起来脸色很正常,在观察着酒吧里形形□□的人。他乐观地想,对于徐染比其他女生彪悍的体质,可能不会有什么药效吧,还是不告诉她了。   夜晚回到客栈休息,季寒北才知道他想得太简单了……   ? ☆、他的手。。。 ?  之前徐染洗完澡,还精神奕奕地去问客栈老板要了一床被子回来,季寒北看见她脸色很正常,也没多想。然而等他洗完澡出来,看见床上只穿着睡裙的徐染,躺着在翻来翻去。   季寒北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徐染?”   徐染扯了扯睡裙的领口,奇怪地说:“我怎么觉得身体好热?”   季寒北:“……”   徐染把被子踢开,嘟囔道:“这种竹子的房间,晚上应该会很湿冷呀,怎么我热得想脱衣服?”   季寒北转身往外走,徐染问:“唉,你去哪?”   他说:“出去抽根烟。”   他们的房间在一楼,季寒北走到门口,把门从外面锁上,还检查一遍,确定OK,才往庭院里走。已经深夜了,庭院里没有人,玫瑰花和月季花倒是盛开得茂盛,旁边搭着一个凉亭,摆放着桌子和椅子。   季寒北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点了一根烟开始抽。最近他很少抽烟了,今晚这种情况,真是烦躁得只能抽烟。他控制不住地想象着房间里的情形,她扯着睡裙,在床上翻来翻去,裙边还不小心被翻起来,露出她的大腿。她的腿真的很长,也很白,虽然她会格斗,但是身材还是偏娇小的。她的腰肉不多,不过搂上去也很舒服。   难道今晚要在院子里坐一夜?他郁闷地想。   楼上,余萧萧和彭华的房间,里面没有关灯,窗子外竟然有隐约的影子,两个人似乎抱在一起,在接吻。   季寒北瞥了一眼,心里面暗骂一声,起身往外面走。他打算去古城逛一逛,然后深夜再回来,那时候徐染应该已经睡着了。   季寒北在青石板路上慢慢地走,古城的店铺都关门了,店铺外面的灯光倒是不关的。他又继续走了一段路,手机响了,是徐染。   徐染说:“唉你去哪了?你怎么把门从外面锁起来了?”   他心想,不锁起来,难道还给你跑出去找别人。他问:“怎么了?你要出来?”   徐染说:“我想喝水,我们今天买的矿泉水都喝完了。”   季寒北说:“我去给你买水,你在房间里待着。”   徐染说:“那你快点回来啊,我渴。”   季寒北找到了一家有矿泉水卖的店,买了三瓶水,一瓶大的,两瓶小的。他回到客栈,看见二楼彭华的房间已经黑灯了。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走进去,然后从里面锁好。   徐染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你回来了啊,给我水!”   季寒北把矿泉水递给她,她自己扭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满足了,她躺倒回床上。   季寒北看了看她的脸色,挺红润正常,她喝了水应该没事了。他去刷牙,准备睡觉。   回到房间里,他看见徐染已经在床的一侧躺好了,闭着眼睛很老实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脱鞋子上床睡觉。   然而十分钟后,徐染从床上坐起来,要下床。   季寒北摸不准她的意图,一把拦住她的腰,问:“你去哪?”   她说:“我觉得不舒服,我还想去洗个澡。”   他说:“来,坐我腿上。”   她想都没想,爬到他腿上去,让他抱着自己。他把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说:“你玩一会儿手机,就想睡觉了。”   她想哭的心都有了:“我刚才都玩了两个小时了。”   他说:“还觉得热吗?”   她说:“好像不热了哎。”   他说:“闭着眼睛睡一下试试。”   她“嗯”了一声,闭起眼睛尝试睡觉,后来就真的昏昏沉沉的了。后来她好像又觉得热,忍不住蹭来蹭去,似乎忍不住捞了裙子,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不要捞裙子。”   她又趴到他胸膛上去,手指不知道放去了哪,然后被他的手抓住。她的声音软软的,在说:“我难受,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他压低了声音,问:“知道我是谁吗?”   她说:“你是……季小寒。”   听见这个称呼,他笑了一声,坐直身体,靠在床头,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她忍不住蹭来蹭去,他把手伸进她的睡裙里……   她趴在他的肩头,难受地哼,一会儿仿佛置身云端,一会儿仿佛置身地狱。脑子好像要炸开,身子都不属于自己的了,只知道让他的手掌控着。然后又忍不住求他,求他再揉一下。揉一下,揉哪里?她觉得自己晕头了,肯定是在做梦。   终于舒服了,她出了很多汗,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夜深了,她被他抱着躺下来,盖了同一床被子,然后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徐染醒过来,她觉得脑袋有一点晕,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她侧头去看窗子边,看见季寒北背对着她,在看外面。窗子外,一簇一簇的月季花花瓣上沾着露水,阳光一照射,花瓣上有着细小的亮光。地板上,有阳光照进来,房间里的温度似乎被温暖的阳光抬高了。   季寒北转身,慢慢地走到床边来,然后坐下,跟她打招呼:“早。”   徐染抓了抓头发,说:“早。”   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挺可爱,他弯着嘴唇笑,语气很揶揄:“还记得昨晚你做了什么吗?”   徐染:“……”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让她想想,难道她因为喝了几口鸡尾酒,醉了,然   后发酒疯?不会吧?似乎没有这个印象。   季寒北侧头凑过来,嘴唇贴在她的耳朵边,语气暧昧地说:“你不记得了?昨晚你坐在我腿上,声音软软的,一直说难受,让我帮帮你,然后我就帮你了。”   徐染:“……”她浑身的血液似乎全部冲到脸上,耳根都红了。被他一提醒,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昨天夜晚,她趴在他的肩头,很难受地在求他。   他看见她变了脸色,知道她想起来了。他把她耳朵边乱糟糟的头发别过去,低声说:“知道我昨晚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一定要吻你,不管你愿不愿意。”然后他用一只手捧起她的脸,缓缓地亲过去。   楼上似乎有人走在地板上,鞋子哒哒哒地响,窗子外面有鸟叫声,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还没有刷牙。   他用舌头顶开她的嘴唇,想捉她的舌头来亲,但是她把舌头缩得好好的。她想推开他,说自己还没有刷牙,能不能等她刷个牙先……   显然季寒北觉得她是在拒绝,有一点生气,狠狠咬住她的下唇。   怎么会不生气呢?昨晚他本来都不打算回来了,却被她一个电话喊回来,她说自己难受,他就帮她,连亲一亲她都没有。因为她并不清醒,亲了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她有感觉的,让她知道他在对她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把她松开,替她找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说:“看,我们现在是在丽江,很多人憧憬在这里能找到一段艳遇。其实我也是个不错的艳遇对象,对不对?你就把这当成是一场艳遇,我想名正言顺地牵你的手,抱着你,即使只是在云南。”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笑了,说:“饿了吗?我们去吃早餐。”   他们吃了早餐,陈柄风打电话过来,说待会儿去拉市海,骑马走茶马古道。   一辆面包车载了他们七个人,从丽江出发,到一个叫拉市海的景点。古城里有很多报拉市海一日游的团,可以骑马和坐船。   陈柄风和司机一路在聊,很快到了马场,他们几人下了车。面前,有几个很大的围栏,里面有许多马匹,都被挂着绳子,绑在马场里休息吃草。   面包车司机和陈柄风说:“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去挑马,看中哪一匹就要哪一匹,会有马夫带你们走茶马古道。骑完马,马夫会带你们回到这里,然后我们载你们去吃个午饭,之后去坐船游拉市海。”   旁边,也有好几个游客在选马,他们也是几个人组一个队。   余萧萧已经很兴奋地走到围栏边,看起了马群。她说:“我还没骑过马呢!今天第一次骑,能坐得稳吗?”   马场里的马夫走过来,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说:“我们会有人牵着马,带你们走,不会有事。”   他们几人开始选马,徐染也有点兴奋,她也是第一次骑马。马场里有高大一些的大马,也有小马,颜色有白色和棕色,有一匹马还对着徐染喷气。竟敢对她喷气!徐染围着这匹小马看了一圈,它的颜色是棕色的,它也在盯着徐染。   徐染指着这批棕色的小马,跟马夫说:“我想要这一匹。”   马夫点头:“可以的,很多女孩都是选小马。”   余萧萧和彭华也选好了马,站在旁边看其他人选。   蒙青回选了一匹纯白色的大马,陈柄风和袁缘平各自选了一匹纯棕色的大马。   季寒北那边,他和马夫在交谈,马夫说:“你想要的这一匹,性子有点烈,不大好骑,不过它是这个马场里跑得最快的马。一般旅游骑的马,还是温顺一些的比较好,保险安全。”   季寒北试探地伸出手,摸了摸这匹灰白相间的大马的头,它也很配合地把头伸出来,让他的大手一遍一遍地顺毛。它喷了喷气,后腿在半空中踢了踢,似乎忍不住想冲出马场驰骋一圈。季寒北对着它笑,说:“就要你了。”   马夫把这匹灰白相间的烈马牵出来,告诉季寒北马蹬的位子,还有缰绳要怎么抓,还不忘叮嘱他,骑这匹马的时候要注意点。   在马夫的帮助下,众人上了马,季寒北的马走第一个,蒙青回走第二个,陈柄风走第三个,袁缘平走第四个,彭华走第五个,然后是余萧萧走第五个,徐染在最后。   看着前面一匹匹马都走在前面,徐染问马夫:“为什么我的马要走最后一个?”   马夫说:“你的马是小母马,如果大马看见有小马走在它前头,会很想超过小马,容易造成混乱,马也是有攀比心的。”   徐染默默地抚摸着屁股下这匹小母马的鬓毛,有点恨铁不成钢。她也想走在前面,在前面开路,那多威风。   他们的马一匹跟在一匹后面,旁边有三个马夫跟着。走在最前头的是季寒北,刚开始马夫还不放心,总想去抓缰绳带着烈马走,季寒北说:“没事,让它自己走。”   太阳越来越大了,很晒,余萧萧从背包里拿出帽子,带上。   徐染也从背包里找出一顶粉红色的帽子,戴在头上,她很庆幸早上出门擦了防晒霜。   ? ☆、骑马 ?  骑了一段路,烈马也很听话地在前头带路,遇见经过的其他游客的马,也不去吓那些小马。   季寒北问:“这马有名字吗?”   马夫笑着说:“说起来也好玩,以前我们给这匹马起了好几个名字,我们叫它,它都不理,后来又胡乱给它找了个名字,叫奔霄,它就有反应了,好像懂得给自己选名字一样。”   季寒北弯下腰,用头贴着马,拍了拍它,说:“奔霄,很高兴认识你。”   奔霄喷了喷气,似乎是在回答。   他们沿着茶马古道走,上了一个小山,中间有一条小路,泥土被踏平了,看来是被游客骑马走路踩出来的一条路。旁边有不知名的小花,一朵又一朵,灿烂地开在山里面。   余萧萧拿着手机在自拍,坐在马上面一晃一晃的。   徐染看着余萧萧,怕她掉下来。   旁边又经过一个马队,两队马打了一个照面,带头的奔霄看起来有点兴奋,一直在喷气,还在低声嘶鸣。马夫喝了两声,季寒北也抚摸着奔霄的鬓毛,让它安静下来。   另外一个马队的带头马,挑衅似地,也喷气,嘶鸣,队伍里的小母马都有点慌张地原地踏步不敢走,马夫不停地喝。   徐染拉着缰绳,感觉到身下的小母马情绪很不稳定,它晃着脑袋,好像在挣缰绳。徐染安抚地摸它,可惜没有用,突然,小母马浑身一抖,被另外一个马队的带头马吓得跑了出去。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徐染骑的小母马,已经从队伍里脱离,往前面跑了。马夫一直在大声喊,旁边另外一个马队的马夫也有点紧张,留下两个人看马,其他人一起追了上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季寒北眼睁睁看着徐染从自己旁边骑过去了……   徐染也是懵了的,她坐在马上抓着缰绳,周围的景色从眼前晃过,小母马没头没脑地往前冲,也不知道要往哪跑。徐染紧紧勒着缰绳,大声喊:“你别跑了!你要去哪!”   小母马冲上一个小山坡,离后面的人越来越远了,好在是在山里面,小母马也是沿着茶马古道的主干道跑,也没有跑到危险的地方。后面的马夫喘着粗气追,还不忘大声喊,小母马更害怕了,   本来速度已经慢下来,它又加快了速度往前跑。   徐染简直是在风中凌乱的,连帽子都被吹掉了,手上戴的手链在山间叮当叮当地响。不一会儿,后面有一匹马跟了上来,是奔霄,它兴奋地往前冲,还知道要绕开几个马夫,终于追上前面的小母马,奔霄绕了一个弯,挡在小母马的面前,喷气、嘶鸣。小母马终于停下来,安静地在原地踏步。   季寒北奖励似地摸奔霄的头,说:“干得漂亮!”   徐染摸着小母马的鬓毛,安抚它。   后面的马夫终于追上来,还帮徐染捡起了掉落的帽子。徐染把帽子重新戴上,说:“刚才真吓到我了。”   季寒北笑:“一次难忘的经历。”   他们在原地等后面的人,马夫生气地和小母马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似乎是在骂它。小母马更加委屈了,在原地转来转去。徐染说:“你别骂它了,它是被刚才那个领头马吓着了。”   季寒北问马夫:“奔霄能坐两个人吗?”   马夫点头,说:“奔霄是大马,很强壮,可以坐两个人,像那种小马就不行,只能坐一个。”   季寒北说:“徐染,你下来,跟我一起坐这个。”   马夫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把徐染扶下来。小母马身上没有了人,它很老实地跟在奔霄后面。徐染坐上奔霄,季寒北让她坐在前面,他从后面搂着她。   后面众人终于跟了上来,袁缘平还拿出手机,给坐在同一匹马的两个人拍了个照。   马队继续往前走,太阳太大了,季寒北从背包里拿出牛仔帽和面巾,戴起来。徐染回头,就看见他戴着灰色的牛仔帽,蒙着脸,有点神秘和搞笑。   季寒北说:“很晒,不这样,回去我就要被晒伤了。”   徐染笑:“挺好看的。”   季寒北得意地说:“是吗,那刚才我英雄救美的时候,岂不是更好看。”   徐染忍不住扬了唇角:“臭美。”   他凑过去在她耳朵边亲了一口。   马队到了一个山坡,马夫让众人下了马,把这几匹马绑在地上的矮木桩上,让它们吃草。   马夫说:“先休息一下,我们在这里停留三十分钟,上面有个小山顶,风景不错,你们可以去照相。”   众人散了,余萧萧和彭华往小山顶走,季寒北牵着徐染也跟上,袁缘平和陈柄风、蒙青回坐在草地上休息。   山顶,余萧萧和彭华坐在一块石头上,眺望着远方。余萧萧忍不住靠上彭华的肩膀,眼前是山下的美景,旁边是一个说会守护自己的人,她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徐染也有些累了,坐在石头上看风景,季寒北坐在旁边。   季寒北指着远处的几棵松树,说:“看,这种马尾松,在我们那边很少见。”   徐染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季寒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来,给你拍个照。”   徐染一秒钟坐直身体,笑。   咔嚓,一张近距离大头照,可以看见她大大的笑容,她的背后是一些绿色的植物,隐约可以看见山坡。季寒北随手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幕。   季寒北看着手机的照片,说:“下次我们出门旅游,最好带一个单反,效果比手机好。”   她听见他说下一次旅游,心里面是雀跃的,本来这次来云南,就是为了暗中跟着彭华保护他,现在也变成了她的一段难忘的毕业旅行。   坐了一会儿,余萧萧和彭华下去了,回到马吃草的地方。   陈柄风、蒙青回、袁缘平坐在草地上打牌,徐染走过去看,然后也想加入打一局,陈柄风说:“让你男朋友来打。”   徐染怒:“性别歧视啊你。”   季寒北安抚地拍了拍她,说:“我来。”   于是四个男人围成一个圈,坐在地上打纸牌。   陈柄风笑:“来点彩头吧,输的人十个俯卧撑?”   袁缘平赞同:“这个好。”   蒙青回表示没意见,季寒北也没意见。   于是在云南的一个小山头里,大片的草坪中央,四个男人之间开始了一场特殊的较量。然后三分钟过后,除了季寒北坐在原地,其他三个人在不远处排成一排,开始做俯卧撑。又过了几分钟,刚才的场景重复了一遍,季寒北坐在草地上吹了个口哨。第三局,还是季寒北赢,陈柄风简直不敢相信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你赢!”   季寒北说:“快做,十个。”   陈柄风愤恨地又做完十个。   再来一局,还是一样的结果,就连袁缘平也抱怨起来,说:“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换个规则,最后输的一个人做俯卧撑,而不是剩下三个输的人都做。”   季寒北挑眉:“袁平,这是在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群山、大草坪,马在不远处吃草,三个做俯卧撑的男人,多别致的景观。”   众人:“……”   余萧萧笑倒在旁边,彭华也有点幸灾乐祸。   徐染看着那边唯一“幸存”的那个男人,有点自豪。   马夫过来催促了,陈柄风收好牌,难得的对季寒北勾肩搭背起来,说:“说真的,刚才我真有一种,做你小弟的冲动。”   季寒北笑:“现在也不晚。”   陈柄风说:“走完云南这一段,咱们就各走各的路了,也算是一场缘分。”   季寒北说:“对,一场缘分,应该阳光美好,不会后悔。”   陈柄风看着他,似乎察觉他话里有话,耸了耸肩,转身去上马。   众人都开始上马,季寒北先把徐染抱上去,然后自己踩着马蹬,动作利落地坐了上去。   马队往山下回去,徐染终于坐了带队的领头马,而且是打头阵,前面的景观毫无阻碍全在眼前,就应该这样嘛。季寒北从后面搂着她,也很满足的样子。   回到马场,众人下马,季寒北站在平地上,抚摸着奔霄的脑袋,和它告别。   面包车的司机走过来,让他们上车,去吃午饭。   车子停在一个简陋的餐馆面前,众人下车进去,有当地人来招呼他们落座。简陋的木桌,上面似乎沾满了油。余萧萧拿纸巾擦了擦凳子,才坐下。饭菜上来,是简单的家常菜,徐染尝了一筷子,勉强吃得下去。季寒北说:“多吃一点,我们没有带面包,要到晚上才有吃的了。”   徐染乖乖点头,又夹了几筷子的菜到碗里。她一边咀嚼,一边说:“好怀念你的手艺。”   季寒北把矿泉水拿出来放在旁边,说:“等我们回去的第一天,我就给你煮。”   徐染满意地直点头。   余萧萧忍不住问:“你们住在一起呀?季寒北你还会煮菜?”   季寒北说:“我会煮菜很奇怪吗?”   陈柄风笑起来:“是很奇怪,简直难以想象。”   季寒北说:“没办法,我太挑了,外面的吃不习惯。”   陈柄风挤眉弄眼地说:“女人也一样?”   季寒北点头:“嗯。”然后他看着低头扒饭的徐染。   徐染抬头看一眼众人,还能不能让她好好吃个饭。   吃了饭,司机把他们载到拉市海。一个船夫走过来,带着他们往海边走。拉市海有一大片湿地,还有湖泊,以及一望无际的草原。在湿地中间,长着几棵树,有马被绑在树干上,低头吃草。远处也有其他旅游团的人,已经上了船划入湖泊。   地上还有鸟群飞来飞去,在觅食。湖边有鸭子在戏水,船夫把救生衣分发给众人。   众人穿上救生衣,上船。   季寒北小声地问:“你会游泳吗?”   徐染点头,问:“你呢?”   他也点头。   这里,游客还算少的,也许是因为景区大,游客从不同的地方上船,视野里根本看不见有救生的船,如果发生变故,那真是不妙。   船上有凳子,季寒北不敢松懈,连自己女朋友也顾不上了,蹲在彭华的旁边。   徐染觉得有人站在她背后,她回头去看,是蒙青回。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船头,坐在船板上,让风吹着自己的头发。蒙青回看着她,季寒北也看着她,她也许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自己有多漂亮。   ? ☆、抱抱 ?  船身有一点晃,徐染问船夫:“师傅,这个船怎么这么晃?”   船夫拉了拉马达,说:“这还不叫晃呢,真正晃的时候,可比这个厉害多了。”   徐染笑道:“那这种游船,有人掉下去过,出事了的吗?”   船夫说:“没听说过,应该没有,这种船不会翻。这边游客不少,会游泳的总是有,船夫也多,都是会水的。”   徐染“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面对着湖面吹风看风景。   季寒北心里面想,她可真会选地方,坐在船头,谁都会注意她,根本不会有人敢对她做什么。   船是竹筏做的,有一些吃水,竹筏压在水中,人在船边一伸手,就能摸到水。余萧萧把手伸到水里面,水声哗哗地响。   二十多分钟,船就离岸边远了,船夫调转船头,把船往回开。   徐染问:“师傅,我们回去了吗?”   船夫说:“是啊,现在回岸边了。”   余萧萧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陈柄风,两人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徐染盯着他们,没看出什么来。   之后船就到岸了,众人下了船,回到岸上。   面包车司机在车子上等他们回来,众人上了车,陈柄风和司机说:“师傅,载我们去束河古镇,我们在那里下车。”   司机说了一声“好”。   回去的路上经过束河古镇,现在是下午四点,束河古镇不大,逛上几个小时也够了,晚上从束河古镇有车回丽江,坐车的时间不长,夜晚还是住在昨天的客栈。陈柄风把这个行程和众人说了。   束河古镇比丽江小,店铺相对陈旧一些,游客也没有丽江多。他们一行人在束河古镇上慢悠悠地逛,经过一家挂饰店,众人走进去看。袁缘平买了几个特别的小挂饰,是骷髅头、酒杯模样的,   余萧萧也买了几个,徐染看了许久,也想挑几个,就是不知道要哪几个。   季寒北问:“要送给谁的?”   徐染说:“给我们宿舍的呀,你说要哪些。”   季寒北看了看,从木架上取了几个小挂件下来,徐染接过来看,的确挺可爱特别,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款式。他又取了一个风铃下来,说:“把这个挂在我家的客厅,怎么样?”   徐染笑着说:“你还会挂这种。”   季寒北说:“留个纪念。”   季寒北付了钱,和众人走出店铺。   然后又逛到衣服店,余萧萧拉着彭华进去看,徐染和季寒北跟着进去,陈柄风、蒙青回和袁缘平说去旁边看看。   余萧萧看中了一条裙子,去试,自己也挺满意,然后问了价格,又说不喜欢了,让老板娘挂回去。   彭华说:“萧萧,我买给你,你穿着很漂亮。”   余萧萧说:“我不想买,就试试。”   彭华已经开始掏钱,让老板娘别挂上去了,用袋子装起来。   余萧萧突然发飙:“我都说了我不想买!你给钱干什么!”   彭华说:“萧萧,你怎么了?一件衣服而已,你喜欢,我就想买给你。”   余萧萧似乎含了眼泪,大声吼:“我知道你有钱!我不想要那个衣服!”   彭华还在坚持,想把那条裙子买下来,季寒北走过去勾彭华的肩膀,说:“别跟她争,听她的。”   余萧萧不说话了,走出衣服店,彭华赶紧跟上去,开始哄她。   徐染摸不着头脑,跟季寒北说:“她怎么突然就发飙了,情绪有点不对劲。”季寒北跟她对视一眼,没说话。   走了一段距离,余萧萧不生气了,一行人继续在古镇里面逛。   陈柄风说:“明天我们就去泸沽湖,怎么样?”   余萧萧说:“明天不是去玉龙雪山吗?”   陈柄风说:“雪山上很冷,你们可能有高原反应,还是不去了,我们直接去泸沽湖。”   余萧萧有一点不正常地低声吼道:“明天不去泸沽湖!去玉龙雪山!”   陈柄风无奈地说:“余萧萧,你确定自己不会有高原反应吗?估计你也爬不到顶。”   余萧萧说:“这个不用你操心,反正明天不走泸沽湖。”   陈柄风说:“你们呢?什么意见?明天去玉龙雪山吗?”   季寒北说:“都可以。”   袁缘平说:“随便。”   蒙青回也说随便。   于是就这么定了,明天的行程是玉龙雪山。   他们在束河古镇里继续逛,在一家饭馆吃了个饭。余萧萧今天的情绪好像很不平静,在点菜的时候,她又和陈柄风发生争执。   余萧萧说:“我不吃羊肉!不点这个!”   陈柄风说:“你不吃,别人吃,你不吃羊肉,就不吃这个菜好了。”   余萧萧说:“陈柄风,我是女孩子,你应该迁就一下!你这个人,毛病多,还好色,就不能改一改吗!”   陈柄风有些吃瘪,站起来离开座位,说:“你们吃吧,我不吃了,等你们吃完,打电话给我。”   剩下的几个人等待菜上来,开始吃。几乎每一家饭馆都有音响,在放着歌,余萧萧跟着带有鼓点的音乐哼,心情看起来不错。彭华给她夹菜,她也笑意满满地吃。   徐染吃饱了,靠着季寒北,盯着余萧萧看。   余萧萧太不正常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情绪化?因为陈柄风和她说了什么吗?是什么呢?   季寒北夹起了一块肉,举到徐染嘴巴边,说:“再吃一点,你吃得太少了。”   徐染吃了他夹的一块肉,自己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了一点。   吃饱饭,季寒北给陈柄风打电话,和他汇合。几人找了一辆面包车,坐回丽江。   回到丽江古城,天也黑了,众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徐染把晒干的衣服收回来叠好,连季寒北的一起,甚至帮他把内裤也一起叠好,装起来放进背包里。   季寒北洗了澡,上半身没穿衣服,就走出来。徐染惊呆了,拿起手边的一卷纸就砸过去,说:“你干嘛不穿衣服!”   季寒北无奈地说:“我忘记拿衣服了,刚才叫你帮我拿,你没听见。”他手一捞,接过砸过来的那卷纸。   徐染背过身,催促:“快穿衣服。”   季寒北走过来找衣服,然后穿上。他说:“好了。”   徐染转过身去看他,的确穿好了。后来想想,她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明明那天早上都偷看过他了。   徐染说:“你说,余萧萧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她前几天可没像今天这样,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太突然了。”   季寒北想了想,说:“明天去玉龙雪山,你找个机会,套她话。”   徐染点头。   她去浴室洗澡,季寒北坐在床上玩手机。她穿了睡衣睡裤出来,长袖长裤,很可爱的款式,季寒北看着她直笑。   她坐到床上去,板起脸,去推他,说:“有这么好笑吗!”   他点头:“挺好笑的,你看前几天,你都是穿睡裙,挺性感的,现在突然穿得这么,”他打量一遍她的衣服,继续补充道,“可爱。”   她扑上去作势要咬他,他伸手一捞,把她抱住。   气氛就变得暧昧起来,房间里也没有开电视,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他抱得有点紧,她想挣开,听见他说:“让我抱抱你。”   她抬头,说:“松一点可以吗?”   他“嗯”了一声,抱得没有刚才那么紧了,他又松开手,把手放到她的膝盖下面,把她抱到床的中间去。   然后他就弯着腰,低着头,看着睡在大床中间的人。   她小声地说:“可以不这样吗……”   他低头,凑上去堵住她的嘴唇。早上吻得太快太突然了,两个人都没进入状态,现在这样,终于捅破中间的纸窗户,两个人做亲密的事情。第一次知道,和一个人距离这么近,是这样的感觉,和牵手、拥抱都不一样,好像两个人的灵魂贴在一起的感觉。她的手不知道放去哪,只好搂住他的脖子,他跪坐在床上,像是很虔诚地在做某种祷告。   他的嘴唇终于离开,他依然跪坐着,眼睛里没有焦点,好像想起了别的什么,在回忆。他的大脑在翻阅着记忆的图册,他第一次梦见她,就是梦见她抱着膝盖在哭,哭得很伤心,他想抱抱她,让她别哭了,但是没有办法。那时候,他好像就有了欲望,想得到这个女孩,让她属于自己。现在总归到了能光明正大吻她的地步,却又好像开始有了担心。想到她可能跟别人在一起,比如李河,比如蒙青回,总是不甘心,觉得别人会欺负她,一定不会有自己对她好。就像现在这样吧,   让他能够守着她。   徐染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问:“你在想什么?”   他说:“没什么,累了吗?”   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总觉得有些诡异,怎么会觉得热,想脱衣服呢?然后就做出了趴在他肩头求他的那种事情……   真是没脸见人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心里面有疑问,她问:“昨晚,我喝了一点你的鸡尾酒,还喝了牛奶,鸡尾酒和牛奶不能一起喝吗?”   季寒北默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说:“到底怎么回事?”   季寒北只好把手机拿过来,翻出彭华发给他的短信。   徐染凑上去看,然后想一巴掌把自己抽飞,竟然喝错了余萧萧的牛奶!重点是里面放了东西……   她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装死。   季寒北也躺上床,隔着被子抱她,在她耳朵边暧昧地说:“我还真挺感谢余萧萧的,让我看见了你被身体激素冲昏头的一面。”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往旁边躲,他把她抱回来,说:“以前生理课没有教过吗?是个正常人都会有生理反应,别太往心里去。”   她扭头去看他,说:“你知道这么多?”   他笑:“你忘了?我每一门课都接近满分。”   徐染:“……”这绝对是□□裸的炫耀。当初看着他的分数,她简直是含着泪羡慕嫉妒恨,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季寒北躺到床上去,侧着身子,抱着她,从她的耳朵开始亲,然后到脖子,她很紧张地抓着被子,一动也不敢动。   察觉到她太紧张了,他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两个人,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做别的,让我亲一亲你。”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让他的身体贴上来。他一直亲了她很久,才停下来。最后他关了灯,说:“睡吧,晚安。”   她说:“晚安。”   这是他们在丽江住的第二个夜晚,很多事情就像被风吹散的雾气,一点一点地不见了,比如说互相试探、畏惧前路,就这样互相依偎着,感受彼此温暖的体温,什么也不要去想。   ? ☆、雪山 ?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去到玉龙雪山。在路上租了羽绒服,买了氧气瓶后,他们坐上大索道。   这个时候,排队上山的人不少,他们排了一会儿队,才坐上了缆车。   雪山上已经有雪了,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壮观漂亮。余萧萧到了玉龙雪山,就很少说话,徐染好几次想找个机会套她话,余萧萧都没开口说上几句。   下了缆车,有一段距离是要走的,从栈道走到最顶端,可以看见雪山最美的景观。到了这里,海拔已经很高了,温度也低,众人穿上了羽绒服,余萧萧抱着一个氧气瓶,一言不发。众人就这样慢慢往上走,旁边也有游客缺氧,放弃走到顶端的路途,直接停下来在旁边看风景。余萧萧有了缺氧反应,整个人看起来很难受。   彭华关心地说:“萧萧,不然我们不上去了,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   余萧萧打开氧气瓶吸了一口,很坚持:“不,我要上去。”   徐染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好像突然有了一个战士的勇气。徐染走过去扶住余萧萧,彭华和季寒北在后面跟着。   徐染找了个机会,对余萧萧说:“萧萧,要不咱们不上去了,其实在这里看也差不多,雪山的景观都能看到了,你为什么一定想上到雪山呢?因为某种信念?”   余萧萧说:“我就是想上去,走到顶端,看着这一片圣洁的雪山,许一个愿。”   徐染问:“你想许什么愿一定要在雪山啊,丽江不是也有挂许愿牌的地方吗?”   余萧萧闭着嘴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你都不缺氧的吗?你和季寒北一起走吧,我想让彭华陪着我。”   徐染说:“好。”   彭华走上来扶着余萧萧,徐染到后面跟着季寒北一起走。   越来越冷了,徐染虽然不缺氧,但是也觉得冷,季寒北搂着她,帮她搓了搓手,让她的手暖一点。   徐染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你的手还这么暖?”   季寒北又帮她搓了一下手,说:“我身体的血液循环系统好。”   最前面,蒙青回和陈柄风、袁缘平已经走到了栈道的顶端,在上面看起了风景。   余萧萧也吃力地爬到了顶端的木台子上,她好像是哭了的。彭华搂着她亲了亲,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余萧萧抱着他不撒手了。   陈柄风站在不远处,看着余萧萧和彭华,徐染看着陈柄风。   蒙青回似乎在看陈柄风,季寒北看着蒙青回。   到了这个时候,季寒北已经可以肯定了,如果陈柄风真的想做什么,一定是在泸沽湖。所以昨天陈柄风急不可待地说要去泸沽湖,但是余萧萧坚持要先来玉龙雪山,余萧萧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余萧萧和彭华一路走来,她也不像是对彭华没有感情的,她起了什么作用?诱导?   余萧萧看着眼前洁白的雪山,双手握在一起,开始许愿。   季寒北盯着余萧萧,徐染和他说:“她在许愿,她说要对着圣洁的雪山许愿。”   季寒北说:“圣洁?这是她原话的描述?”   徐染点头。其实这么一大片的雪山,也不可能全部是白色,肯定会有一些少雪的地方,是山体或者植被的颜色,余萧萧用圣洁这个词来描述,那就是偏向于一种精神信仰了。   余萧萧许好了愿,抬头看着彭华,垫着脚尖亲他。   徐染觉得心里面有一些异样,总觉得余萧萧像是在告别,也许是因为余萧萧的眼神看起来太悲伤了。   他们一行人开始下山,也是坐索道,然后到达平地。   陈柄风说下午已经没有车去泸沽湖了,要明天早上才能出发,所以下午和夜晚的时间就自己安排。   季寒北不得不找了个机会,对彭华说:“彭华,再往下走,可能就要出问题了,我们别走泸沽湖了?”   彭华说:“可是我都答应萧萧了。”   季寒北说:“你没想过可能余萧萧也有问题?万一她是故意要带你走泸沽湖呢?”   彭华低着头想了想,说:“不会的,萧萧是个善良的女孩。我们继续往下走吧,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季寒北无奈了:“如果能避免事故的发生,还是选择避免地好,我可不敢用我的能力去赌你的安全。”   彭华说:“没事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季寒北也知道彭华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作罢。   傍晚,余萧萧和彭华出了丽江古城,在附近逛街。徐染和季寒北跟着他们。   在一家银饰的饰品店,余萧萧拉着彭华进去了。   余萧萧在看手镯,这家店的首饰全部是银子打造的,要比黄金便宜很多,余萧萧让服务员拿了一个银镯子出来看。她把镯子戴在手上,笑颜如花的,说:“彭华,你看这个,好看吗?”   彭华自然是点头说好看。   余萧萧翻看价格牌,一百多块钱,也不是很贵。她对彭华说:“我喜欢这个,你可以买给我吗?我想留个纪念,以后可以天天戴在手上。”   彭华乐意极了,上次在束河古镇,他想给她买一条裙子,她还生气地说不要。   服务员去找盒子把银镯子装起来,余萧萧无聊地站在原地,观察起了徐染。   徐染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叫服务员拿了一对耳环出来看。服务员热情地说:“美女可以试戴的,我帮你戴上,让你男朋友看看。”   徐染刚想说算了,瞥见余萧萧一直在盯着她。真是的,看她干什么啊……   也对,这几天她一直跟着余萧萧和彭华,他们去逛什么店,徐染也拉着季寒北进去逛,而且她常常只看,不买。   季寒北侧了侧身,挡住余萧萧的视线,说:“你戴上试试。”   徐染只好让服务员帮忙戴上。她的耳朵上本来就戴着一对银耳环,服务员想帮她取下来,季寒北说:“我来吧。”   他看起来似乎对这种戴在耳朵的首饰很新奇,他小心翼翼地先把徐染的头发别过去,然后观察了一下,问服务员是不是这样取,才把耳环取下来。   他问:“你们女孩子在耳朵上打洞,还戴个东西,不痛吗?”   徐染笑:“不痛。”   他把那只试戴的耳环帮她戴上去,然后看着自己的成果,很满意。服务员拿了镜子给徐染看,还不停地说好看。   徐染看着镜子,的确还行,其实也就是款式简单的银耳环,她一向偏爱这种简单的并不招摇的首饰。   季寒北叫服务员拿另外一只出来,服务员说:“我们店里面有规定,不能试戴两只的。”   季寒北直接从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块,放在玻璃柜上,说:“去,把挂牌剪了拿出来。”   徐染说:“算了不要了。”   季寒北说:“陪你逛了这么多店,你一样都不买,你觉得这样对吗?”   徐染:“……”   旁边的服务员都在偷笑。余萧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染只好妥协了,反正是银耳环,不过是几十块钱的东西,也没什么要紧。一开始在昆明,她也想过和季寒北AA的,但是他说他们现在是情侣,没有女孩子付钱的,回到M市才算钱。后来关系突飞猛进,直接光明正大地都厮混在一起了,也没有再去计较这些小钱。   从银饰店走出去,余萧萧走到徐染旁边,小声说:“他对你真好。”   徐染说:“彭华对你不是也很好?”   余萧萧笑了笑,摸着手上的镯子,没说话。   夜晚,余萧萧和彭华没有出门,而是坐在客栈的庭院里休息。同样住在客栈的几个男游客,也坐在庭院里聊天。   徐染和季寒北也坐在旁边。   一个皮肤比较黑的游客说:“我们刚从泸沽湖回来,那里还真是挺原生态的。山道特别弯曲,很多驴友一起骑自行车,挺爽。不过如果遇到下雨,就很不方便,只能在客栈打牌休息,去不了哪。那里的山路很窄,如果路面湿滑,会很危险。如果你们要走泸沽湖,最好多取一点现金,那边连个 ATM都没有。哈哈,我们住在里格,那里连商店都没有几个,东西比较贵。那里有一些餐馆和客栈,有许多当地人烤整只羊、整只猪来卖,如果人够多,可以要一只烤羊尝尝味道。”   季寒北说:“从丽江到泸沽湖的车,多吗?”   那人说:“不多,一般一天就两趟汽车,偶尔会有私家车,不过那里路不好走,很考验车技,危险。来,兄弟抽根烟。”这人说完,就递了一根烟给季寒北。   季寒北笑着接过,没有马上点燃,而是挂在耳朵上。   那人笑着说:“烟不好?”   季寒北瞥了一眼旁边的徐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女朋友在。”   那人了解地点头。   季寒北说:“既然交通那么不方便,如果想去景点玩,一般怎么走?”   游客说:“里面的当地人有面包车、吉普车,游客可以包车上景点玩,不过那边的当地人,怎么说呢,文化程度比较低,脾气不大好就是了。”   季寒北点头。   余萧萧似乎也听得很认真,一直在庭院坐到很晚,才和彭华回房。   聊了一会儿,季寒北已经和刚才那个皮肤较黑的游客熟了,那个游客还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季寒北,说如果季寒北有什么路线不明白的,可以打电话给他。   徐染和季寒北也回了房,她今晚也一直在听他们聊天,觉得季寒北有时候真的让她挺惊讶的。以前在学校,很少看见季寒北和同学说话,现在出来外面,也许是他知道只是萍水相逢,别人很快就会忘记他,和别人说的话,就多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亲眼看一场表演,他把自己的伪装一层一层地脱下来,露出最真实的模样。她很喜欢这种能够亲眼看见的感受。   洗了澡,季寒北又抱着她亲,然后发现她比前几天主动很多。   他把徐染放在床的一侧,说:“睡觉了,明天出发去泸沽湖,可能会有变故要发生。”   她松了手,乖乖地在床上躺好,说:“嗯。”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 ☆、阴谋 ?  第二天早上,他们坐上了去泸沽湖的汽车。   司机是当地人,皮肤很黑,是个小伙子,说自己的名字叫普拉达,是摩梭人。   汽车上每一个座位都坐了人,徐染和季寒北坐在汽车的中间,走道对面坐的是余萧萧和彭华。车子开了一段路,有几个看起来同样是大学生的游客,唱起了歌。在丽江,似乎到处都在放带着鼓点的歌曲,古城里也有许多卖小鼓的店铺。   汽车离开丽江,在山路上行驶。过了几个小时,终于到达泸沽湖的景区门口。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把每一个乘客的门票收集在一起,拿下车去交。   交了门票,车子才能继续往里走,山路越来越弯曲了,像是进了偏远的大山里面。一路上,游客拿着手机和相机,在对着窗外拍照,车子行驶到一条碧绿的江,汽车停下来,司机普达拉说游客可以在这里下车,拍个照或者上厕所,时间不会停留太久。   余萧萧和彭华也下了车,徐染和季寒北跟着他们。   余萧萧去排队上厕所,这里的条件很简陋,不过余萧萧没有抱怨。   过了十多分钟,游客全部回到了车上,汽车继续往泸沽湖的深处走。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三点,汽车还没有到达里格村。司机给乘客介绍:“泸沽湖这边,景区很大,你们晚上住宿,主要在两个村落,一个是落水村,一个是里格村。落水村比较方便,商铺很多,不过景观比较差。很多游客会选择住在里格,如果还没有定住宿的游客,可以到里格再住宿。如果定了客栈在落水住宿的游客,等到了落水,我会提醒你们下车,到时候你们就带好自己的行李,千万别落东西了。”   有乘客问这里有什么特色的晚餐,普达拉说:“有,每天晚上都会有篝火晚会,你们还能去参观我们摩梭人的房子,吃我们当地特色的美食,这个现在就可以报名交钱,两百块钱一个人,我会送你们去,再送你们去客栈。愿意去的游客,待会儿把钱交给我,不想去的也不勉强,我会先把你们送到落水或者里格。”   车上大部分的游客都交了钱,余萧萧也说去,陈柄风和蒙青回也交了钱。徐染和季寒北、袁缘平当然也是一起了。   天很快就黑了,普达拉开车载着游客,去吃饭。   车上的人跟着普达拉,进了当地人的一家房子,众人分了几张桌子,坐下。普达拉还讲了一些当地摩梭人的婚姻习俗,余萧萧很认真地听,然后和彭华说:“如果能天天住在这里,那多好。”   陈柄风说:“这里交通很不方便,工作机会也少,天天住在这种地方,你绝对会发霉。”   余萧萧说:“发不发霉,你又知道?我就是喜欢这里的环境,抱着一些美好的幻想,不行吗!”   陈柄风嗤笑:“天真。”   余萧萧还想说些什么,蒙青回说:“好了,先吃饭吧。”   徐染观察着他们几人,也开始吃饭。中午一直坐在车上,没有饭吃,只在路上买了几个玉米,她很饿了。季寒北中午也没吃什么,也是吃了玉米和一些面包。桌子上有鸡蛋,季寒北剥了两个鸡蛋,一个放到她碗里,一个放在自己碗里。   普达拉解释说,这里的水和食物都很珍贵,很耗费劳动力,希望游客不要浪费。   徐染吃了半个鸡蛋,不想吃了,听见普达拉这么说,又不好意思丢掉,只好慢吞吞地在继续咬。季寒北问:“不想吃了?”她点头。季寒北把她碗里剩下的半个鸡蛋夹过去,自己吃掉了。   摩梭人的房子,和汉人的还是有区别的,不过因为通婚越来越多了,这里也开发成了景区,当地人和外面的沟通也就越来越多了,一些古老的文化也在悄悄地失传。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都是靠一张嘴向下一代传播文化,在这种传播方式下,连当地人对摩梭文化的了解,也越来越少了。   吃完饭,普达拉开车,载着游客去参加篝火晚会。   场地里有许多游客,一些坐在周围的凳子上,一些跟着当地人,围成一圈,在中间跳简单的舞。   余萧萧把彭华拉到中间,混在人群里,胡乱跳了一通,后来又抱着彭华,站在了旁边。   余萧萧抬着头,眼睛里有跳跃的篝火,她明明是在做深情的表白,却又像是在做一场忏悔,她说:“彭华,我爱你,我太怕失去你。”   因为太爱你,害怕失去你,所以对不起。   余萧萧想起自己在雪山上许的愿望,希望彭华今后能遇见一个真正善良的女孩子,全心全意地爱着他,陪他到白头。   彭华并没有察觉异样,他很高兴,余萧萧竟然说爱他,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成为了值得。   季寒北盯着余萧萧,听见了她的话。显然这并不是一句带着乐观色彩的表白,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说出“太怕失去你”这样的字眼呢?肯定是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季寒北一把搂住徐染,面对着面,说:“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说出‘太害怕失去我’这样的句子呢?”   徐染看起来很冷静地说:“什么情况下都不会……”   季寒北笑起来:“这个回答一点都不可爱。”   徐染开始思考,然后说:“也许是因为第三者插足,或者做了坏事愧疚,或者遇到死亡的威胁。”   季寒北说:“很好。”   过了一会儿,徐染听见季寒北在她耳边小声说:“今晚,找个机会,我们把余萧萧抓住,问问她,到底这次的云南之旅,有什么阴谋。”   徐染:“……”   之后,徐染一直在纠结地想,把余萧萧抓住?这是个问题。   篝火晚会结束,普达拉把游客送到里格去住宿。   他们在里格下了车,陈柄风说:“这里不大,客栈也就这几家,我们一起走过去找住宿吧。”   问了几家客栈,房间都满了,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一家有房的客栈,他们依旧是要了两间大床房、一个三人间。   夜晚,季寒北和徐染,走到彭华的房间,敲门。   彭华出来开了门,有些奇怪。   徐染说:“萧萧在里面吧?”   彭华点头:“在洗澡,怎么了?”   季寒北说:“来,让我们进去。”   徐染和季寒北进了房间,把门关上。过了一会儿,余萧萧洗好澡出来了,她刚刚踏出浴室的门,就听见季寒北的声音:“徐染,按住她。”   余萧萧惊呆了,然后看着徐染快速地把自己按在了墙上。   季寒北走过去,说:“余萧萧,你真的爱彭华吗?我十分怀疑你说出口的这句话。”   余萧萧看了一眼季寒北,又看向彭华,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很爱他。”   季寒北说:“是吗?那你告诉我,如果有人计划了一个伤害彭华的阴谋,而你是知情者,如果你爱他,你会怎么做?”   余萧萧睁大了双眼,很意外季寒北会问出这样的话,她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季寒北说:“看,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爱彭华。”   余萧萧情绪激动起来:“我爱彭华!没有人可以否认!你凭什么质疑我的感情?”   季寒北说:“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告诉我,陈柄风到底想做什么,谋杀彭华吗?”   余萧萧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地从墙边滑落下来,说:“我、我不知道……”   季寒北问:“陈柄风让你干什么?”   余萧萧瞥了一眼彭华,然后看着季寒北,说:“我不知道,我和陈柄风只是同学,我们约好来云南毕业旅行。他说泸沽湖风景好,我也想来看看,就来了。”   季寒北说:“你撒谎!你和陈柄风真的只是同学?还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余萧萧急红了眼,大声喊:“你不要乱说!我和陈柄风什么都没有!”   “那为什么你这么听陈柄风的,乖乖按照他安排的路线来走?”   “我都说了,我和他是同学,他以前在云南读书,对云南比较熟。”   “那好,明天我们和彭华就坐车离开泸沽湖,不留在这个地方了。”   余萧萧的声音弱下来:“明、明天就走了?”   彭华说:“你们放开萧萧吧,我相信萧萧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徐染:“余萧萧,如果你现在不坦白,很可能过几天,你看见的,就是彭华的尸体。尸体你知道吗?冷冰冰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抱着你,带你出去旅游,再也不可能为你买东西。这辈子,你再也不会听见他和你说话,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余萧萧静静地听,到了后面,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得泣不成声。等她哭完了,季寒北终于问出了一些事情。   “我真不知道陈柄风想干什么,他用了一些事情威胁我,让我把彭华带到云南,来毕业旅行。他把路线安排好,让我想办法让彭华听我的。”   “比如,一开始,你们想支开我和徐染,也是陈柄风让你这么干的?”   “是。”   “那蒙青回呢?”   余萧萧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陈柄风的同学。”   “陈柄风接下来要你做什么?”   “就是明天早上,让我一定要带你们坐船游湖。”   季寒北转身对彭华说:“你能想到陈柄风害你的动机吗?”   彭华摇头:“我和陈柄风不熟,都是因为萧萧认识,才一起出来旅游。”   季寒北盯着余萧萧,眼神里有着警告意味的,“我希望,你对我们已经没有隐瞒,否则,我们可能离开不了这个地方。”   余萧萧看了看季寒北,又看了看彭华,低着头,“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季寒北点头,说:“明天早上,我们还是继续坐船游湖,如果可以,我们坐下午的汽车回丽江,怎么样?”   彭华点了点头。   离开彭华的房间,季寒北和徐染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寒北和袁缘平通了电话,说明了一些情况。袁缘平道:“陈柄风在我们登记入住以后,放了行李,人就不见了。”   季寒北回:“明天,我们看他到底要玩什么。”   ? ☆、落水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一个电话打进了季寒北的手机,是个当地人,他说自己是面包车司机,八点半来接他们去景点。   季寒北给众人一一打电话,说八点半在客栈集合,坐面包车去玩,其中陈柄风的电话打不通。   袁缘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对手机说:“昨晚,陈柄风一夜都没回客栈。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大理,他也有不回来过夜的情况,说是去刚认识的女孩的房间过夜。”   季寒北回:“嗯,今天早上,我们一定要小心。”   八点半,全部人在客栈大堂集合,只有陈柄风不在。余萧萧看起来有点紧张,走到哪都搂着彭华的胳膊。   司机招呼众人上车:“昨天你们有个人包了我的车,让我今天带你们去景点玩,他给了我两个电话,说如果打不通他的电话,就打另外一个。那我们现在是可以出发了吗?”   季寒北说:“出发吧。”看来陈柄风前几天晚上故意不回来住宿,好让他们以为,陈柄风是自己去风流快活了。如此一来,在泸沽湖的早上,他不见踪影,众人也就自己去玩了。   众人上了车,司机说待会儿车子停在第一个景点,他们可以去坐船游湖。   坐船游湖,陈柄风的计划,就在这里实施吗?徐染心里想。   他们沿着湖边走,岸上有许多木船,比较简陋,划船的很多是当地妇女,用船桨,把小船划到湖中去。清澈的湖面上,有许多小船,上面坐着游客。   徐染跟在季寒北旁边,小声地问:“我们要上船吗?”      季寒北故意做出亲昵的样子,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样,在她耳边说:“你问余萧萧,要坐哪条船,陈柄风有说吗?”   徐染点头。过了一会儿,她搂着余萧萧的胳膊,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像亲密的姐妹一样,小声问她:“坐哪条船,有说吗?”   余萧萧小声道:“没,只说把船划到中间的一座小山。”   徐染往湖中心望去,湖面很大,中间的小山,只有一座,她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季寒北。   又有游客从湖中心回来了,季寒北指着刚刚下了游客的小木船,道:“我们坐这个吧,怎么样?”   众人都表示没意见。   划船的是一个妇女,包着头巾,把救生衣分给他们。季寒北向划船的妇女问了价钱,招呼众人上船。   简陋的木船,用船桨慢慢划,湖面很平静,一点风浪都没有。小船慢悠悠地在湖面上荡,季寒北让划船的妇女把船划到小山去。   徐染坐在船尾,观察着周围。旁边也有游客坐着小木船,晃荡着过来,和他们的船很接近,然后又划开。湖水很清澈,可以看见一些水草,不过湖看起很深。   小山越来越近了,徐染四处观察环境,没发现什么异样。变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她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双手推下了水。噗通一声响,以及她手链铃铛的清脆声音,拉开了这场阴谋的序幕。所有人都注意到徐染掉下了水,划船的妇女更是慌张地大声喊:“有人落水了!”船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徐染落水了。   季寒北听见铃铛声,心里面已经揪了起来,他很愤怒,很想跳下水去找徐染,但是没有办法,他不能下水,他必须在船上。因为此刻,蒙青回撕掉了伪装,站在船尾,徐染落水的地方。季寒北对袁缘平喊:“袁平,你下水,拜托了!”   袁缘平点头,跳下了水,去找徐染。   季寒北慢慢走到中间去。余萧萧和彭华,还有划船的妇女,被季寒北指挥到站去船头。蒙青回也从船尾走过来,朝着季寒北的方向。   气氛剑拔弩张,蒙青回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刺向季寒北。季寒北成功躲开,他想去夺蒙青回的匕首,被蒙青回避开了。时间不能浪费,徐染还在水里!季寒北发了狠,抓起船桨,快速地朝蒙青回的脑袋挥去。第一回被蒙青回躲过了,季寒北又来了第二次,这一次正中蒙青回的肩膀,蒙青回抓住了船桨,和季寒北开始力量的较量。就这样僵持了几秒,季寒北弯下腰,一脚踢到蒙青回的膝盖。蒙青回被踢得单膝跪了下来,他握着匕首,继续朝季寒北挥。   季寒北已经转了几个念头,不能把蒙青回踢下水,徐染在水里,如果蒙青回下去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只能在船上这么耗。   匕首从季寒北的脸擦过去,季寒北退后了几步,蒙青回挥着匕首逼近,眼看就要到彭华的位子了,季寒北抢到了这把匕首。季寒北一个反手挥的动作,匕首已经架到了蒙青回的脖子边。   水里面,徐染已经浮在了水面上,她会游泳,袁缘平没起到什么作用,就是跟在她后面。她看着船上打斗的两人,总想着给蒙青回下点黑手,但是苦于手上没有武器。她游在水里面,把手举起来,晃了晃手链,铃铛声悦耳,季寒北听见了。   徐染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蒙青回推下水的,当时她坐在船尾,正在四处观察着环境,没有察觉蒙青回竟然已经走近了她。蒙青回想杀她?她跟蒙青回无冤无仇的,不会是因为蒙青回因为得不到她,就生出了杀心吧?那也太变态了。   她仔细回忆一遍细节,对了,刚才她掉落到水里面的一瞬间,似乎看见水里面有个人影!   船上,蒙青回被匕首架在脖子上,他笑了一下,看着季寒北,说:“终究还是打不过你。”他突然弯腰,往水里面扑下去,成功跳下了水,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季寒北蹲到船边,把手伸出去,说:“徐染,上来。”   徐染借了他手的力量,爬上船,季寒北接着把袁缘平也拉上船。   划船的妇女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傻了,呆呆地坐在船头。季寒北拿起船桨,和众人说:“我们划到岸上去。”   船上剩下的人,拿起船桨,往岸边划,船很快就到了岸。   岸上,季寒北说:“现在,我们马上回客栈收拾东西,找汽车回丽江。”   徐染全身湿答答的,好在今天出门穿了一件风衣,能遮挡一下湿淋淋的身体。季寒北搂着她往客栈走,上楼。徐染换好了衣服,季寒北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徐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才我在水里面,好像看见一个人影。”   “可能是陈柄风,他应该是埋伏在水里面,等彭华落水,就游过去让彭华变成溺水死亡,制造成一场意外。”   “我落水了,陈柄风没过来摁我。”   “陈柄风的目标不是你,蒙青回推你下水,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你身上去,那时候,蒙青回就趁乱对彭华下手。”   “这两个疯子。”   “看看有没有东西落下,我们去找彭华。”   彭华的房间里,余萧萧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和彭华一起走出去。突然,窗子外一个身影翻身进来,余萧萧拉着彭华就往外跑!   徐染和季寒北已经赶来了,没想到陈柄风动作这么快!面前,陈柄风拿着一把小型□□,对准了彭华。“嘭”的一声响,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彭华没有中枪,季寒北把他扑倒在了地上。   余萧萧大声喊:“陈柄风,收手吧!你这是谋杀!要坐牢的!”   陈柄风说:“我现在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回不了头了。”   徐染趴在地上,正悄悄地往陈柄风的方向爬。   余萧萧大声喊:“不会的!只要你现在放弃杀彭华,我让彭华不报警抓你!很多事情都在于你一念之间!我知道肯定是别人指使你的!只要你说出来,你就可以从悬崖边走过来!”   “余萧萧,你还是这么天真!”   季寒北和彭华趴在地上,陈柄风又把枪口对准了彭华。所有人都在看着那把□□,没有人注意地上的徐染。她已经爬到了很接近陈柄风的地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脚踢飞了那把□□!   陈柄风愤怒地盯着徐染,又看了一眼季寒北,转身就跑。   季寒北说:“我们马上找车!离开这里!”   徐染看着地上的那把小型□□,鬼使神差地把它悄悄收了起来,连季寒北也没有看见。她是这么想的,在这种地方,连个警察都没有,还是带着,以防万一。   袁缘平听到枪声,也赶过来了,和他们一起走出客栈。   他们走到村口,等了一会儿,有汽车要出去,他们上了车。   汽车在路上行驶,余萧萧小声地说:“我们没事了,对不对?”   彭华揽住她,说:“我们不会有事的。”   旁边,季寒北对徐染说:“刚才那个瞬间,我真是被你迷得无可救药。”   徐染得意地笑:“哈哈,我就是这么拉风。”      季寒北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不管是在她落水的时候,还是在陈柄风拿枪的时候,他都是紧张的,生怕出了一丁点差错,就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连最坏的结果他都在脑子里计算了一遍,他只知道,如果到最后真的发生了最坏的结果,他一定会痛不欲生。后悔把她带来云南,后悔把她带到这样危险的境地,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揣着满怀的不安和后悔。   不过徐染并没有产生后悔来云南的想法,她依然沉浸在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上。真是,她怎么可以这么帅。真应该被拍下来,然后她就可以把照片贴在墙上,别人问起,她就说:“看,当初我多么英勇,简直像一个女英雄。”   ? ☆、遭遇抢劫 ?  汽车行驶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车上的游客都向外东张西望。   司机也是本地人,看见有一群本地人拦车,就走下去问什么情况。这群本地人中,其中一个高大个子的人朝司机悄悄亮出了一把长刀。   有游客看见了刚才那一幕,慌张地喊:“可能遇到抢劫的了!他们有刀!”游客爆发出一阵恐慌,女孩子害怕得瑟瑟发抖。   余萧萧也害怕地搂着彭华的胳膊,问季寒北:“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      三个本地人走上了汽车,从第一排的游客开始看,还拿着手机在核对着什么。   徐染坐起来去看,发现那个手机上有照片,这几个本地人,不是抢劫的,是找彭华?她和季寒北对视一眼,季寒北也看到了照片,他低声说:“待会儿,如果他们抓了彭华,我们就跟下去。”   三个本地人已经检查到坐在汽车中间的乘客,前几排被过滤掉的游客,依然沉浸在胆战心惊的心情里。   其中一个本地人看向了季寒北,然后把他过掉了。另外一个人看见了彭华,把彭华抓了出来,对其他人说:“就是他!”   余萧萧抓住彭华的手,说:“你们干什么!”   一个本地人狠狠地把余萧萧往旁边推,说:“不想死的,就别多管闲事!”   余萧萧含着泪,抓上了那个本地人的胳膊,说:“你要带他走,就连我一起吧!”   这个本地人打量了她一遍,说:“好,你们两个,下车!”   三个本地人抓着余萧萧和彭华,下车。   季寒北看着徐染,低声道:“你找个借口,跟上去,我在你后面。”   徐染点头,然后突然站起来,从走道里追上去,大声喊:“唉他们两个欠我钱!你们把他们带去哪!”   三个本地人回头,就看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汽车中间是走道,两边是座椅,他们只看见了徐染,而没有看见她的身后,季寒北弯着腰,悄悄地跟随在后,袁缘平也学着季寒北的样子,尾随在后面。   徐染已经站在门口边,指着彭华说:“他欠我钱!你们要把他带去哪!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骗我钱!”   站在汽车外面的当地人不耐烦地喊:“别理她,我们赶紧的!”   几个当地人不再理会徐染,抓着彭华和余萧萧继续往远处走。徐染下了车,侧身让季寒北和袁缘平出来。季寒北快速地和司机说:“车上人多,你先把车开远点。   司机哪还管得了其他,车上这么多条命,他自己也还不想死呢,坐上驾驶位就把汽车开走了。   季寒北和袁缘平交换了眼神,一人救一个。   那群当地人一共有八个人,其中四个人手上拿着长刀,像是当地用来杀羊杀猪的。袁缘平心里面也有点发怵,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季寒北先走上去,抓住了其中一个当地人的肩膀,那人回头,手上的长刀朝季寒北刺去,被季寒北躲开了。那几个当地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季寒北的身上。这个时候,彭华逃离了钳制,拉着余萧萧往山上跑。   八个人,全部朝着季寒北走过来,他们都很高大,四个人还拿着长刀,镇定如他,也有了点紧张。   突然,“砰砰砰”三个连响,是qiang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寻找枪声的来源,然后几个当地人,看见刚才还跌跌撞撞追出来的女孩,手上拿着一把小型□□。这种猎qiang他们几个当地人并不陌生,是他们一些人平时上山打猎用的。其中三个当地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中了弹,一瞬间就跪在了地上。   徐染举着qiang,对着剩下还站着的几个当地人,一个一个地瞄。就是这样才最恐怖,那几个当地人都不知道,这下一枪,会打到谁的身上,所以他们都站在原地,不敢向前,盯着qiang口。   季寒北问:“你哪来的qiang?”她竟然还会用qiang?刚才那三发弹都打中了当地人的膝盖,她的qiang法很准。   徐染得意地说:“我捡陈柄风的。”   季寒北:“……”   袁缘平崇拜极了:“徐染你太帅了!”   徐染的qiang口还在一个人一个人地瞄,但是她并不急着开qiang,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把猎qiang能发几次弹……万一刚才已经打完弹了,她再扣动扳机,这几个当地人就知道这把qiang已经废了。   季寒北看了她几秒,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那几个当地人,不慌不忙地说:“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最高大的当地人,看着徐染的qiang口,心里已经退缩了。他们也是收了钱办事,负责把照片上的人带走。他们自己就住在当地,如果游客出了事,景区为了名声,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们揪出来。想了这么一遭,领头人就和众人说:“我们撤!”被打中了腿的当地人,被其他人扶着,一行人消失在了山里。   彭华和余萧萧躲在山上的一块石头后面,看见没事了,两个人一起走出来。   彭华:“谢谢你们!刚才我怕拖累你们,所以带着萧萧先躲起来。”   季寒北点头:“做得好。”   余萧萧心有余悸地看着当地人消失的方向,说:“他们不会再来吧?”   季寒北:“我们赶紧拦车,离开这里。”   徐染:“刚才那辆汽车呢?”   袁缘平:“已经开走了。”   季寒北:“刚才我叫司机把车开远一点,我们先往前走,看看车还在不在。我们一边走一边拦车。”   偏僻的山区里,他们几个人沿着马路,往外走,他们的行李都落在了那辆汽车上。   走了一会儿,根本没看见刚才那辆汽车,袁缘平对司机的人性已经不抱太崇高的期望了,“估计司机怕一车子的人都被劫持,应该把车已经开走了。”   季寒北说:“看见有车的话,就拦。”   他们几个人连水都没有,太阳渐渐大了起来,余萧萧有点难受,不过她一声不吭地跟着众人一直走,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   又过了十多分钟,一辆吉普车从景区里面开出来,季寒北走到中间去拦车,徐染也走到中间去,求救地挥着手。   吉普车停下来,徐染看过去,是一个帅哥,副驾驶上坐了一个女孩。很好,有女孩坐在上面的车子,安全性很高。徐染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恳求地说:“帅哥,可以搭个车吗?我和同伴本来坐了汽车出来,但是在路上遇到抢劫的了,汽车把我们几个丢下了。”   女孩探头看徐染,问:“景区这么乱吗?”   徐染回:“我们也没想到,你看我们连行李都没有,都落在那辆汽车上面了。我们还觉得倒霉呢,出来旅游遇到这种事。”   开吉普车的帅哥司机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点了头,“你们上车吧。”   余萧萧很开心,跟着彭华一起上了车。好在这辆吉普车的空间还算大,几个人在后面挤一挤,还是坐得下。副驾驶上的女孩显然对遇到抢劫的事情很惊讶,一直在问徐染问题。   徐染:“我们坐了汽车出来,就是那种一天两、三趟去丽江的旅游汽车,刚到一半,车子就被一群当地人拦住了。我和我同伴,就被拖下了车。”   女孩说:“太恐怖了。你们是要回丽江吗?”   徐染道:“我们可能先去丽江报警,我们的行李还在那辆车子上。”   帅哥司机:“正好,我们也去丽江,到时候载你们过去。”   余萧萧小声地问:“请问,你们有水吗?我想喝一点水。”   女孩说:“就在你们座位下面,有水,你们自己拿,不用客气。”   余萧萧说:“谢谢。”   众人都喝了一些水。帅哥司机放了一张车载CD,音乐声音调小声了,他说:“你们休息一下,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丽江。”   徐染靠在季寒北的肩膀,一点也不想睡觉,很新奇地看着吉普车。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虽然很想亲她一口,但是想想又放弃了,车上人太多。   等快到了丽江,季寒北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口袋,摸到那把小型猎qiang。徐染抓住他的手,不给他把qiang抽出去。   他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说:“给我,扔了。”   她万分不舍地抚摸着qiang身,最后还是被他抢了去。他快速地把手伸到窗外,把猎qiang扔进了山边隐蔽的草丛里。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片草丛,和那把猎qiang说了个拜拜。   还好她聪明!偷偷把那把□□藏起来,要不然,在半路上遇见那几个拿着长刀的本地人,还不知道局面要变成什么样呢!她沾沾自喜地想。   帅哥司机直接送他们到公安局,然后和他们告别。他们和jing察说明了情况,jing察说刚好半个小时前有人来报了警,说一辆汽车在景区遇到抢劫的了,有几个人被困在了山里面,汽车把那几个人的行李送了过来。jing察打了几个电话,说不用去山里面找人了,然后叫人把行李送过来。   他们做了笔录,拿了行李,离开警局。   季寒北说:“我们先去吃个饭吧。”然后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饭馆,吃饭。他们人多,服务员给他们开了个包厢。   包厢里,彭华说:“这次云南旅游,谢谢你们。”   季寒北说:“应该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彭华说:“和萧萧一起回家。”   季寒北说:“这一次陈柄风没有得手,可能还会再安排下一次,你一定要小心。”   彭华说:“我想我可能猜到了,我爸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最近被我妈知道了,我妈跟我爸闹了一场。我爸为了安抚我妈,打算把产业全部过户给我。这个私生子,可能就是蒙青回,所以他雇佣了陈柄风,想杀了我。”   季寒北说:“这一路上,我们也没留下什么证据,陈柄风又跑了,估计警察也不会轻易抓人。”   余萧萧说:“我想,或许我知道陈柄风为什么这么做了,他好像是欠了一笔赌债,也许蒙青回有钱给陈柄风,让陈柄风办事。”   季寒北说:“欠了赌债,那自然会有人找陈柄风的麻烦。彭华,蒙青回那边,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彭华说:“嗯,我会找个机会,跟我爸摊牌。”   吃了饭,他们也不想再去逛了,彭华说自己有个叔叔在丽江,开了一家五星酒店,不过不在古城里面,在市区。于是他们拿着行李,去到这家五星酒店,入住。   彭华在酒店顶楼要了三间房,都是豪华间,富二代的人生就是这么随意,花钱雇三个保镖随行旅游,不想住古城里面简单的客栈,就住安全系数高的豪华酒店。   徐染推开房门进去,就对里面的奢华程度惊叹了,里面铺了地毯,客厅有沙发、茶几、电视,卧房里面有浴缸,大床。推开窗,几乎可以看见整个丽江的风景。   今天早上她落了水,只换了衣服,还没得洗澡呢,她马上想去浴室洗个澡。但是房间的设计很变态,浴室在卧房旁边,用透密的玻璃隔着,意思就是如果床上躺着人,就能看见浴室里面所有的一切。   徐染抱了衣服,说:“我早上掉湖里了,我要洗个澡,你别进来。”   季寒北说:“嗯。”他坐在客厅的沙发,看起了电视。   ? ☆、余萧萧 ?  过了一会儿,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季寒北没去理,这个电话响了很久,然后铃声停了。停了几秒钟之后,她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响铃,他还是没去理。直到她的手机被人锲而不舍地打了十分钟,他终于烦躁了,按了接通。   是徐芮,她的声音简直是在骂人:“徐染,你怎么回事!我打了你电话十分钟,你才接!你现在人在哪?”   季寒北沉默了一下,说:“她在洗澡。”   徐芮:“……”   “她忘记拿手机了,等会儿我叫她回电话给你。”   徐芮猜到对方想挂电话,赶紧说:“你等等!你们还在泸沽湖吗?我听说今天那边有游客被抢劫。”   “我们在丽江,很安全。”   徐芮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你是和我妹妹一起去旅游的同学吧?你叫什么名字?”   季寒北犹豫了一会儿,只是说:“等会儿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干嘛,不敢说名字啊?”   季寒北没有回答,沉默。   徐芮凭借着办案的经验,察觉出肯定有问题。徐染这个混球,要么是偷偷交男朋友了,要么是在丽江学着人家找艳遇了!   徐芮说:“你不肯说就算了,待会儿记得叫我妹给我回电话。”   他回:“好。”   不是他不敢说名字,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是他不知道,徐染想不想她的家人知道他的存在。到底是默许他继续做她的男友,还是把这一次云南的出行,真的当成一场艳遇。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两种人格,知道真相的女孩子或许只会把他当成短暂的情感寄托。谁会愿意和一个有这种病的人,长相厮守呢?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徐染洗完澡出来,找吹风机吹头发,季寒北说:“刚才你姐给你打了电话进来,她打了十分钟,我就帮你接了,我只说你在洗澡,我没说别的。”   徐染从茶几上拿了电话,拨回去,关机了,她想或许徐芮办案去了,这种情况她遇到的多了。   徐染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电视。等终于把头发吹干,她走到季寒北旁边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嘟囔道:“今天可真累。”   “去睡个午觉吧。”   “你睡吗?”   “嗯。”他把双手放到她的膝盖下面,把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他也在她旁边躺下来。   她趴到他胸膛去,搂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过了一会儿,她又半坐起来,跪坐在床上,俯身低头,面对面地看着他,像一个女王一样,骑在他身上,说:“你不想亲我吗?”   前几天晚上,躺在床上之后,他就喜欢亲她,也不做别的,就是亲她的脸和脖子,然后才抱着她睡觉。现在又躺在一张大床上,她洗了头,洗了澡,不是应该做点别的吗?   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把她勾下来,跟她接吻。   傍晚,他们在酒店顶楼的贵宾餐厅吃饭。   余萧萧和彭华也出来了,走过来和他们坐在一桌。因为这里是贵宾区,现在这个时点,除了他们一桌子,其他桌子都没有坐人。   酒店楼顶的风光独一无二,坐在这里吃饭,简直是一种享受。徐染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她撑着下巴看了很久的风景。这里是丽江,等他们回到M市,就看不到这样的风光了。出门旅游,感官被享受充斥,像一个短暂的、美丽的梦,等回到M市,好像又要回到现实一样。现实,比如说她和季寒北能走多远,将来父亲会不会逼她去相亲,就像对待徐芮一样。算了,管它呢,今生有酒今朝醉,管它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洪水来袭呢?   徐染侧头去瞧季寒北,他在剥虾壳,手指白皙修长的。她一直很喜欢他的手,不管是眼看还是感受……   他把虾剥掉壳,放进她碗里面,再继续剥了几只放进自己碗里,然后用纸巾擦手。她用筷子把虾子夹起来吃,五星级酒店的虾子就是不一样,虾肉很鲜嫩,一点腥味都没有。她以前总是觉得虾子虽然好吃,吃起来却麻烦,便兴趣缺缺,现在她终于找到自己没有爱上虾子的本质原因了,因为她懒……   她很快就把碗里面的海虾吃完了,季寒北问:“还吃吗?我再给你剥。”   她眯着眼睛笑:“吃,不过不用你剥了,我自己把虾子的头和尾巴咬掉。”这样就省事多了!   他看着她,语气有点宠溺:“喜欢吃又懒得剥皮,你说有你这么懒的吗?”   她夹了一只完整的虾子,用嘴巴把头和尾巴咬掉,然后把虾子举起来炫耀:“看,像这样,照样可以吃。”   他看着她傻兮兮的样子,笑了笑。   旁边,余萧萧和彭华吃得差不多了。余萧萧郑重地说:“今天,当着你们两个的面,我想坦白一些事情。如果我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那我就永远只能做一个懦夫了,”她看着彭华,鼓足了勇气,继续说,“其实我和陈柄风,不仅仅是同学,从法律关系上来说,他是我哥哥。我母亲带着我,嫁给了陈柄风的父亲,组成这个新家庭之后,陈柄风就变成了我哥哥。其实我不是在巧合中和彭华相遇,我是故意制造了一场相遇。是陈柄风让我这么做的,他让我接近彭华,把彭华带到云南。不过蒙青回我的确不熟,是陈柄风认识他。彭华,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从一开始,我就是蓄意接近你。我说喜欢你,爱你,都是骗你的,我都是为了迷惑你,让你按照陈柄风安排的路线来走。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对你很抱歉,我就不和你一起从丽江回去了。彭华,对不起。”   彭华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他握着余萧萧的手,“萧萧,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当它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余萧萧冷漠地甩开他的手,“我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口,就是想让他们做一个见证。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并不是你口中善良的女孩,我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没有交集。就这样吧。”她起身离席,头发被风吹拂着,有一种涩然的味道。   彭华也起身离席,追了出去。   徐染坐不住了,她也想跟出去,季寒北按住她,说:“你别去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我怕余萧萧做傻事!她说自己不喜欢彭华,怎么可能?她做了对不起彭华的事情,她很愧疚!”   “那我们跟去看看。”   另一边,余萧萧已经走到了酒店楼顶的另一头,彭华在后面,一直劝说着她不要离开自己。   余萧萧哭了,她爬上了顶楼的天台,站在边缘。   徐染已经跟上去,看见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喊道:“余萧萧,你疯了!”   余萧萧哭着说:“徐染,你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很羡慕很羡慕。”   “你为什么要羡慕我呢?你看,你也有同样喜欢你的彭华。”   “那又怎么样呢?我根本就配不上他。”   徐染以为她说的是彭华是个富二代,余萧萧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便说:“他不过是有点钱,钱这种东西,庸俗。只要你爱他,你就配得上他。”   余萧萧哭着摇头,说:“你根本不懂!”   徐染怒了:“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为什么不懂!”   余萧萧哭得泣不成声,说:“如果,如果你有着一具被亲生父亲猥琐过、被养父猥琐过的身体,你还会觉得你配得上季寒北吗?”   徐染愣住了。   彭华伸出了手,说:“萧萧,你过来,你先过来好不好?你站在那里,我很害怕。”   余萧萧看着彭华,带着哭腔说:“我从来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这是上天额外赐给我的礼物。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也不会贪心地奢望还能够继续留在你身边。祝你幸福,彭华。”      徐染说:“余萧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彭华就会永远记住你,不管他将来和谁在一起,都会记得在丽江,有一个女孩曾为他跳楼,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么自私!”   “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希望彭华幸福!”   徐染说:“是吗?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在某一天,悄悄地离开他,或者以移情别恋做为借口。等时间长了,他就会遇到其他适合的女孩,和她结婚,他会忘记我,过得很幸福。”   余萧萧看着徐染,又看着彭华,陷入了挣扎。   季寒北说:“如果徐染和你一样,曾经被亲生父亲和养父猥琐过,我不会觉得她脏,我只会恨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她。她是受害者,该受惩罚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亲生父亲和养父!”   彭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余萧萧,说:“萧萧,我不在乎。只有你跟我在一起,我才会幸福。”   余萧萧终于也抱住了彭华,放声大哭。   楼顶有保安走了上来,看见有女孩想跳楼,都慌了,徐染说:“保安大哥,没事,她不跳了。”   这一句话,终于像落下的帷幕,挡住了余萧萧心里面彷徨挣扎的舞台。   余萧萧抱着彭华,一直哭一直哭,好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泪水,全部倾泻出来。她活在黑暗里太久,直到遇见彭华,她才知道世界上美好的感情是什么样子,她终于能够嗅到空气里有阳光的味道,她很想一直一直,活在这样美好的幻想里。   彭华拍着余萧萧的背,轻声哄她,后来又抱着她回房间去。   徐染看了很久,终于松了一口气。   酒店楼顶只剩下两个人了,季寒北从后面搂着徐染的腰,对着丽江整个城市的风景,说:“余萧萧很幸运,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长久地活在黑暗里,那种滋味,他怎么会不知道?以为自己会一直活在孤独里,直到死亡才能解脱,直到遇见了她。   徐染回头,十分得意地说:“那当然,一定是你上辈子对着我回了无数次的头,才修来这辈子认识我的运气!”   他并不否认,把头埋在她的脖子,让自己能够贴近她身体的动脉。   我爱你,徐染,就像追逐一道阳光,以最虔诚的姿势。他在心里面默默和自己说,却没有对她说出来。   ? ☆、余萧萧番外 ?  余萧萧番外:   又是周末,余萧萧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说自己要再婚了。   从上初中开始,她就很讨厌回家,可是周末,母亲都要打电话来,叫她周末回家吃饭。每次回家之前,她都会走上宿舍楼的天台,坐在边缘,想着这样的日子,她到底还能忍受多久,或许下一次,她就会从高高的楼顶,跳下去。   她觉得自己一直活在黑暗里,看不见光明。周末回家,吃了饭,她回到自己房间,会把房间从里面反锁,可是总会有要出去的时候,比如说母亲叫她出去,或者是父亲。她晚上总是做噩梦,梦见一只肮脏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索,她想放声大哭,可是她不敢,她知道自己不能。父亲,她有时候很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因为在某些没人的时候,那个男人,会用他肮脏的手,侵犯她。   她很害怕,很羞耻,甚至想过告诉母亲。可是有一次,母亲推开她的房门,看见了这一幕,却又把房门关上,假装这种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去。   她觉得自己生来低贱,和其他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她活该过这样低贱的生活吗?她无数次地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母亲终究还是没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对其他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母亲开始了和父亲长达一年的争吵,为了同一件事。后来父亲被闹得烦了,就不在家里面住,而是在外面找了女人。母亲面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每个周末,余萧萧都被会母亲叫回家吃饭,然后父亲也就会回家了。   甚至有一次,余萧萧听见母亲和父亲说:“你赢了!这个家离不了你!只要你不要太过分,不要离开这个家,我以后不会再拿这件事和你吵!”   余萧萧转身,悄悄地离开。这样的家,还是家吗?她当然想过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家,可是她还在上学,学费和生活费,是不小的开支,她承担不起。到了高中,她开始偷偷给小孩子补课,但是被母亲发现了,她被母亲拿着皮带,打了一顿。   她觉得自己挣脱不了这样的牢笼,也许她的人生,就注定了与黑暗和肮脏为舞。   后来,母亲不拿这个事和父亲吵架了,却骂起了她,每一次都骂得很难听。母亲说:把你生出来,不是让你勾引自己亲生父亲的。   她很想问问母亲,她有可以拒绝被伤害的权利吗?一个男人和女人生下了她,把她当成了一件物品。   上了大学,母亲和父亲还是离婚了,她高兴地买了啤酒,在宿舍里,把自己灌醉。她对未来的生活重新期待了起来。   母亲再婚了,她去了婚宴。其实也就是在一家小饭店,摆了几桌酒席,让亲戚来吃饭。她看见了后爸的儿子,一个叫陈柄风的男孩子。虽然重组了家庭,但她和陈柄风,很少说话,像两个陌生人。直到有一次,在没人的时候,后爸把她拦住了,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比如说她的父亲和母亲离婚,是不是因为她和自己的父亲有着肮脏的关系。然后后爸把自己邪恶的手,伸向了她。   余萧萧很想打这个恶心的男人一顿,可是她是个女孩子,何况,如果这件事情被母亲知道了,母亲一定会像以前那样,拿着皮鞭或者皮带,打她。母亲一定会说:你已经害了我一次,现在你又想再害我一次吗?我失败的婚姻,都是因为你,因为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   后来陈柄风看见了,他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她的后爸终于放弃了继续侵犯她。   有一次,陈柄风骂她:“你就不会躲的吗!”   余萧萧说:“怎么躲?如果我告诉你,以前,我妈明知道我爸对我做了这种事,还要故意把我喊回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怎么躲?”   陈柄风狠狠地捶了一下墙,说:“你就是懦弱!”   她继续住在学校里面,放长假也越来越少回家了,都是找了借口说不回去。后来,陈柄风找到她,说让她办一件事。   她自然是拒绝,可是陈柄风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你被我爸猥琐的事情,告诉你妈!甚至告诉你的同学!到时候,你说所有的同学会怎么看你?”   她害怕了,是啊,母亲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如果再知道这样的事情,母亲会怎么对她呢?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的母亲啊。别人都说,一个女人生了你,冒着十月怀胎的危险,把你养大,你是该孝顺她的。   余萧萧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陈柄风。陈柄风让她做的事情,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就是让她去接近一个富二代,让他听自己的话,去一次云南旅行。   那是她人生里,最美好的一段经历。她去了彭华的学校,等着他放学骑自行车出来。她假装无意中被他的自行车撞倒了,彭华想把她送去学校的医疗室,可是她说自己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她是来看同学的。彭华把她送去医院,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一条一条马路,带她去医院检查。她的脚撞淤青了,彭华要了点药,跟她道歉,她表现得善良又大度,还跟彭华聊了很多他感兴趣的话题。   彭华留了她的电话,她也留了彭华的,彭华说,如果以后她的腿还有什么问题,就给他打电话。她微笑着点头,心想这个电话自己是一定会打的。   后来过了几天,她打电话给彭华,说自己腿疼,问彭华能不能陪她去医院再检查一次。富二代彭华答应了,他不缺这点医院检查的费用。   再后来,两个人就熟识了,余萧萧去他的学校找他,和他在校园里面散步。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去逛街、看电影。   终于到了陈柄风说要去云南的时间,余萧萧又有点后悔了,她知道自己不该骗彭华。   可是陈柄风又开始威胁她,说如果她不照做,就把这一切都告诉彭华,到时候,彭华一定会很讨厌你,讨厌你这个肮脏的女孩。   余萧萧觉得自己很害怕,她害怕彭华知道这一切,她喜欢彭华。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虽然家里面有钱,但是过着很低调的生活,对她也好。她开始梦见彭华冷冷地看着她,骂她是一个肮脏的女孩。她坐在宿舍楼的天台上面,一个人悄悄地哭。她终于知道,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是这样的感觉,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奉献给他,包括自己的身体。可是她的身体,是肮脏的啊,被亲生父亲和养父的手,侵犯过,她突然恨不得把那两个男人杀掉。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他们,因为遇见了干净美好的彭华,她才发觉自己以前,不应该那样麻木,应该反抗。即使母亲也不爱她,母亲也不在乎她,她也应该在乎自己。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很怕彭华知道这一切,只好按照陈柄风的要求,走上云南的路线。她开始想,自己配不上彭华,等结束了云南之旅,她就会离开他。在玉龙雪山,她许了愿,她希望将来彭华能遇见一个真正善良的女孩子,全心全意地爱着他,陪他到白头,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只知道欺骗他。   她知道,和彭华在一起的这一段时光,注定会非常短暂,就像昙花,只有一瞬间的美丽,然后就要迎来枯萎,就像她对彭华的爱情。   她想自己是爱着彭华的,因为爱着他,所以害怕他知道自己不干净的过去,害怕这短暂的幸福,会戛然而止。那么就请原谅她,原谅她带着彭华,走上了云南这一条很可能会面临危险的路线。   好在队伍里多了两个奇怪的同伴,不管余萧萧拉着彭华去了哪里,那两个人都会跟着,她觉得放心了下来。陈柄风能对彭华做什么呢?大不了威胁彭华一些钱罢了,她没想到陈柄风的计划里会杀彭华。   云南之旅结束,她觉得这一切该画上句点了,所以当着季寒北和徐染的面,说出了一切。   彭华,请原谅我,对你产生了卑微又自私的爱。我以为这一生,都要在黑暗的回忆里渡过,有着不干净的身体,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这就好像是我一出生就注定了的悲剧。   后来又用了很久的时间,余萧萧才打开心结,继续和彭华在一起。因为彭华喜欢她,彭华的父亲对她也没什么意见,直接让彭华把她接到家里面来住了,她和原来的家庭,也断掉了联系。   余萧萧成了彭华的未婚妻,出现在了商业场合,还被媒体报道了。   那个时候,在国内的另外一个地方,陈柄风在一个看守小商铺的老头的手机上,看见了这个视频。他很认真地看完这个视频,然后踩灭了烟头,转身走入黑暗里。   她终于还是摆脱了那个肮脏的过去。陈柄风努力回想着她记忆里的模样,有些自嘲地笑了。那时候他想,如果她有了钱,就可以彻底摆脱她的母亲,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地被别人欺负。好歹是他妹妹,他也应该保护她。后来他去赌钱,被人设计,欠了几十万,蒙青回出现了,说只要他帮自己办一件事,成功之后,就可以帮他还债,还会另外支付一笔酬劳。蒙青回要他帮杀一个人,那个人叫彭华。几个学生去云南旅行,然后其中一个意外死亡,听起来很平常。事成之后,他就能还掉欠下的赌债,还能得到另外一笔钱,他就能把钱给她,让她开始新的生活。   看,现在她真的摆脱了过去,得到了幸福。   陈柄风努力地回忆她过去的样子,却觉得视频上的她,和过去记忆里的模样,好像变化了很多。他的心愿,希望她幸福,也通过另外的途径,实现了。他想,都结束了,自己或许应该去开始一段新的旅途。   ? ☆、徐父的怒火 ?  离开丽江,季寒北和徐染回到了M市。   徐染家中,徐父在饭桌上狠狠地放下筷子,说:“你去实习,还搬到外面住,竟然不告诉家里人,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你姐了!”   徐染低头扒饭,父亲总是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她已经习惯了。   徐母说:“你也别说她了!出去实习是好事,你发什么火!”   徐父说:“我不应该发火吗?一个女孩子,不住学校住在外面,出去实习也不告诉家里人,要不是今天,我听见一个老同学说看见徐染在一家律师事务所,我都不知道我们的女儿,自己找了实习单位!”   徐染生了逆反的心思,“是我姐帮我找的实习单位!我已经大四了,出去实习而已,又不是去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学校离事务所远,我就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是靠我姐介绍去的律师事务所,我都不知道人家事务所要我干多久呢,我想稳定之后,再告诉你们。”   徐父想说什么,一下子也找不到说辞,气呼呼地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饭。   “行了,徐国航,好好吃个饭你能不能不要发火了!”   “慈母多败儿!都是因为你太溺爱她们,才让她们一点都不听家里人的话!你看看,生了两个女儿,现在一个女儿都不认这个家了,如今另外的这个女儿,也越来越像她姐了!”   徐染:“爸,不管怎么样,我和姐姐,不都是遗传了你的基因?”   徐父:“徐染,你姐介绍的律师事务所,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听别人说了,那个事务所只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律师事务所,平时也学不到什么,你把这个实习工作辞了,回学校看书考试,你的司法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等明年你毕了业,我就找朋友,介绍你进法院。”      “我才不辞职,我想积累一些经验,即使以后进了法院,还不是需要经验?”   “那你也不能住在外面!一个女孩子跑去外面住,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男同学鬼混了!”   徐染:“……”她只能沉默,因为她的确做了这种事情,跟男同学厮混……   “徐染啊,我也觉得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很不安全,你把房子退了,住回家里面来。刚好我们家就在M市,你又是在本地读大学,即使以后你找了工作,也可以住家里面呀?”徐母道。   徐父:“你真是和你姐越来越像了!你现在才读大四,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很容易被别人欺骗,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跟你讲过,毕业之前不准谈恋爱,找对象也要经过我们同意!你看看你姐,去当什么刑警,还找个法医做老公,像什么样!你可千万别学你姐!”   “爸,你烦不烦?我姐找个做法医的老公,哪里不好了?我就觉得挺好!”   “法医这个群体我不敢诟病,可我不赞成你姐嫁给法医!天天拿刀解剖尸体,尸体那么晦气,接触死人多了,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徐母:“徐国航,你能不要在餐桌上说这种东西吗?!”   徐染说:“就是,还让不让我和妈好好吃饭了。”   徐父沉思片刻,也不再说话了,一家人总算平和地吃完了饭。   下午,徐染头疼地又被母亲劝说了一遍,让她住回家里面来。所以说在本地读大学就是不好,一点自由都没有。她太羡慕其他同学了,大学在外地,天高皇帝远,父母根本管不了什么。徐母说着说着又仿佛要落泪,她又想起几年都不曾回家的女儿了。徐染只好安慰起母亲,答应搬回家住。   第二天早上,她才得以离开家,回到她租了房子的小区。   她去季寒北的门口敲门。过了一会儿,他开了门,穿着睡衣,头发有一点凌乱。   季寒北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这么早?”   她说:“你还没起床啊。”   他拉着徐染进了房间,关好门,“先进来吧。”   “我这几天可能就要把楼下租的房子退掉了,我出来实习,之前没告诉家里人,现在我爸妈知道了,让我搬回家去住。”   他点了点头,“嗯,他们也是担心你。”   她伸手抱住季寒北,“那我以后就不能天天陪你吃饭了,你要按时吃饭,还有记得要去看病。虽然在云南,你的人格稳定了,但是最好还是让心理医生再给你看看。”   “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下午,季寒北帮她一起收拾东西,她和房东打了电话,说不续租了。徐染挂了电话,季寒北的手机马上就响了,号码就是刚才的房东……   季寒北正在和她一起收拾东西,拿出手机的时候,被她一不小心就看见了来电的号码。徐染奇怪地问:“这个不是我房东的号码吗?他为什么会打给你?”   季寒北:“……”他拿着手机,走远一些,才接通。   徐染早就跟了上去,摆出一定要听这个电话的架势,他无奈地躲了两次,都没有躲开。   房东说:“小伙子,你楼下那间房,你女朋友说要退了!那你还租吗?”   季寒北回:“不租了。”   “哦,那好。”房东失望了。其实房东当初也觉得蛮奇怪的,这个小伙子自己住在楼上,说自己女朋友不愿意和他一起住,想另外租房子,他又不想让女朋友知道他出了钱。房东就按照他的意思,假装是房产中介介绍的,把房子以便宜的价格租给了他女朋友,然后替他保密。房东还心想,这年头,还会做这种傻事的小伙子,不多了啊……   徐染听见了电话里房东说的话,但是她没理解其中的精髓,“你想租我住的这间房子?租来干嘛?”   季寒北找了个理由,“之前有个朋友也是想找房子,我就问你的房东,还有没有其他房源,他说只有你住的那间了。”   徐染傻乎乎地相信了,“哦,这样。”   收拾好了东西,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徐染想了想,“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姐姐的事情吧?”   季寒北想起在丽江接到的那个电话,“没有。”   于是徐染把以前姐姐离家出走,父亲愤怒,母亲伤心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终究是我爸爸,其实这么多年了,我爸也挺想念我姐的,可是他嘴硬,不肯说,我妈也难过了这么多年。我姐很固执,这么多年从来不回家,我姐说,反正家里面有两个女儿,少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我很尊重家里人的意见,他们说在我大学毕业之前,不给我谈恋爱。”   “我明白。”   徐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要玩弄你的意思,我得找机会,慢慢劝服我爸爸。他很固执,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   “嗯。”   她笑起来,“我会找机会经常来找你的,你得给我煮很多好吃的!晚上你要给我打电话。”   “好。”   徐染趴到他胸膛去,咬他的衣领,又轻轻地咬他的锁骨,“季寒北,你是我的了!你不能再让其他女孩子跟你搭讪了,我会吃醋。”   “当然,我是你的。我一直都把做为你的私人物品这种角色,诠释得很好,对不对?”   “也对……”   两个人又说了许多话,季寒北把她抱起来,抵到墙边去,一下一下地亲她。   徐染悬在半空中,用腿缠着他的腰,被他抵在墙边,她希望他再亲一下自己,他的嘴唇却永远止于她的脖子,不会再往下。   徐染搬回家住了,早上,她出门去上班,正巧徐父下楼,问:“这么早,你去哪?”   “爸,我去上班!我都搬回家住了,事务所那边,我还是要去的!我上班上得好好的,现在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多不好呀!”她说完,脚底抹油遛出了门。   正连律师事务所,小谭早早就到了办公室,看见徐染来上班,拉着她说了一阵子的话。   过了十多分钟,季寒北也来了,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低头看文件。   楚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说:“寒北,这里有个案子,你看你能不能接,是一起离婚纠纷,委托我们的是女方,之前当事人离婚的时候,孩子已经判给了男方,现在女方怀疑男方有虐待孩子的行为,想把孩子的抚养权抢回来。”   “楚姐,先把资料给我看看。”   “嗯,你先看看资料。我觉得这个案子不好接手,像这种家庭纠纷,又是法院已经判过一次的,当事人没有新的确凿证据,很难翻案。”   季寒北翻了翻资料,“我还是先跟当事人了解一下情况。”   楚姐点头:“也好。”   ? ☆、铭铭 ?  第二天,委托人兰娥来到了律师事务所,她把照片从包里拿出来,说:“这就是我儿子,小名叫铭铭,长得挺可爱吧?半年以前,我前夫就想方设法阻止我去探望我儿子,最近我发现,我儿子身上有一些奇怪的小孔,类似医院那种针扎出来的。我儿子只有八岁,上小学一年级,有一次被我看见了他身上有那些奇怪的小孔。我问他,是不是爸爸对他做了什么,可我儿子表现得很平静,说不是的,爸爸对他很好。但在我看来,铭铭的表现很不正常,仿佛麻木了的一种表现。我儿子以前很活泼,现在性格变得很内向,我也怀疑这和我前夫另外娶的女人有关。那个女人自己有一个小孩,铭铭不是她亲生的,那个女人自然不会对待铭铭有多好。看着铭铭变成现在这样,我很后悔。当初我和我前夫离婚,的确是我出轨在先,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所以我前夫坚持要了铭铭的抚养权,我也没有和前夫撕破脸,和和气气地和我前夫商量,在离婚的时候把铭铭给了我前夫。可是现在,看着铭铭变成这样,我不得不希望能够把铭铭的抚养权要过来!”   季寒北翻看着铭铭的照片,“你带儿子去医院做过检查吗?”   “没有,我不知道要做这个。”   “兰女士,你先找个机会,带你儿子去医院检查,拿到医院出具的正式检查报告,这样我们才有证据做为支撑。”   “好,我试试,我前夫现在把铭铭看得很严,我根本没有单独和铭铭相处的机会,我尽量找个机会带铭铭去医院做个检查。我现在要先预付定金吗?”   “不用。等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你把报告和你以前离婚案的资料,一起拿来,我们再就你的案子,向法院递交诉讼。”   民事案件和商业案件比起来,有时候会麻烦很多,而且民事案件的酬劳一般不会很高。楚姐带季寒北参与过几次商业纠纷案,对他越来越信任,像这种比较难处理的民事案件,如果季寒北愿意接,楚姐也会全权丢给他去处理,自己就不管了。   楚姐还开玩笑说:“寒北,最近没有其他律师事务所挖你吧?如果你走了,我就要损失一名精英,我会很肉痛。”   “有是有,不过我更加愿意留在这里。”季寒北答。   “为什么?因为徐染?”   季寒北低头笑了笑,然后再抬头,说:“的确是因为徐染,不过也有其他的原因,但凡是大公司、大的律师事务所,人际关系会比小单位复杂,我不想把精力放在应付那种东西上面。”   楚姐点头:“对,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就我们目前的业务来说,涉及到大公司、跨国集团的业务会很少,我们接到的业务里面,小的商业纠纷、民事纠纷会比较多,对于你将来的发展,也会有一定的限制,你考虑过吗?”   “没事,我现在还没毕业。”   楚姐懊恼地一拍脑袋,“噢对,我都忘记你还没毕业了!那你的意思岂不是,等毕业之后,你就有可能离开我这个小所吗?”   “说真的,将来的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   “真希望你一直留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你可以入伙,到时候我就可以退休了,把事务所直接丢给你。”   他笑:“或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   周六,徐染还躺在床上睡懒觉,被徐母叫醒了。   徐母坐在床边,“小染,该起床了,我煮了你喜欢吃的瘦肉粥,今天有客人要来我们家,你也打扮打扮。”   徐染迷迷糊糊地把脸上的被子扒开,“谁要来我们家啊?”   “是你爸的一个同学,带着他儿子来我们家做客。我听你爸说他儿子比你大五岁,以前在国外留学,这一两年才回到国内,在一家跨国公司上班。你好好打扮打扮,我听你爸的意思,你爸很重视这次两家的见面。”   徐染:“……”怎么有一种要相亲的感觉。   “好了,别赖床了,早点起床换身衣服,吃个早餐,说不定客人马上就到了。”   徐染犹豫:“妈,其实我……”   “这次你可表现好了,你爸那个人你是了解的,固执得跟头牛似的,如果今天你爸直接看上了人家儿子,要人家儿子做女婿什么的,你也别跟你爸争,他好面子,等私下里,我们再和你爸慢慢斗。”   徐染默默地看着母亲,如果今天父亲做了什么奇怪的决定,她一定会抵死抗争的……   中午,客人来了。徐父今天看起来特别精神,穿上西装打了领带,脸上堆满笑容地把客人迎接进来。   徐母和徐染从二楼走下来,客人已经进来了,徐父介绍道:“那是我太太和女儿。来,徐染,这是樊伯伯,这是樊伯伯的儿子小樊。哈哈,小樊的全名我也不记得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慢慢聊,慢慢认识吧。”   徐染说:“樊伯伯好。”她看向那名男青年,他也看着她,点了个头,有点狡黠地说:“如果你不介意,叫我一声樊哥哥吧。”   徐染:“……”樊哥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个长辈都被逗乐了,笑了起来。徐父招呼:“我们上去坐,先喝杯茶,年轻人话题多,先让他们自己聊一会儿认识一下。”   长辈走上了二楼,徐染和这个姓樊的青年被长辈们丢在了一楼的大厅,他道:“你好,我叫樊雾。”   徐染点头:“你好,我叫徐染。”   “刚才走进来,我看见你们家的花园种了许多花,我们上去坐也没什么意思,不然你带我到你们家花园逛一逛吧?”   徐染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正好我还有点事,我们家不养狗,花园也不大,要不你自己随意走走?”   樊雾眯了眯狭长的一双眼,似乎带着狐狸的狡黠,“我爸爸可是给我下了任务的,让我今天和你多说上几句话,和你好好认识一下,美丽的女孩,配合一下?”   徐染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他既然说了“任务”、“配合”这种词语,看来他也是封建思想的受害者。   徐染带着他从后门出去,进入花园,她家的花园不大,但也种了不少花草树木,花园里有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樊雾观赏着花园里的花草,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没什么爱好,就逛街买东西。”   樊雾失笑:“平时爱看书吗?”   “看得少,我成绩不好。”   “那巧了,读书的时候,我的成绩也不大好。”   “你不是在国外留学吗?”成绩不好还去国外留学?   樊雾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我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差,后来被我爸妈用钱送到国外,去留学。”   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话题,徐染尴尬地笑了一下。   樊雾摆了摆手,并不介意,“没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你不是喜欢逛街吗?在这里也不好玩,干脆我陪你去逛街吧!”   徐染愣了愣,“你爸爸还在我家呢,你不进去和你爸爸一起吗?”   “和他一起干嘛,两个老头子喝茶下棋,没什么好玩的。我陪你去逛个街吧,给你买只熊玩偶,女孩子都喜欢那个,回头我也好跟我爸交差。”   “不用了,我不喜欢那个。”   “帮个忙吧?让我完成任务。”   徐染:“……”   她以为自己已经被迫害得很严重了,看来这个樊雾被迫害的程度,并不比她少。家长都这么热衷于给孩子找对象吗?   樊雾开了一辆黑色的奔驰,徐染坐上车去。车子发动,往市中心开去了。周末,有一点堵车,樊雾很有耐心地等待,时不时地问徐染一些问题,都是问一些她平时喜欢做什么的问题,他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市中心不好停车,停车场都满了,樊雾把车子停到一家小学附近。   中午放学了,樊雾看着校门口涌出的小学生,说:“我表姐夫的小孩应该也快放学了,介不介意等我一会儿,我去买包糖果,给我表侄子。”   徐染回:“不介意。”   樊雾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一包糖果,和徐染走回小学门口。   穿过人群,樊雾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打起了招呼:“王叔,又来接铭铭啊。”   王叔说:“是啊。”   徐染心里一动,这个孩子是叫铭铭吗?季寒北前段时间接了一个离婚纠纷案,当事人的孩子就叫铭铭。   等了一会儿,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出来了,王叔走上去帮男孩把书包拿在手上,“铭铭,你舅舅来看你了,和你舅舅打个招呼。”   铭铭说:“舅舅好。”   樊雾笑着摸了摸铭铭的头,把手上的糖果递给他,“刚才舅舅买了一包糖果,给你。”   铭铭接过来,“谢谢舅舅。”   远处,季寒北和兰娥正守在小学门口,等铭铭出来。他问:“这个男的是谁?”   兰娥看了很久,“应该是我前夫老婆的表弟,好像是叫樊雾,名字我不大记得了。我见过他的次数很少,不过印象比较深刻,他在国外留过学,现在在一家跨国公司上班,他旁边那个女孩子我不认识,可能是交往的对象吧。”   季寒北盯着旁边那个女孩子,她今天好像特意打扮过,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绑了一个马尾,浅绿色的裙子,他没有见她穿过,应该是新裙子。她还穿了高跟鞋,虽然跟不高,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挺拔了一些。兰娥不认识她,他可认识,前几天,他还在自己的房子里抱着她,亲了很久。   这真不是一次很好的外勤,他让兰娥带他来铭铭的学校门口踩点,把铭铭指给他认识,他竟然看见徐染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兰娥说根本找不到机会带儿子去医院检查,因为前夫找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每天接送铭铭上下学,兰娥怕打草惊蛇,不敢轻易上去抢孩子。   “基本上,我只能在这里能见到我儿子,我前夫精明得很,把我儿子看得很严,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季先生,你有办法吗?”   “现在还不好说,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情况,到时候联系你。”   铭铭已经坐上了王叔的车,被王叔带走了。樊雾和徐染没有离开,而是转身走入人群里,然后走进了商场。季寒北看见他们走进商场,也没有再跟过去,而是去汽车市场,准备买一辆车。在学校根本用不上汽车,现在工作经常要外出,没有汽车太不方便。   汽车行,不同品牌的专卖店沿着直线延伸下去,季寒北看了看那些汽车的牌子,走进丰田。   几个销售员看见年纪轻轻的男人走进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抢先一步上前推销。毕竟这种年纪,似乎来看车的比买车的多。其中一个男销售员已经迈步上前了,他热情地开始询问客人想买什么样的车。   季寒北问了一款车型有没有货,男销售员愣了一下,因为那款城市越野车的售价是五十万,一般人都比较倾向于买一辆十到三十万的车来代步。   男销售员迎上来,“先生,我们店现在没有这辆车,要订货,如果省内其他城市有,我们可以调货过来,如果没有,要从总部拿货,最快一个星期,最晚一个月,您看时间上行吗?或者您选另外一款?其实五十万这个价钱,我们有很多现货车可以选。”   季寒北想了想,“行吧,帮我订货。”   男销售员斟酌地开口:“订货要先付一部分订金,您今天准备好钱了吗?”   季寒北点头,“刷卡。”   男销售员很快就从惊讶里面回过神,眉开眼笑地带着客人去付款。这么爽快的客人,从走进门到现在,只花了十分钟,而且还是买高价车,销售员乐开了花。   另外几个女销售员凑过来,问这个客人是不是真买车了,男销售员低声说:“买了,是个富二代吧。”   虽然他们说得很小声,可季寒北还是听见了,他勾了勾嘴唇,似乎有些自嘲。富二代吗?不,正好相反,听季小北说,小时候他家里面很穷。   ? ☆、我也喜欢你,徐染 ?  徐染和樊雾逛了一会儿商场,樊雾说要买个布熊给她,她拒绝了。   两个人站在玩偶店,樊雾拿着钱包,把钱包放在手心里翻来翻去,语气轻松:“不敢收?怕男朋友误会啊?”他的尾音上扬,绕出一个好听的音色,狭长的双眼狡黠得仿佛狐狸。   徐染大方承认了:“对啊。”   樊雾问:“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你问这么多干嘛,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交了男朋友,你可别出卖我。”   樊雾定定地看她一眼,然后笑了,唇角上扬,“我这个人呢,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拆别人的台,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是一定要去告密的,徐伯伯很快就会知道,你已经交了男朋友。”   徐染并不慌张,笑道:“那正好,我自己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我爸爸,既然你这么热心,那我谢谢你啊。”   樊雾意外地眯了眯眼睛,“你不怕徐叔叔骂你?”   徐染略带骄傲地说:“我男朋友学习成绩很好,很优秀,我相信我爸爸会喜欢他的。”   樊雾:“……”她刚才不是说不想让自己父亲知道吗!是他的脑回路有问题还是这个女孩的脑回路有问题?   又随意逛了一会儿,樊雾开车把徐染送回家。樊父和徐父走在花园里,看见这一幕相视而笑。   等两个孩子走上来了,樊父问:“樊雾,你带小染出去了?”   樊雾回道:“是啊,我们去街上逛了一会儿。”   “既然都出去了,也不懂得给小染买个礼物,你这孩子真是。”   徐父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小樊常来我们家玩。”   “好,既然徐叔叔开口,我肯定要照办的了。”   徐父看着徐染,使了个眼色,“你也说两句。”   徐染不情愿地开口:“欢迎你来。”   樊雾笑:“我下次再约你啊。”   徐染:“……”脸皮够厚。   两个长辈默契地对视一眼,笑起来。   客人终于走了,徐染回房间收拾了两套衣服,塞进包里面。她蹬蹬蹬地走下一楼,徐母问:“小染你拿着包去哪?”   徐染龇牙一笑:“妈,学校有事呢,我要回学校。今晚和明天我就不回来了。”   徐母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要说什么,“哎你……”   徐染脚底抹油跑出家门,似乎还带起一阵风。她打了一辆车,并不是回学校,而是去了季寒北的家。   此时,季寒北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些关于虐童的案例。等到敲门声响,他站起身去开了门,伸手抱住扑上来的徐染。   徐染抬起头,“前段时间,那个离婚纠纷,就是当事人孩子叫铭铭的案子,你接了吗?”   季寒北没想到她一来就主动说起这事,不自觉就上扬了嘴角,把她拉进来关门,“接了,怎么?”   “我跟你讲一个事,你可别生气。”   “嗯。”   徐染抬头盯着他,笑颜如花地,“你要保证不生气哦?”   他点头:“保证不生气。”   “今天我家来了客人,是我爸的同学带他儿子来我们家做客,那个伯伯的儿子叫樊雾,我跟樊雾出门了一趟,在一个小学门口,我看见铭铭了。我还特意跟樊雾确认了,铭铭是樊雾表姐的现任丈夫和前妻生的小孩,和这个案子的情况一样,应该就是这个铭铭。”   他挑眉,“你和樊雾出去干什么?”   “现在的长辈非常热衷于给小辈介绍对象和相亲,我和樊雾都是被逼的!他爸爸给他下了任务的,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他了。”   “他说是任务,你就信?你不知道男人最擅长找借口约女孩子吗?”   徐染:“……”她真没想过。   “你觉得樊雾怎么样?”   她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你爸爸满意他,那你呢?”   徐染简直要跳脚:“我没往那方面想,我不喜欢我爸爸给我安排对象!何况我有对象了!”   他抱住她,把头埋进她的脖子去,低声:“别动,让我抱一下。”她的皮肤很温暖,动脉在有力地跳动着,她身上的香味很好闻,而且独一无二。她从来不用香水,从科学的角度,身体的气味是用来吸引异性的,体味里面的荷尔蒙会直接引起大脑的反应,产生性冲动。他虽然经常暗地里对她产生性冲动,但从来不会想过要去实践,今天是个例外,他似乎有些失控了。在看见她和樊雾站在一起的时候,比以前看见她和李河出去,他的情绪波动要大了很多,如果说以前只存着想要占有她的念头,而现在似乎已经自我暗示自己已经占有了她。   季寒北把她抱到床上去,放在床的中间,自己也脱了鞋子,压上去。   徐染抓住他想放进自己裙边的手,讷讷道:“这个,那个……”   他凑上去亲她的脸,“我不做别的,让我亲一亲你。”   她放松下来,他说不做别的,就真的不会做别的。在云南,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那么多天,他从来没有对她做过分的事情。   他把她的裙子往上捞,最后又嫌碍事,把她的裙子给脱了。   她躺在床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没有再脱她的衣服,而是把她上半身□□出来的皮肤,全部亲了一遍,或者说是舔了一遍。他的嘴唇在她的腹部流连,眼看就要再往下,他自己停住了,目光晦涩地看着她,然后闭着眼睛,凑上去寻找她的嘴唇。   她以为季寒北是要惩罚她,就老老实实地躺着让他为所欲为,然后还小声地解释:“我没跟那个樊雾做什么,就在街上走了一下,下次我不去了!”   这种时候,季寒北哪还想管这个樊雾是干嘛的,他一声不吭地又把她的脖子和肩膀又吻了一遍,就像对自己的所有物做上标记一样。   终于把标记的程序走完了,他帮她把裙子穿上,“今晚在我这里过夜吗?”   徐染小幅度地点了个头。   下午,徐芮打了电话过来。   徐芮在电话里面问:“刚才我给妈打了个电话,妈说你回学校了,真的?”   徐染决定诚实地回答姐姐的问题,“没,我骗妈的。姐,我交了男朋友,我在他这里。”   她以为姐姐会很意外,没想到姐姐并没有很惊讶,而是冷静地道:“哦这样,妈还问起我,说正连事务所是不是我介绍你过去的,我就实话实说了,说是我老公介绍的。你怎么不把你那个男朋友,带出来给我见见?”   徐染小心翼翼地回:“姐,我说我交了男朋友,你不惊讶吗?”   徐芮淡定得很:“有什么好惊讶的,你都快毕业了,交个男朋友很正常。”   徐染听了,就释然了,就是!她都快大学毕业了,自己交个男朋友怎么了!而且她男朋友这么优秀!她说:“我都不敢和爸妈说,咱爸那个脾气,你也知道,今天爸的同学带儿子到我们家做客,我爸还想把人家儿子介绍给我呢。”   “别理他,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像我一样。我们的人生是我们自己的,爸爸又不会替我们负责。”   徐染觉得心里面好像注入了一股力量,对啊,她要像姐姐一样,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才不让固执的父亲安排她们的人生呢。   “姐,那下次有机会,我把他带去给你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   “季寒北。”   徐芮:“……”这不是那个有双重人格的学霸吗?   徐染奇怪地问:“姐,你怎么不说话?”   “怎么是他?你别告诉我,当初我把他有人格分裂的事情告诉你,你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然后就和他在一起了。”   “不是啦,我是真的喜欢他。他对我可好了,经常下厨煮菜给我吃,他的手艺特别好!”   徐芮轻嗤:“你就这点出息。”   徐染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轻轻笑起来。季寒北去阳台晒完衣服走过来,就听见她说的话了,她说她喜欢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好像他们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过这么正式表白的话语,因为感情太过顺理成章,在丽江,他们说过暧昧的话,做过暧昧的事情,却没有正式地说过喜欢和爱。   徐染挂了电话,转身,一双手就抱上来了,他把她压在玻璃窗上,嘴巴凑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喜欢你,徐染。”   她微扬着下巴,嘴角高兴地弯起来,“我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看了看他,“在云南,我们坐火车去大理,你还故意找借口要抱我!”   他赞同地点头:“嗯,对。”   她得意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想抱我的!”   他心里想,何止是那个时候呢,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对你存了这样的心思。   “今晚想吃什么?我们去超市买回来煮?”   她眼睛一亮,“好!”   夜晚,吃完了饭,季寒北拿出司法考试的书,给徐染讲解。   徐染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是好在努力,听了很久,她终于明白了很多概念。   他拿着笔,在不同的页码上写着笔记,每写一个,就叫她记住。   夜晚要睡觉了,徐染红着脸跟着他回主卧,他抱着她亲了一会儿,却把她抱去客房的床上,她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严肃下来,“明天,我要去陈医生的心理咨询室,所以今晚深夜或者明天早上,季小北会出来。有些事情我需要季小北亲自去确认,去治疗,我们两个人格,现在还做不到完全的统一。所以,今晚我不能让你睡在我旁边。”   她抓着他的衣服,想象着自己一早起来,旁边是季小北那个孩子的场景,天啊,这会让她有一种在犯罪的感觉,季小北才十四岁!   他笑了,“放心,季小北知道的,他不会对你乱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我的意识里,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那我和你交往,我……”她没有再说下去,有点不好意思。   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其实季小北也是我,不过也许是十四岁的我,他的智商只有十四岁。我二十三岁了,我的人格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更加高,我是主人格,或许十四岁以前我不是主人格,但现在我一定是主人格。所以,你不用担心别的,和你在一起的,是我。”   她点头,“嗯。”   ? ☆、他的童年 ?  第二天早上,徐染打开房间走出去,看见季小北已经坐在沙发上啃面包了,他看见徐染出来,一边啃面包一边傻傻地笑:“小染姐,早。”   徐染也微笑起来:“小北,早。”   她和季小北已经有过很多接触,在现在这种场面下相处,也不会太尴尬。她看着眼前的这个身影,明明是同一具身体,表现出来的模样,却真的就像两个人。季小北是一个孩子,有时候比较胆小,怯生生的,而季小寒呢,则是一个成熟的、学习成绩很好的学霸,他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徐染很容易就能区分出来。   徐染洗漱完毕,也去沙发上坐着,然后才想起来早餐不知道吃什么!她看着季小北,季小北也转头看着她,他有一点拘谨。   她问:“你早餐就吃面包吗?”   季小北还没有把面包啃完,他举着面包点头。   “要不我们去楼下吃个早餐?”   他笑起来,眼神萌萌的,答:“好!”   徐染收拾了一翻,和季小北一起出门,她问:“你带钥匙了吗?”   季小北把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带了。”   两个人去小区附近的饺子店,点了两份水饺。季小北老老实实地坐着,也不多说话,徐染发现他竟然比自己还紧张,然后她就不紧张了。   饺子店的老板养了一只黑色的猫,它饶到季小北的裤脚下蹭来蹭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抚摸黑猫的脑袋,他开心地笑起来,“小染姐,这只猫好听话。”   徐染看着他,心里面也柔软了起来,季小寒说季小北是十四岁的他,她好像穿越了时光机,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在十四岁的样子。他以前,这么可爱这么萌的吗?一颦一笑都透露着一股可爱天真,让人忍不住想在他的脑袋上摸一把。   “小时候你们家养过猫吗?”   “没有,我爸爸不喜欢猫。”   吃了早餐,徐染陪季小北一起去心理治疗室。   陈医生对季寒北的副人格不陌生了,看见徐染也不意外,他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进入正题。   陈医生:“季小北,你记得十四岁那一年,发生过什么印象很深刻的事情吗?”   季小北陷入沉思,然后摇头。   “说说你的父亲和母亲吧。”   季小北把记得的情景说了一遍,和上次几乎是一样的,没有其他的补充。   “你父亲很凶,对吗?”   季小北点头。   陈医生循循善诱地道:“怎么个凶法呢?形容一下?”   季小北想了想,“我爸爸不喜欢猫,我们楼下有人养了猫,有一天晚上我爸爸回来,被那只猫吓了一跳,我爸爸很生气,他把猫抓住了,然后把猫踢伤了。我们楼下的邻居跑出来,和我爸爸大吵了一架。”   “很好,还有呢?”   季小北又想了想,“还有……我爸爸喝酒很凶,有一次他晚上回家,在楼下摔了一个啤酒瓶,吓到了邻居。邻居出来和他理论,他喝醉了,把邻居打了一顿。”   “那你爸爸,有打你吗?”   季小北低下头,“我不记得了,你问季小寒。”   “知道为什么季小寒让你出来跟我说话吗?因为季小寒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对他进行过催眠,失败了,你能让我对你催眠吗?”   季小北点了点头。   陈医生开始对季小北进行催眠,语言引导一翻后,陈医生问:“你现在看见了什么?”   季小北闭着眼睛,浑身在颤抖,看起来很害怕,他小声地回:“我看见了爸爸在打我,他拿着木棍,狠狠地抽在我的背上,我很疼。”   陈医生愣住了,继续问:“然后呢?你看见你妈妈了吗?”   季小北闭着眼睛,眼泪从脸上流下来,“我看见妈妈了,我爸爸拿着木棍,在打我妈妈,我妈妈抱着我,让我爸爸不要再打我了。”   徐染坐在旁边,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流下的眼泪,心疼极了,很想把他抱在怀里面安慰,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对,你爸爸很凶,他打了你,还打了你妈妈,后来呢?”   季小北痛苦地捂着头,“我头疼,小染姐,你在哪里?小染姐,我头疼!”   徐染走上去抱住季小北的脑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柔声:“我在这里,不怕,没有人能伤害你。”   季小北依然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痛苦,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眼神冷静又清冷的。   徐染低头看他,“季小寒,你回来了?”   季寒北点头:“刚才我都说了什么?”   陈医生把刚才季小北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下结论:“你之所以患了人格分裂,看来和你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你被父亲虐待,看着母亲被父亲打,这样的经历应该保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参照国外的例子,患有人格分裂的病人,成因大多是因为童年受到过长期的虐待。你并不记得十四岁以前发生的事情,对吗?”   季寒北点头,“我怀疑在十四岁以前,我这个人格并不存在,这具身体里只有季小北,后来我出现了,占据了这具身体,变成了主人格。陈医生,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的人格变得很不稳定?我需要让季小北自杀吗?”   陈医生显然对这种情况震惊了,他更加震惊地是:“你能让另外一个人格自杀?”   “他想保护我,他想在这具身体里面找地方躲起来,可是如果我原本是副人格,后来占据了身体变成主人格,会不会有一天我的人格很不稳定,然后就消失?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医生几乎是抖着手,不停地翻看着桌面上的资料,他激动又震惊,竟然在有生之年,遇到这样特殊的病人。过了好一会儿,陈医生抬起头,“你的情况很特殊,现在我还不敢下结论,你或许可以尝试让两个人格融合在一起。”   季寒北摇头:“我尝试过,但是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季小北只有十四岁,性格有些怯弱,而我二十三岁了,我不可能还吸取这种怯弱的性格。”   陈医生思考了很久,“既然季小北是想保护你的一个人格,你又能控制两个人格的出现和消失,你就让季小北永远地藏起来好了。即使有一天你的这个人格不稳定了,季小北是想保护你的,他不会和你抢这具身体,你还是能主导这具身体啊,那问题就不存在了。”   季寒北沉思了很久,说:“看来只能这样了。”   “或许你可以尝试去解开心结,理清你小时候被虐待的经历,你们两个人格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嗯。”   徐染和季寒北一起走出心理咨询室,她忍不住说:“其实这样也挺好,季小北很少出现,不会影响你的生活,我有点舍不得他消失。”   季寒北停下脚步,看着她,“他长大了,就变成了现在的我,不管怎么样,他一直都在。”   徐染看着他,点头,“嗯。”   走了一段路,季寒北问:“下午我陪你去逛街?”   徐染点头:“好!”他们在云南逛过很多地方,却没有在M市一起牵手逛过街呢。   然后徐染发现季寒北竟然带她到了熟悉的商场,上一次樊雾就是带她来的这个商场。她想了半天,不会那天被季寒北看见了吧?   她忐忑地问:“那天你看见我了?”   “你是说看见你和樊雾一起来这个商场逛?”   徐染:“……”他一定是看到了。   他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走上楼梯,“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商场里都是一些品牌店,季寒北说给她买衣服,她站在门口就停住了,说不大想买。   “你就不能让我行使一下做为你男朋友的权利吗?”   她讶然,这是权利吗?   服务员小姐热情地招揽起客人,他把她推进店里面,“别担心,不用替我省钱,我已经工作了,而且收入可观。”   徐染看着店里面的衣服,款式都很好看,她也忍不住挑选了起来,服务员小姐热情地介绍,她拎出一条短裙,然后被他丢回架子上去。他说:“以后不买这种短裙,明白?”   徐染:“……”她瞥一眼季寒北,心里面诽谤了几句,然后拿起另外一条到膝盖的裙子,举到他面前让他过目,他点头表示批准了。   逛了一圈,在某人的监督下,她买了两条裙子,用于替代即将被雪藏的短裙。其实她平时还是喜欢穿牛仔裤的多,因为跑起来方便!   在地下街,他们偶遇了徐染的舍友。   乔木和丝瓜简直像“捉奸在床”一样,愤怒地把徐染浑身上下扫射了一遍。   丝瓜:“好啊,小染染,你竟然背着我们,嗯?嗯?”她朝着季寒北的方向努下巴,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往下说。   徐染心虚,“我哪有背着你们!”   乔木:“不要狡辩!人证物证确凿!”   徐染指着身边的人,“好吧我介绍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   丝瓜得意,“当初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有问题!果然被我猜对了!”   徐染:“哪有。”   周围的人多,声音有些嘈杂,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聊天的地方,季寒北提议:“去喝杯茶,坐下聊吗?”   乔木和丝瓜对视一眼,乔木道:“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逛,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呢!”   丝瓜也点头,和学霸坐在一起喝茶,这种感觉会很奇怪的啦。不过自己宿舍的姐妹竟然把学霸捞到了手,好像冷冰冰的学霸一下子亲切了起来。   徐染和舍友告了别,和季寒北继续往前走,她问:“她们两个是我舍友,你记得吗?”   “记得。”   她停下来,抬起脸看他,“以前我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一起逛街。”   他也看着她,“我也是。”   以前两个人明明是少有交集的,感觉好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样,竟然有一天这两个世界重叠了,他们跨过这个鸿沟,走在一起。所以说,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被狠狠地砸中了。   ? ☆、同类人 ?  周二下午五点半,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正连律师事务所楼下,狂按喇叭。   徐染接听了拨打进来的电话,竟然是樊雾。   “徐染,我现在在你们事务所楼下,下来,我请去吃饭。”   徐染黑线:“我今天有事。”   楼下的奔驰继续狂按喇叭,几个愤怒的群众探出头去谩骂,车主不为所动,继续按喇叭。   徐染也听见了喇叭声,想打死樊雾的心都有了,“你有病啊!你别按喇叭了!”   樊雾在电话里势在必得地,“你不下来,我就按到你下来为止。”   小谭已经把头探出窗子外,看见了那辆车,“小染,又是约你的?这次换人了啊?”   徐染:“是个神经病,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喇叭声还没有停止,徐染给樊雾拨了个电话,气愤地喊:“你再按喇叭,我就往下泼水了!”   “没事,正好我想洗车。不要让我等太久啊美女,收拾好东西就赶紧下来了。”   徐染忍无可忍,“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没事,叫上你男友一起,我不介意。”   徐染:“……”见过奇葩的,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楼下,另外一辆汽车也开了回来,是事务所的老周和季寒北外出回来了。老周停下车,把车窗摇下来,伸头出去看,“谁啊这是?”   樊雾看着对面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嘴角勾起,兴趣盎然。夕阳还没有消失,阳光打在车窗上,他缓缓地戴上墨镜,遮住自己的眼睛。   樊雾在电话里催促徐染:“快下来,去吃饭,叫上你男友。我有事情想咨询,关于儿童虐待。”   儿童虐待?徐染狐疑地又朝窗外望了几眼,看见季寒北也回来了,要不要去?老周去停车了,季寒北下了车,站在楼下,抬头仰望着四楼的徐染,她拿了包,坐电梯下楼。   樊雾终于停止了按喇叭的行为,他把身子探出窗外,摆出等待的姿势。   徐染出来了,她绕过黑色的奔驰,走到季寒北的旁边,“他叫我们去吃饭,说有事想咨询,关于儿童虐待。”   季寒北走到奔驰的旁边,皱眉看着樊雾。樊雾挥了挥手,“嗨,上车,去吃饭,我有事情想咨询。”   季寒北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拉开后座的车门,和徐染一起坐了进去。   汽车上了高架桥,拐到一个商业广场,樊雾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打量着坐在后面的男人,呵,他喜欢有挑战的事情。车子加速,一个漂亮的拐弯后,汽车开进了停车场。   樊雾下了车,“上三楼的餐厅,我订好座了。”   点好了单,樊雾开门见山地进入主题,“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情想咨询,我有个表侄子叫铭铭,是我表姐现任丈夫和前妻生的孩子,像我这么有爱心的人,跟小孩的关系很容易亲近。我发现铭铭有时候很害怕他爸爸于海川,于海川这个人,在我看来很虚伪。他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人缘好,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人不错,但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他心里有些变态,悄悄弄了一个宠物收留所,有人会把一些流浪猫、流浪狗送到他的宠物收留所。别人以为他有爱心,好心收留小猫小狗,可实际上呢,他对那些收养的猫狗十分残忍。他会暗地里给猫狗打一点点麻醉,又不是全麻,然后一颗一颗地拔掉宠物的牙齿,或者用鞭子抽打收养的宠物,虐待这些宠物,直至宠物死亡。他的宠物收留所,每个星期都会死一批宠物,如果有人问起,他就说是有人收养了猫狗,实际上它们的尸体早就被于海川丢了或者埋了。我感觉铭铭就像这些可怜的宠物,被于海川实行了长期的虐待。现在铭铭越来越呆滞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特意想咨询你们,毕竟你们是专业人士。”   季寒北:“你能找个机会,把铭铭单独带出来吗?”   樊雾思考了片刻,回答:“这个有点困难,现在铭铭不管去哪,都是被那个王叔看着,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季寒北:“我等你的消息。”   樊雾哈哈一笑,“把你的电话给我,如果晚上我打你电话,你能随叫随到吗?”   季寒北:“……”   徐染惊呆,看看樊雾,再看看季寒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樊雾看上了季寒北?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男朋友的魅丽大啦,可是樊雾你这样当着别人女朋友的面,发出这样的邀请,真的好吗!   樊雾眯了眯狭长的双眼,噗哧一笑:“你们想哪里去了?我是说,如果晚上我能把铭铭带出来的情况下,季寒北你能随叫随到吧?”   季寒北回道:“只要你能把铭铭带出来,我可以随叫随到。”   樊雾满意地点点头。   后来季寒北又问了于海川的宠物收留所地址、还有现在的家庭住址,樊雾一一告诉了他。   吃完饭,樊雾开车送他们回去。   车窗外风景掠过,樊雾看着后视镜,“徐染,我先送你回家?”   徐染想了想,如果被樊雾知道她住到季寒北家,到底是不太好,就“嗯”了一声。   到了,徐染和季寒北告别,下了车,樊雾欠扁地问:“要不要我送你上去呀?徐叔叔应该挺高兴看见我。”   徐染暴力地挥了挥拳头,樊雾耸肩,“好吧,再见。”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季寒北开了口:“你知道我接受了兰娥的委托,所以故意把铭铭的事情告诉我,对吗?”   樊雾启动了车子,“还是瞒不过你,不过我真的只是顺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罢了,怎么,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季寒北挑眉,通过后视镜和樊雾对视,语气淡淡地,“你对我似乎很感兴趣。”   樊雾还是忍不住喷了,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点诡异。他是对季寒北很感兴趣,但不是那种兴趣……唉,说出来就像个绕口令。   樊雾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此后,两人就不再说话,樊雾把季寒北送到他住的小区。   季寒北关上车门,走到车窗边,点头道:“谢谢。”   樊雾笑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等我的消息。”   黑色奔驰从视野里离开,季寒北站在原地盯着车身沉思,同一类人吗,显然樊雾的话中有更为深刻的含义。季寒北转身走入小区,还给徐染打了个电话,哄她睡觉。   过了三天,樊雾口中的很快见面就实现了,铭铭被他带了出来。季寒北和铭铭坐在奔驰的后座上,樊雾在前面开车,季寒北吩咐司机:“去医院。”   被当成司机,樊雾炸毛了:“你说去医院就去医院啊!什么口气。”   季寒北并不理他,而是摸了摸铭铭的头发,柔声:“铭铭,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和你说两句话,好不好?”   铭铭听见“妈妈”这个词,眼睛里似乎有了焦点,他点头。   电话接通了,兰娥说:“铭铭,我是妈妈,你想妈妈了吗?”   铭铭小声地回答:“想。”   “铭铭乖,妈妈也想你了。这个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你别害怕,跟着叔叔,听叔叔的话知道吗?叔叔和妈妈一样,都想保护你,叔叔问你什么,你就全部告诉他,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   挂了电话,季寒北给铭铭出了两个脑经急转弯,一下子就拉近了和这个小孩的距离,樊雾在前头忍不住仔仔细细地去听,然后报出自己的答案,可惜季寒北说回答错误。铭铭想了想,把答案说出来了,樊雾心里就不大舒服了,心想自己的智商连小孩都比不上?   医院到了,季寒北牵着铭铭的手下车,樊雾跟在一旁,因为两个男人都长得太显眼,惹来无数双好奇又八卦的眼睛频频看过来。   铭铭进行了一项伤残程度的检查,季寒北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孩子的身体,他的身上的确有一些细小的针孔,如果不仔细看,不会注意到。季寒北不由想起了自己,他小时候,也被父亲进行过长期的虐待。父亲喜欢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背上,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记得这些事情了,直到上一次季小北被陈医生催眠,这一段记忆就重新回来了。   医生说:“来,小朋友,待会儿如果你感觉到痛的话,就告诉我。”   铭铭乖乖地点头,他的衣服被医生脱掉了,医生把手指放在有针孔的地方,轻轻地按压,观察着铭铭的反应,从头到尾,铭铭一声不吭。   医生对季寒北说明情况:“他身上,的确是被细小的针头扎过,而且是很多地方,也有被二次伤害的区域。你看,我这么按压下去,这小孩还一声不吭,可以想象,这小孩都已经有些麻木了,是家庭虐待吗?”显然医生也有些经验了,一检查就猜测到了原因。   季寒北点头,“是他爸爸对他实施了虐待。医生,麻烦你在出具检验报告的时候,把这些情况全部详细地描述出来。”   医生叹气:“这也太狠心了,而且他爸爸也很精明,你看这些针孔,都很细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去注意。而且,这小孩的精神看起来也有点问题,或许是被虐待的时间太长了。”   铭铭一直呆呆地站着,让医生检查,他听见医生这些话,似乎有些听明白了,就抬头看着医生。   医生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糖果,给铭铭吃,“身上觉得痛的话,要说出来,知道吗?”   铭铭乖乖地点头。   季寒北又带铭铭去检查了一下精神智力问题,然后走到医院的一楼,和樊雾汇合。樊雾没耐心等这种检查过程,就没有跟去,自己在楼下等。   季寒北牵着铭铭的手,走到樊雾面前,“谢谢你带他出来。”   樊雾:“为了寻求快感,而对孩子实施如此狠毒的行为,这种人,你说是不是特别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   “我不知道。”   樊雾笑了:“你一定会赞同我刚才的观点。你看,如果不是因为你接受了兰娥的委托,我把铭铭带出来,或许这件事会一直成为一个秘密,直到十年二十年以后,也可能铭铭根本熬不到那么久,或许某一天,铭铭就被虐待致死。”   季寒北皱眉,“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   樊雾无所谓地耸肩:“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他已经很脆弱了,请你仁慈一点。”   “不是我应该仁慈,而是于海川应该仁慈!可是他那样的人,永远也学不会仁慈!”   “学不会仁慈就要接受惩罚,我会把他送进监狱。”   樊雾平息了一下情绪,听到这个答案后,怔住了。眼前这个男人透露出来的自信和从容,让他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 ☆、于海川的狡辩 ?  隔天,季寒北跟老周借了辆车,和徐染一起来到了于海川开的宠物收留所。宠物收留所开在城市外环,在一片老旧的房子里。这条道路是上高速的必经之路,所以这一家宠物收留所也算是小有名气,成为通往高速路上一个标志性的名称。   徐染挽着季寒北的手臂,走进这家宠物收留所。从外面看,收留所由两家门面组成,里面应该还有一个院子,收留所旁边的门面都是关门的,这是一个很老旧的看起来准备要拆迁的房子了。想必这里的房租会很便宜,又有院子,用来养宠物,再合适不过。这家宠物收留所的牌匾上,写了“动物爱心收留所”几个大字,店铺附近有几只猫躺在地上晒太阳。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正在喂猫,她把猫食放进不同的盆子里,看见有人来,她抬起头道:“你们好。”她打了个招呼就没有下文了,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徐染观察起里面的环境,这里没有铁笼,就像一个平常的门面,桌子上、沙发上、椅子上还有地板上有很多只猫狗,它们有些老实躺着,有些走来走去。   季寒北走到一张椅子前,俯下身去逗弄一只小猫,小猫看见他似乎有点害怕,总是想躲开他的手,他把小猫直接翻个身摁在椅子上,查看起它的毛色和肚子。这是很正常的一只小猫,没有被抽打的痕迹,牙齿很完整,没有被拔掉。   徐染问那个年轻的女孩:“我们想领养一只猫,你们这里有什么要求和手续吗?”   “你们看喜欢哪一只,如果它不是太抗拒你们,你们做个登记就可以了。”   徐染:“这些小猫小狗都是流浪猫、流浪狗吗?”   “大部分都是,偶尔也有一些主人不想养的,就拿来我们这里,我们都不用铁笼关的,都是让它们随便跑,然后每天给它们喂食,定期打一些宠物的防疫针。”   徐染微笑:“你们老板真有爱心。”   “是啊,这里每个月开支都不小,也有很多人给我们捐赠,一般从我们这里领养了宠物的,都会适当地捐赠一点,即使捐一块钱也是个心意,”女孩指了指旁边的捐赠箱,继续说,“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养着宠物麻烦,却又想经常逗一逗宠物,可以捐一点钱,当做喂养宠物的经费,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和猫狗们玩耍。”   徐染回头去看季寒北,意思是问:捐不捐?   季寒北十分小气地表示:“出门没带钱。”意思显而易见。   女孩看季寒北的眼神就有点鄙视了,这种年头谁出门会不带钱啊,最少十几块总有吧?明摆着抠门呢!难怪不去宠物店买宠物,而是想来免费领养,太抠门了!   徐染不好意思地朝女孩笑了笑,然后拉着季寒北往院子里走,“我们进去看看。”   院子里的猫狗都是健康的,季寒北查看了隐蔽的角落,没找到对动物实施虐待的地方。视察完了,季寒北说:“走吧。”   徐染点头,和季寒北走出去,对看管宠物的女孩道:“我们还有点事情,下次再过来看。”   女孩点头说好。   回到车上,徐染问:“你说会不会是樊雾骗我们的?”她有点不相信樊雾的人品。   “不会,樊雾没这么无聊。我先送你回去吧,改天我再来跟着于海川,总会跟到线索。”   他们的话刚说完,一辆汽车停在了宠物店附近,一个男人走下了车,是于海川。季寒北拿出微型相机拍照。   于海川走进了宠物店,过了一会儿,刚才那个女孩下班走了,于海川从里面搬出了一个箱子,抬到车上。他还四处望了望,才坐上车子。汽车往高速的方向行驶,季寒北开车跟了上去。   于海川没有上高速,而是在半路上的一个岔道拐了进去,季寒北不敢跟太近,怕被发现,再往里面走一段路,竟然把于海川跟丢了。季寒北开着车子绕了两圈,徐染盯着窗外,“是那个箱子!”   季寒北把汽车停下,和徐染一起走过去。箱子被扔在一个矮坡上,再往里走,就能上山,这种地方少有人迹。季寒北先对箱子拍了照,然后才蹲下来打开纸箱,不过里面是空的。   徐染在附近查看了一圈,找到泥土被翻动的地方,“这里泥土被翻过,会不会下面埋有东西?”   季寒北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开始挖,徐染也想帮忙,被他阻止:“你别动,下面很可能是动物的尸体。待会儿你帮拍照。”   很快泥土就被挖开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徐染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季寒北用木棍撩开上面的黑色塑料袋,泥土里赫然出现了猫狗的尸体,有一些是被分支的肢体,有一些是完整的尸身,不过尸身上布满了伤痕,有些惨不忍睹。   徐染拍了照,“这个于海川,太虚伪了!”于海川表面上做出很有爱心的举动,实际上竟然这么残忍!   “照片拍好了吗?拍好我们就走吧。”   徐染又咔嚓地对着动物的尸体拍了好几张,收了相机。   季寒北把泥土重新盖上,埋住动物的尸体。   他们坐回车上,季寒北正准备把车子开走,于海川竟然回头了!   季寒北把汽车倒出去,踩下油门,汽车消失在于海川的视野里。   于海川下了车,走到刚才埋了动物尸体的地方,发现泥土和刚才他走的时候,不一样了,一定是刚才那辆汽车。   季寒北开着车,“刚才我们很可能被于海川看见了,现在我要先去一趟医院拿报告。”   徐染说:“嗯。”   从医院拿到报告,季寒北给兰娥打了电话,说向法院递交诉讼的事情,要立刻办,不然于海川会有所防范。   下午,兰娥就把相关资料手续办好了,向法院递交了诉讼。   过了几天,案子开庭。   案子并不公开审理,只有几个亲属可以到场,其中包括于海川的现任妻子,以及樊雾。   老周做为兰娥的律师向法官出具相关证据,季寒北做为助理协助。当然,证据文件什么的,都是季寒北弄好的,老周只不过按照程序走一遍。   庭上,兰娥方面出具了医院对铭铭的检验报告,还有间接证明于海川具有虐童可能行为的证据,于海川有虐待动物的行为。   于海川不慌不忙地道:“法官大人,这些所谓的证据,根本不能直接证明我对铭铭施加了家庭暴力。我和我的前妻在上一次的离婚案里,已经达成协议,铭铭由我抚养。我的前妻出轨在先,她现在也成立了新的家庭,然而她的现任丈夫经济条件很一般。而我,我有一定的资产,在离婚时对我的前妻也很大方。所以这一次,我前妻其实并不是想抢回铭铭的抚养权,而是找到所谓的证据,对我实施敲诈勒索!”   兰娥说:“你胡说!铭铭身上那些针孔,都是你弄的!铭铭是你儿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禽兽的事情?!”   于海川:“你有证据证明那些针孔是我弄的吗?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兰娥颤抖着指着他,“敢做不敢认!你这个畜牲!如果知道你会把铭铭弄成这个样子,当初我是怎么也不会把铭铭让给你的!”   于海川:“兰娥,我希望你搞清楚,是你出轨在先,过错方是你,你的经济条件也不好,你怎么抚养铭铭?你能让铭铭上好的小学,让铭铭过上富足的生活吗?只有我,我有这个经济实力,铭铭跟着我,我会让他上好的学校,得到良好的教育。”   兰娥:“请法官相信我!我做为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我有多心疼!我想把铭铭的抚养权要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儿子!而不是像于海川这样,说着光面堂皇的大话,背地里却干着龌龊的事情!”   又一阵辩论之后,法官让人把铭铭带出来,进行直接指认。   铭铭磕磕巴巴地道:“爸爸、爸爸没有虐待我,是我自己贪玩,那些针孔都是我自己弄上去的。”   兰娥已经忍不住含泪了,“铭铭,你别害怕,你把你爸爸对你做的事情,说出来,妈妈会保护你。”   “妈妈……”   于海川:“铭铭,告诉大家,我有虐待你吗?”   铭铭却生生地望了一眼父亲,“没、没有。”   于海川:“听见了吧,我没有虐待自己儿子!”   季寒北听着这些话,拳头已经狠狠地拽紧。他没想到铭铭会在法庭上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是低估了于海川。他太心急了,没有拿到于海川虐待铭铭的照片,也没有证人,就递交了诉讼,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樊雾看着季寒北,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法院外,徐染等在外面,季寒北一出来,她就迎上去,但是看见他脸上透露出隐约愤怒的信息,她就知道兰娥没有成功把抚养权要过来。   于海川也出来了,他和兰娥说了几句话,就走向季寒北,他打量季寒北几眼,“我前妻真正的委托人是你吧,我劝你还是回学校多读几年书,这样就想告赢我?你还是太嫩了。”   季寒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于海川抬手拍了拍季寒北的肩膀,“别再做替我前妻做这种浪费精力又不讨好的事情了。”   兰娥冲过来推于海川,失控地喊:“于海川,你是个畜牲!自己亲生儿子也虐待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去死!你不配做铭铭的父亲!”   于海川不耐烦地推开眼前的女人,“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疯子一样了?回去好好打扮打扮,或许还能看起来年轻一点。”   众人散了,于海川走了,兰娥跌跌撞撞地也走了,法院门口就剩下季寒北、徐染和樊雾。   樊雾看着季寒北,“怎么样?你是不是对今天的事情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愤怒感,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坏人往往祸害千年。”   季寒北:“时候未到而已,他躲得了今天,还躲得了一世?”   樊雾耸肩,“去吃饭?”   “你先走吧,我想在这里想些事情。”   “那好。走,徐染,我们去吃饭!”   徐染摇头,抱住自己男朋友的胳膊,划清界限。   樊雾道:“好吧,我自己先走了,再见啊伙伴。”   别人都走了,季寒北坐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陷入思考。徐染坐在他旁边,靠在他的肩膀上,“没事的,下次我们找到新的证据,就一定能赢的!”   季寒北握住她的手,“有时候真不明白人性,总有一些人,能很好地诠释人性本恶,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得了手,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徐染觉得在这一刻,他好像特别脆弱,他和铭铭,有着同样的经历。季寒北的父亲,对虐待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也不会心疼吗?她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揪起来,长期的虐待,这些人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手呢?   徐染:“所以社会有了法律,我们需要法律。”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干净透亮的,像一盏明灯。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你说的对。”   ? ☆、他打了于海川 ?  几天后,4S店的人打电话给季寒北,说他预定的车子到货了。季寒北去4S店取了车,开回事务所。   这两天徐染发烧了,请了假,在家休息,季寒北也已经两天没见过她了,只是晚上会打电话给她,哄她睡觉。   丰田开上高架桥,拐到了于海川上班的广告公司,季寒北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等着于海川下班。   半个多小时后,于海川下班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汽车开到了一家高档会所。晚上九点,于海川出来了,坐进了车子。   季寒北坐在丰田里,盯着前面的人,手机“叮”地一声响,他打开讯息。是樊雾发给他的一段录音,录音里出现于海川的声音:“他是我儿子,是我花钱给他饭吃,给地方给他住,如果没有我,谁养他?他吃我的,喝我的,我前妻什么时候给过他钱?何况,他自己都说了,我没有虐待他。”   季寒北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脑海里闪过一些久远的画面。小时候,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好,加上父亲好赌,更是到了贫穷的地步。父亲母亲都要上班,是他奶奶照顾的他,因为父亲每个月只给很少的钱给他奶奶买菜买米,所以他经常会觉得肚子饿,吃不饱饭。父亲喝了酒回来,看什么都不顺眼,经常会拿着木棍打他,仿佛在发泄着对贫穷的怨恨。母亲下班回来,也会遭到父亲的训斥,甚至殴打,奶奶说过父亲几次,后来也就放弃了。邻居看不过去,也会站出来骂上几句,可是有什么用呢?父亲依然保持着这样的恶习。   他被父亲长期虐待,却不敢吭声,性格软弱。后来他终于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也就是现在的他,不过后来父亲母亲很早就死了,他也就没有能反抗什么。   一帧帧的画面闪现出来,记忆里痛恨的父亲,和眼前的于海川在无形中连上了一条线,也许樊雾说得对,这样的人,永远学不会仁慈!   季寒北踩下油门,跟上了前面的于海川。   前面的汽车并没有往市里面走,而是开往了外环上一条偏僻的道路,于海川发现了后面跟着的这辆丰田,他几次想甩开后面的车子,都失败告终。   于海川把汽车停下,季寒北也踩了刹车,不躲不藏。   今晚没有月亮,大地似乎被浓重的黑暗笼罩了,城市的外环显得格外安静。   于海川下了车,往后面走,季寒北坐在汽车里,盯着他走来的身影。   于海川走到近前,“怎么?你还没放弃?你以为跟着我就能打赢官司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没有证据!即使你有证据又怎么样,你以为兰娥那个女人,真的养得起铭铭吗?兰娥那个无能的丈夫,一定不会愿意把铭铭接过去抚养,他们很穷!你以为你是在帮铭铭吗?我告诉你,你是在害他!没有我这个父亲,他只能做一个贫穷家庭的小孩,上不了重点学校,他会活在贫穷的阴影里!”   季寒北打开车门,走出去,冷冰冰地说道:“活在贫穷里,也好过让你这样的畜牲践踏!”他一拳挥出去,打中了于海川,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虽然于海川的力气很大,可惜面对季寒北下狠手的打法,于海川很快就挂了彩,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又被季寒北狠狠地踢了一脚。      于海川像一个佝偻的驼背,趴在了地上。季寒北的嘴角弯出一抹笑容,他坐回丰田上,把汽车开走。   两个小时候后,警局接到报警,说外环上停了一辆汽车,车主不见人影,地上有打斗的痕迹。   两天后,于海川的现任妻子报案,说自己的丈夫失踪了。   徐芮和另外一个男同事李药负责了这个案子,调出了附近的监控视频,然后发现了可疑的车辆,一辆崭新的黑色丰田。   “应该就是这辆丰田,没有车牌号,车上绑着红绳,是新车,而且这款车型价格不低,买的人不多,我们马上联系4S店,应该就能找到这辆车的买主。”   季寒北也打听到于海川失踪了,而且就是在那天晚上他殴打完于海川之后。他在律师事务所把没有做完的事情交代完,开着新买的丰田,去了警局。   徐芮和李药也查到了丰田的买主,徐芮看见季寒北的名字,皱眉。很快,季寒北就走进警局,说要主动交待殴打了于海川的经过。   审讯室,徐芮说:“很遗憾在这样的场合和你见面,我是徐染的姐姐。”   季寒北垂下眼眸,“我很抱歉,”过了一会儿,他接着道,“那天晚上我太生气了,于海川用语言刺激了我,所以我犯了错误,殴打了于海川,之后我就把车子开走了。今天我才知道于海川失踪的事情,所以我来警局检讨自己犯下的错误。”   “你为什么会被于海川的语言刺激?你们有什么过节?”   “我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前段时间接了一个虐童案,我的委托人就是于海川的前妻。我带着于海川的儿子铭铭去医院检查,铭铭的确是被长期虐待,医院出具了检查报告。我还发现海川有虐待动物的行为,我拍了照,把这些证据递交到了法院。但是在庭审上,于海川并不承认自己虐童的行为,铭铭也当场否认了于海川虐待了他。我很生气,我想这一定是于海川逼迫铭铭说的,铭铭身上无数被针扎出来的小孔,一定是于海川做的,我还有一段于海川的录音。前两天晚上,我跟踪了于海川,因为我想继续寻找新的证据,为兰娥抢回铭铭的抚养权。于海川发现了我,他故意把汽车开到了外环,然后下了车,对我说了一些让我很气愤的话。”   “他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别做梦了,我没有证据,即使我有证据又怎么样,兰娥养不起铭铭,他说我这不是在帮铭铭,而是在害他。铭铭那么小,他身上有无数的针孔,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多么残忍!于海川一点也不懂得悔悟,我很生气,所以殴打了他。之后我就把汽车开走了,监控应该会有,我停留的时间不长,之后于海川为什么会失踪,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感谢你的配合。不过因为你殴打了于海川,警局可能会暂时将你拘留。”   季寒北点头,“我明白。不过这件事,可以别告诉徐染吗?”   徐芮冷笑:“你当初殴打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徐染啊。现在才说这种话,太晚了。”   季寒北望着徐芮,“我怕她担心我。”   “行了,我们先把程序走完,私事待会儿慢慢谈。”   笔录、签字等程序走完,徐芮的同事李药离开了,徐芮把季寒北带到拘留室,“给徐染打个电话。”   季寒北沉默。   “你不打,我就替你打这个电话,她应该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进了警局。”   “我不希望她担心。”   “不希望她担心,以后就别做这种事!”   季寒北点头:“我很抱歉,以后一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最终还是徐芮给徐染打了电话。   徐芮说:“妹妹,在家呢?”   徐染还躺在床上,“姐,我发烧了,在家。”   “告诉你一个遗憾的消息,我见到你男朋友季寒北了,他被拘留了,现在在警局,。”   徐染尚未反映过来,呆呆地,“啊?”   “他殴打了于海川,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警局看看他。”   徐染:“……”   徐芮把手机递给季寒北,“说两句。”   季寒北:“……”   见他不接,徐芮拿回手机,微笑:“好在他不算笨,主动来警局自首,于海川现在失踪了。你应该庆幸你的小男友还有点头脑,不然他就成为了最大嫌疑人。”   徐染:“……”   徐芮:“怎么不说话啊?你抽空来一趟警局,看望一下他。”   徐染爬下床,换衣服出门。   她到了警局,看见了季寒北。   拘留室里,季寒北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一张书桌,还有几本书。徐芮带着徐染走过来,指着房间,说:“他在里面,你进去吧。”   季寒北认错态度非常良好,所以警局的人也不为难他,加上听说他是因为于海川虐童的事情,才愤怒地殴打了于海川,所以局里的警察对季寒北倒是很友好,说走个程序,拘留几天就会把他放了。徐染来看他,也是被允许的。   徐染推门进去,就看见他坐在木板床上看书,安安静静的模样,他听见声音,抬眸向她望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在警局这种地方被女朋友探视,实在不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她走过去坐在旁边,“我姐都跟我说了,都是那个于海川欠扁!”   他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忍俊不禁,接着想到她发烧了还跑过来,便有些自责。他把手放到她的额头,探她的体温。   她仰起脸,“其实我今天已经退烧了,现在还有一点点。”   他自责地道:“我恳求你姐不要让你知道,但是被她拒绝了。你还在生病,还是赶紧回去吧。”   徐染抱住他的胳膊,“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必须知道!其实不过是殴打了一个禽兽而已,打得好!”   他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有你这样的吗?太纵容你的男朋友了。这件事是我欠考虑,冲动了。”   “我知道你有权利恨这种人,你小的时候,也和铭铭一样吧,被这种禽兽实施了长期的虐待,还害得你患了人格分裂。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爸爸也受到惩罚早早地就死掉了,你应该可以解开这个心结了。”   “嗯,就算为了你,我也会走出这个阴影。”   她听见这样的话,没来由地涌出一股感动来。在来的路上,她还担心着他,现在看见他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就放心了,听见他还说什么“就算为了你”这样的话,好像她变成了他的一种信仰一样,怎么会不感动呢?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警局的人买了盒饭送进来,还是双份。   徐染陪他一起吃了盒饭。虽然是坐在警局里面,但看着旁边的这个女孩,他就觉得这样的时光温柔得让人沉醉。   ? ☆、成为嫌疑人 ?  两天以后,警方接到群众报案,在通往高速公路的山上,发现一具尸体。   徐芮和警局的同事去查看了现场,法医当场检验了尸体,得出初步结论:“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四天前,死亡原因是被一把刀割喉,当场死亡。初步断定,凶手力气很大,是一名成年男性,才能做到对死者一刀割喉,看死者身上被割喉的痕迹,推断凶手的身高和死者应该差不多。”   警察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在一块草丛里发现了一块工作牌,上面写着:季寒北,正联律师事务所,这些基本的工作信息。   徐芮接过塑料袋装好的工作牌,深深地皱眉。   警局,徐芮走进季寒北的拘留室,“我们接到群众报案,在山上发现了于海川的尸体,而且在附近的一块草丛中,找到一块工作牌,上面写着你的名字,还有你的工作单位。你最好想一想,待会儿怎么跟警方解释。”   季寒北站起来,皱眉。   徐芮说:“你现在先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杀于海川?”   季寒北紧了紧喉咙,“没有,当时我殴打完于海川,就把车子开走了,你们应该能查到附近的监控。对了,之后我就回家了,我把汽车开进了我住宅小区的停车场,那里应该也有记录。”   “好,待会儿警方要对你进行审讯,你做个心理准备。”   季寒北坐回简陋的木板床上,陷入沉思。是谁杀了于海川?为什么尸体现场会有他的工作牌?是他殴打于海川的时候落下的吗?还是凶手事先拿了他的工作牌,故意栽赃陷害?   半个小时后,警方对季寒北进行了审讯。   季寒北回答警察问的问题:“我不知道我的工作牌为什么会在现场,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我殴打于海川的时候,掉的,也可能是凶手故意拿了我的工作牌,放到尸体现场。”   警察问:“你很恨于海川是吗?”   “我为什么要恨他?”   “我们从警方的系统调出了一份大概十年前的记录,你的父亲对你实施过长期的虐待,你父亲甚至还殴打你的母亲,在一次家庭暴力中,你的母亲因为受不了父亲的暴力,而杀害了你父亲,然后自杀了,所以你很恨实施家庭虐待的男人。你在事务所实习,接受了兰娥的委托,接触到了一起虐童案,实施虐待者就是于海川。你找到了一些证据递交到法院,可惜于海川不承认自己有虐童的行为。你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所以在案发当晚,你跟踪于海川,殴打了他,之后杀害了于海川。”   季寒北抬头盯着问话的警察,“我没有!我是学法律的,我知道杀人要承担的后果。我的确殴打了于海川,可是之后我就开车走了,我直接回了家,我们小区的停车场应该有我的停车记录。我的童年的确有被长期虐待的经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怨恨于海川而杀了他。杀了他,我有什么好处?我有收入可观的工作,我有女朋友,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虐童者而毁掉我的前程和未来?”   “你殴打完于海川的当晚,你直接回了家?之后还做过什么?”   “回家之后,我洗了澡,然后给我女朋友打电话,之后我就睡觉了。”   “为什么你在殴打了于海川的第三天,才来警局自首?”   “男人之间因为冲突会打架这种事,我觉得是小问题,不需要来警局解释,所以当时也没有在意。第三天我听说于海川失踪了,而他失踪那天晚上我又殴打了他,所以我很担心,我担心自己成为别人的替死鬼,就赶紧来警局交待一切。”   “那依你的观点,你觉得谁可能杀害了于海川?”   季寒北:“我不知道。于海川这个人,有些虚伪,他有虐待动物的行为,还有虐童行为,表面上却装出很完美的假象。我只了解于海川关于虐童方面的行为,他的私生活方面,我不了解。”   几个警察交流了一翻,结束了审讯,把季寒北继续关在拘留室。   很快,徐染也接到警方的电话,说如果方便的话,请她去一趟警局,如果不方便,就在电话里询问几个问题。   徐染去了警局,接受了询问。   徐染:“对,那天晚上季寒北给我打了电话,就是说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情侣会说的话,我们交往很久了。他殴打于海川,也是出于气愤,因为于海川狡猾地躲过了法律的制裁。那天他殴打完于海川之后,晚上他回到家,给我打了电话,这个有通讯记录,我们聊了很久,大概半个小时,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因为我们还在热恋中。”   “那你认为,你的男朋友有可能杀害于海川吗?”   徐染:“不可能!我们是学法律的,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他清楚地知道杀人要接受的惩罚。他很爱我,他怎么可能去杀人?他没有杀人动机。”   警察点头,又问了一两个问题就结束了询问。   询问室外面,徐芮正在盯着里面的情况,然后突然想起季寒北有双重人格的事情。就算季寒北的这一个人格的确没有杀人,但是如果是他的另外一个人格杀了人呢?她不能允许这样危险的人和她的妹妹在一起,她要去心理咨询室把季寒北的病例情况调来,继续调查季寒北。   徐染被允许去拘留室看季寒北,她突然很想念他身上的味道,很想扑进他的怀里面嗅一嗅。打开门,她看见季寒北从木板床上站起来,她向他走过去,然后伸手抱住他。   他的下巴上长了一些短短的胡子,没有得到清理。她蹭上去的时候那些胡子有些扎脸,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她坚定地说:“我相信你没有杀人。”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下去。   他很多天没有得抱抱她了,真怀念在云南的时候,每天都能和她待在一起,晚上还能抱着她睡觉。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舍不得就这么轻易放手,这个女孩是他对未来美好的渴望,他挣扎过,试图放弃过,却都失败了,他无法欺骗自己不去追逐她的脚步。她就像是一盏指引他的明灯,把他带到光亮的生活里来,而不再像是从前一样,过着孤独又漫长的岁月。就算他和别人不一样,有双重人格又怎样呢?他现在已经学会很好地控制了,他会跟别人变得一样,他没有办法看着她和其他人在一起。即使是看见她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去逛街,他都嫉妒疯了,任何理智都被抛到脑后。他想要独自占有她,永远地占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吻了很久,他终于松开她,“我被人陷害了,凶手故意在我殴打了于海川的当晚,杀害了于海川。我现在真后悔自己在那天晚上的冲动。”   “警方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这段时间,你别去事务所上班了,待在家里面,哪里也别去。”   她乖乖地点头:“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徐染才离开拘留室,她找到了姐姐,询问案子的情况。   徐芮:“警方现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于海川亲近的人了,目前季寒北是嫌疑人之一,他待在警局对他也有好处,一来能得到一定的保护,二来,如果凶手再一次出现,有了新的动作,季寒北就能洗清嫌疑。”   “姐,你说会是什么人要这么陷害他呢?”   “我怎么知道。我记得他有双重人格,目前他还是存在嫌疑,警方会继续调查。我劝你也做个心理准备,别陷得太深。”   徐染的眼眶里已经含了泪,“姐,你什么意思?”   “他有人格分裂,即使于海川不是他这一个人格杀的,谁又知道是不是他另外一个人格杀的?如果他的其他人格杀了人,我不能让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姐,我相信他,他不会杀人的!”   “你喜欢的是他现在这个人格,但是如果他身上其他的人格是个杀人犯,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即使他这个人格是善良的,可是某一天另外的人格成了主导,你又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徐染坚定地说:“不会的!我相信他!他的副人格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可能杀人!”   徐芮叹气:“当然,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我只是打一个比方,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徐芮把徐染送出警局,徐染回了家。   徐父出门了不在家,家里面只有徐母,徐染走上搂,徐母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小染回来啦,中午想吃什么?”   徐染想了想,“糖醋排骨。”   徐母:“好。对了,刚才樊雾来找你,你不在家,他也是刚走没多久,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我本来想留他下来吃个午饭,不过他说你不在,下次再过来。”   徐染说:“我知道了。”她翻看手机的记录,没有樊雾打过来的电话,他竟然直接跑到她家里面来找她,他什么意思?   她回到房间,拨了一个电话给樊雾,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徐染说:“你来我家想干嘛!”   樊雾挺无辜的声音传来:“我今天正好开车经过你家,就想顺路过去你那儿找你一起吃个饭。我听你爸爸说你发烧了?”   “不劳烦你挂心,我已经退烧了。”   “我听我表姐说,于海川死了,警局拘留了季寒北,他是最大嫌疑人。徐染,你会觉得害怕吗?你的男朋友,竟然涉嫌杀人。”   “我相信他不会杀人。”   樊雾轻笑:“是么。我还听说,季寒北有双重人格,他小时候也遭受过长期的虐待,所以警方才怀疑他杀了于海川。你真的了解你的男朋友吗?也许你看见的季寒北,只是他想表现给你看见的其中一面。”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闭嘴。以后请你不要贸然来我家找我,就算我爸爸喜欢你,你想逢场作戏给长辈看,我也不想奉陪。”   “你对我怎么这么绝情。”   “就是这么绝情,再见。”   她果断地挂了电话,然后烦躁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凶手为什么要杀害于海川?只是为了嫁祸给季寒北吗?季寒北应该没有什么仇人,这个假设似乎不成立。那么凶手是和于海川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因为怨恨于海川,所以把于海川杀了吗?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到答案,可是就这样在家干等着,心里也不踏实,总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才好。警方会调查凶手,她肯定帮不上什么忙,她能做点什么呢?徐母在厨房里面喊她过去,她想到了,她可以下厨,去警局送饭。   ? ☆、他很可能成为完美的罪犯 ?  徐染平时很少下厨,读书的时候住校,平时都是去食堂吃饭,偶尔周末回家也是徐母煮,实习以后,只下过一次厨房,后来还因为没有盐,而去找季寒北借,从此以后她就不亲自煮菜了,只偶尔帮季寒北打个下手而已。她知道自己厨艺不好,可是她亲自动手煮的东西,他应该会喜欢吧?   带着这样的信念,她跟徐母学炒菜,徐母问:“怎么,你要煮给谁吃?”   “给我姐啦,前段时间我姐说想尝尝我的手艺。”   徐母来了兴趣:“是吗?那你得好好学,让你姐刮目相看!”   徐染点头,跟徐母学了几道菜,不过她自己尝过了,味道很一般。   第二天中午,她炒了几个菜,用饭盒装好饭菜,带去警局。   她来警局来得多了,徐芮的几个同事认识了她,也知道她是季寒北的女朋友,有时候还会和她说几句玩笑话。徐芮出来,看见几个同事围着自己妹妹在说笑,她走过去,说:“干嘛呀这是?”   一个警察说:“你妹妹又来了,这次是来送饭的。”   徐芮看着自己妹妹手上提的饭盒,“你还会煮菜?”   徐染吐了吐舌头,“刚学的。姐,我现在可以进去找他了吗?”   徐芮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审讯结束了。”   徐染走到了拘留季寒北的房间,他已经坐在里面了,看见她来,他的嘴唇微微上扬,显得很高兴。   “我今天下厨煮了几个菜,不过不是很好吃,你不要嫌弃。”   他接过饭盒,放在桌子上,心情很愉悦,“不敢嫌弃。”   她问:“现在案子怎么样了?”   “警方调查了于海川亲近的人,那天在法院门口,兰娥气急之下说了一句话,‘于海川你怎么不去死’,警方审讯了兰娥,不过兰娥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从死者身上的痕迹来看,凶手被推断为一名男性,身高和于海川差不多,凶手力气很大。那天晚上,附近有一个村民看见了一个可疑的人影,糟糕的是人影的身材和我很相似。”   她说:“我总觉得,一切太巧合了,好像就是冲着你来的。”   他抬眸看着她,“徐染,你真的相信我吗?相信我没有杀人?”   她坚定地道:“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又不傻。”   他启唇:“你这么相信我,我很高兴。”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他摇头:“什么都不要做,现在没有证据指明是我杀了于海川,警方只是怀疑我而已。况且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不会有事。”   “这几天我总是担心你,害怕凶手是故意冲着你来的,你待在警局也好,起码安全。我姐也说,如果凶手有了下一步动作,你就可以洗清嫌疑了。”   “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凶手好像是故意要让我陷入这样的困境,可是栽赃我,凶手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想来想去,又觉得这件事不像是单纯冲着我来的。总之,你最近也要小心。”   “好,我现在除了来警局,就是待在家里面,哪里也不去了。”   下午,警局分局局长通知全体开会,徐芮也参加了。会议结束后,徐芮按照上面的安排,联系了心理咨询室的陈医生,让他来警局一趟协助调查。   询问室,徐芮问:“陈医生,你应该对季寒北的双重人格很了解?他的副人格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陈医生:“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性格有些怯弱,我见过这个孩子几次,并不具有社会危害性。”   “他有没有可能,还有第三种人格?这个人格是目前的季寒北,所不知道的?没有任何记忆的?”   “应该不会,我对季寒北的两个人格都进行过催眠,在这么长时间的治疗里,并没有发现季寒北有第三个人格。季寒北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他能够控制副人格,做为他的心理医生,我不认为他可能杀人。”   “你能现场对季寒北做一次催眠吗?让他的副人格出现,和我们警方谈谈。”   “我催眠不了他的主人格,如果你们想见他的副人格,你们可以直接和他说,他能让副人格出现。”   徐芮犹豫地说:“如果我们直接和他说,他可能对自己的副人格进行伪装,我们要怎么分辨这个人格是不是他的副人格呢?”   “你们把他的女朋友叫来,让季寒北放出自己的副人格,到时候,你们会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进行伪装。因为两个人格的区别很明显,他们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徐芮点头:“我明白了。”   审讯室,徐芮和季寒北进行了一次谈话。   徐芮:“警方还是怀疑你,你能让你的副人格出来,和我们谈谈吗?”   季寒北:“可以,不过需要点时间。”   “明早行吗?”   季寒北点头:“行。”   第二天早上,徐染又被叫到警局,不过这一次,她能通过监控视频看着警方审讯季寒北的副人格,徐芮坐在她的旁边。   现在接受警方审讯的,是季寒北的副人格季小北,他坐在椅子上显得很局促,“那天晚上季小寒殴打了于海川,就回家睡觉了,之后没有再出门。”   警察敲了敲桌面,“你呢?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季小北:“我没出现,我什么都没有做。”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都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暂停审讯。徐芮看着监控屏幕,转头对徐染说:“你进审讯室,和他说几句话。”   “姐,他不会杀人的。”   徐芮挑眉:“别啰嗦,进去。”   一个警察把徐染带进审讯室,季小北看见她,眼睛里面大放光彩,小声地喊:“小染姐。”   对面的警察诧异地对视一眼,因为之前他们见过季寒北和徐染的相处,现在季寒北的副人格面对徐染,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形。   徐染走过去,“小北,别害怕,我在这里陪着你,他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   一个警察道:“那我们把刚才的问题再重新问一次。”   于是警察把刚才的几个问题又问了一遍,季小北回答的答案和之前一样,他没有出现,什么都不知道。   监控室,徐芮和同事坐在一块儿商量着看到的一切,负责这个案子的李药说道:“季寒北的确有双重人格,这两个人格就像两个不同的人,陈医生说得没错,季小北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像是杀害于海川的凶手。”   “现在问题是,上面怀疑于海川的死,和两年前的一个犯罪团伙有关,季寒北的童年遭受过长期的虐待,独来独往,符合这个犯罪团伙里Savior的某部分特点。Savior单独作案三起,每一次杀的都是虐童者,而且杀人手法都是一刀封喉,干净利落。警方追查了两年,都没追查到Savior的下落。这个Savior很狡猾,有一定的伪装,或许他有着正常的生活,学习工作一点都不耽误,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悄悄地出来犯案,季寒北的双重人格是一个很好的伪装,符合这一特征。”   “你也说了,只是符合特征而已,你妹妹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相信他不会杀人,你还这么怀疑他是凶手?”   徐芮叹气:“正是因为我妹妹的关系,我才这么担心,任何一个疑点,我都不能放过。”   “我们先把录像发给上面的专案组看看。”   徐芮:“嗯。”   两个小时后,专案组的专家给了答复,说季寒北不是Savior。   为什么?   因为专家看了录像,相信季寒北和自己的女朋友有着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即使是他的副人格,也和他的女朋友有着稳定的依恋关系,而Savior是不可能具备这一点的。   徐芮走到家属休息室,徐染正坐在里面看书,审讯完以后徐染没有立刻走,而是留下来等结果。   徐芮:“现在警方初步认定,于海川的死是两年前出现的一个犯罪团伙的成员干的,专案组的专家说了,你男友不是犯罪团伙的成员,明天拘留期也到了,他可以离开警局。”   徐染激动地抓住姐姐的手,“我就知道季寒北不会杀人的!姐,你总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任何疑点都需要经过排查。”   “那个犯罪团伙为什么要杀于海川?”   “罪犯大多心理变态,这个犯罪团伙有专案组专门调查,成员之一Savior在两年前单独作案三起,杀的都是虐童者。不过因为两年前这群犯罪团伙死了个头领,之后就销声匿迹不犯案了,现在于海川的死,预示着他们又出现了。”   徐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之前警方怀疑季寒北是Savior?”   徐芮点头:“对,季寒北和Savior的特征有些相似,童年遭受过长期虐待,很聪明,能做到一定的社会角色伪装,于海川的死,季寒北又是嫌疑人之一,你说不怀疑他怀疑谁?”   “那现在警方解除对季寒北的怀疑了吗?因为什么?”   “因为你,季寒北和你有着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专家组认为,Savior不可能和一个女孩子保持着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即使Savior有女朋友,也一定是短期就会分手,而且他总是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会像季寒北对待你一样。”   徐染突然觉得心里面甜滋滋的,“好了,你们警察办案的故事我不听了,我要去看季寒北了!”   “走吧走吧,美得你。”   ? ☆、加入我们~ ?  徐染去拘留室找季寒北,他不在里面,然后问了几个警察,才知道季寒北在询问室,她走到门口,刚好里面的流程结束了。   警察看见徐染,都笑起来:“你女朋友来了。”季寒北在警局待了几天,徐染经常来,都是熟人了。   季寒北和警察说了几句,走到外面去。   她扬起脸,神采飞扬地道:“你明天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端详起她的脸庞,“有黑眼圈了,你先回家睡个午觉,明天我出了警局,就去找你。”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   徐染离开警局回家睡午觉了,季寒北找到徐芮,说:“徐警官,我有点私事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徐芮道:“私事?关于我妹妹吧,你是不是想问,我们父亲会不会同意让你和徐染在一起?老实告诉你吧,我们父亲是个老古板,如果他知道你有人格分裂,一定不会同意你和徐染在一起,听说前段时间他还想给徐染介绍个对象。不过没关系,谁叫徐染喜欢你呢?只要她喜欢你,一切都不是问题。”   季寒北紧张的表情终于在听到结尾处放松了下来,他说:“谢谢。”   徐芮:“好好对她。”   他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   第二天傍晚,季寒北出了警局,他先回家洗了个澡,然后打电话给徐染。她说父亲回来了,今晚不能出门,要明天上班的时候才能来见他。他和她聊了很久,才挂断电话,他下楼去停车库取了车,打算去超市买点菜。   小区门口,一辆黑色奔驰闪起车灯,拦住丰田的去路。   樊雾摇下车窗,对季寒北说:“这是你刚买的新车吧,如果我开往外环,你能追得上我吗?”   “试试?”   樊雾踩下油门,汽车已经快速划了出去,因为还在繁华的路段,樊雾开得不快,季寒北在后面跟着,到了外环车流量减少,樊雾加快了车速,奔驰向一匹猎豹,在黑夜里飞驰起来。   后面,丰田永远和前面的车子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樊雾骂了句粗口,继续加速,然而丰田依然还是保持着刚才的距离跟在后面。   樊雾气得把手伸出窗外,比了个中指。永远保持固定的距离,这明摆着是在炫耀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是不能超过他,而是不想。   樊雾越开越快,已经到了极致的地步,季寒北皱眉,超过前面的车子,挡在了奔驰的前面。樊雾有些失控地抓着方向盘,盯着前方。   这一条外环的道路上只有他们两辆车子,樊雾呼出一口气,“你的车技不错。”   季寒北打着方向盘,倒车,让自己的汽车和樊雾的奔驰持平。季寒北侧头盯着樊雾,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吗?Savior?”   樊雾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你在叫我?Savior?一个英文名?”   “于海川的结局不应该是被谋杀,而是蹲进监狱。我说过我会把于海川送进监狱,即使遇到困难,但我不会放弃,直到成功。”   “你殴打了他,看,其实你对他也深恶痛绝,就像对待你的父亲。可惜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活着,你会想杀了他。”   “也许以前会,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找到了更加合适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这些应该遭受惩罚的人,送进监狱。”   “是吗?可是在于海川的案子中,你失败了,如果你需要花十年或者二十年,才能把他送进监狱,这个时间未免太长了一点。”   季寒北沉吟片刻,“Savior,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人,牺牲你原本美好的未来,如果有一天你露出破绽,警方会抓捕你。”   樊雾轻笑:“你在跟我说话吗?我不叫Savior。”   “你不是迟早都会让我知道,你是Savior?你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要引我入局吗?前戏用不着这么长,我们可以直奔重点。”   樊雾把头伸出窗外,迎风大笑,笑到自己都觉得无聊的地步,才停下来,看着对面的人,“我想请你到我们的庄园做客,在这个周日。”   “好,我会赴约。”   “带上你的小女友?”   季寒北紧了紧眸光,“不,没得商量。”   樊雾挑眉:“害怕?”   季寒北承认:“对,我害怕。”   “那你还敢答应赴约?”   季寒北回答说:“我对你们好奇,但不代表我可以拿我喜欢的女孩来赌。”   “你怎么确定你真的喜欢她?你的同学很多都在恋爱,你很寂寞,但你想要效仿别人的生活,所以你选择了她,或者说你只是想占有她,像占有一种物品。”   季寒北抬头望了望天空上高挂的月亮,含糊地回答:“也许。”   樊雾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周日,我们等你赴约。”   季寒北把汽车开回小区的停车场,然后上楼回家。   他翻出徐芮的手机号码,发短信:我找到Savior了,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他们约我周日去庄园做客,你们警方能不能部署一下,到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   很快,徐芮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半分钟后,徐芮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了季寒北怎么找到Savior的,为什么他们要约季寒北去做客,季寒北说:“我猜,可能他们想拉我入伙。”   徐芮:“……”的确,连警方都十分怀疑季寒北有作案的可能性,加上他特殊的人格分裂症状,他还殴打过于海川,犯罪分子想拉他入伙也不是没有可能。两年前他们死了一个领头,之后就销声匿迹不犯案了,专家们也都觉得很奇怪,猜测他们团队有很固定的模式,领头带领成员躲避警方,后来领头死了,几个成员不敢轻易犯案,怕露出马脚被抓捕。   徐芮把情况反应给专案组的专家,专家道:“他们原本一共有五个人,每个人都承担不同的角色,Savior负责击杀受害者,Eneoy负责收集情报,Cleaner负责处理尸体以及现场,Megaphone负责传递消息,另外还有一个领头King。King负责掌控全局,躲避警方的追捕。两年前King死了,他们习惯了固定五个人作案的模式,所以突然少了一个领头人,犯罪团队就散了。或许,这两年,他们一直在忙着寻找一个新的King。”   “那我们警方配合季寒北,争取在周日把这四个人一起抓捕归案?”   专家:“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错过了,就不知道还等多久了。现在我们都只是知道他们的代号,连真实身份都还没查到,这一次行动很重要。”   “我明白了。”   徐芮给季寒北打了个电话,把犯罪团伙的信息告诉他。   季寒北:“你们警方把徐染保护好了,如果他们抓了徐染威胁我,我就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会先保住徐染。”   “你为什么……你会很危险,你不怕吗?”   “他们已经找上我了,于海川就是一个例子,这样的例子不会是第一个,我还想过平静的日子。或许只有把他们全部抓捕了,我才能安全。”季寒北道:“他们现在需要一个领头King,你给自己定位的角色,就是King,明天我会把King的详细资料,还有其他成员的资料,找人直接送给你,万事小心。”      “好。”   接下来的几天,徐芮找了个借口,让徐染每天早上来警局帮忙打杂,比如打印文件、整理资料、准备会议室、帮忙订饭等杂活。季寒北也交待了徐染,让她这几天要小心一些,她都铭记在心,每天在警局帮忙,晚上由徐芮送她回家。   徐芮总是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让徐染自己进去,徐染好几次问她,要不要回家一趟,徐芮都摇头说不去了。   徐染:“姐,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家吧?”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或许等爸爸知道你和季寒北在一起的事情,我就会回去,然后和爸爸大吵一架,为你争取自由。”   徐染把手放在姐姐的手背上,感动极了:“姐,难为你了。”   徐芮笑道:“傻妹妹,这些年,我没有了约束,很潇洒,倒是你,整天要被爸爸唠叨,姐姐会帮你的。”   “谢谢姐!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回去吧,虽然说小区里面有保安和监控,但还是要万事小心。”   “好!”   周六傍晚,季寒北开了车到徐染家的小区门口,等她出来。等了二十分钟,她还没有下来,他以为她出不来了,下一瞬间,就看见她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了,风风火火的。      徐染坐上车子,系好安全带,侧头朝他笑一笑,“走吧!我已经和家里人说好了,今晚不回来睡觉了。”   季寒北踩了油门,汽车行驶出去。   她看了一圈汽车里的物件,“你买这车,要十万吗?”   “五十万。”   “……”徐染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像看土豪。   “没车不方便,这车至少要先开个三四年吧,买辆好的,过一两年就不用想着换车了。”   “土豪。”   “没那么夸张,还行吧。”   徐染叹气,用一种看透人世的沧桑语气说:“难怪在学校那么多女孩追你,原来是这样。”   “开什么玩笑,完全是因为我长得好。”   徐染:“……”太自恋了!他竟然也学会自恋了!   “我们去外面吃饭还是回我家吃?我今天买了菜。”   “去你家!”   “好。”   依然是他下厨,她站在旁边看。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了,从背后搂住他,自豪地说:“有一个会下厨的男朋友真好!”   他收下了夸奖:“当然。”   “我都知道了,你要协助警方抓捕那个犯罪团伙,你要小心一点,我会担心你。”   “好,我会小心的,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小心樊雾。”   她听见樊雾的名字是惊讶的,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她这几天在警局帮忙,听到过关于这个犯罪团伙的信息。   徐染问:“他是Savior?”   “现在还不能确定,初步猜测吧。”   她思考片刻,“所以樊雾其实是冲着你来的?我记得他们团队少了一个成员,他们看中了你,所以想设计你成为他们的一员,对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猜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也许是陷害我成为杀害于海川的凶手,接着,你因为我是杀人犯而离开我,Savior或者另外的成员出现,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到那时候,我因为被警方追捕怀疑,而女朋友又离开了我,我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们就像救世主一样拯救我。他们认为童年遭受过长期虐待、怀着仇恨、患有人格分裂的我,一定会愿意成为他们的一员。”   ? ☆、赴约 ?  她仰起脸,看着他,轻轻抚摸他的眉毛和额头,“他们约你见面对不对?我等你回来。”虽然很担心他,但是总不能让他拒绝协助警方办案,她不能为了小情小爱,就不顾整个社会的稳定和安全。她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等他平安地回来。   他俯身亲了亲她,“我会平安回来的。”   吃了饭,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徐染看着看着就靠去他怀里面去,还打呵欠。她回头看他,“今晚可以睡早一点吗?”   “你想干嘛?”他挑眉。   “就是睡觉呗,还能干嘛。”   他凑到她耳朵边,语气暧昧地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丽江那晚啊,很舒服是不是?”   徐染:“……”   他低笑:“没事,我愿意为你效劳。”   ……   洗了澡,季寒北把她抱到床上去,关了大灯,只开一盏床头的暗灯。就像在丽江,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一边亲一边哄,说一些让人害羞的情话,然后把手伸进她的睡裙里,从大腿一点一点抚上去。   她觉得难为情,一直躲,却被他吻得浑身都在发软,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过了好久,她才从颤抖里恢复过来,双腿好像都还在发软着,神思还留在刚才的余韵里。他坐在背后,亲她的耳朵,“舒服了吗?”   她小小声地“嗯”了一声,他把她搂着放到床铺上,“睡吧,晚安。”   她开始昏昏欲睡了,过了十多分钟,感觉他从床铺上起来,她抓住他的衣服,“你去哪?”   “去浴室解决点问题。”   她把手上抓的衣角揪成一团,有些犹豫地说:“我也可以帮你。”   他凑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不用,你睡觉吧。”   他下床去浴室了,她趴在枕头上咬着嘴唇,想象着他自己在浴室里面,用自己的手解决生理欲望。其实就像他说的,也没什么害羞的,到了一定的年龄,总会有点生理上的需求,这是人类生殖的需要,繁育下一代的预备。可是一般有了女朋友的人,哪个不是想着让女朋友给自己解决问题呢?谁会像他这么傻,让她舒服了,就自己跑去浴室,根本不做男女干柴烈火的那点事情。想着想着她就趴在枕头上,含了眼泪,想起他小时候被虐待的童年,还有他读书时候独来独往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好像在感情里面低到尘埃里面一样,不厌其烦地下厨煮菜给她吃,总是想照顾她,从来不和她争吵,就算她说暂时不会把他告诉家里人,他也毫无怨言,即使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他也只是喜欢抱着她,亲亲她,不会做其他过分的事情。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他很多,仿佛这是一段怎么也还不完的情债。   等了很久,他终于出来了,她仰起脸看他。他诧异:“哭了?”   她轻声:“因为等了你很久。”   他坐到床铺上去,从床头的抽纸扯了纸巾,给她擦鼻涕。   “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回来,你等着我。”   她点头:“你不能骗我。反正抓捕犯人又不是你的责任,实在不行,你就跑,让警方自己抓去。”   “好,听女朋友的,实在不行,我就逃跑,跑得越快越好。”   她乐了一会儿,笑起来:“就是这样!”   “我最害怕的,还是他们会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她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他们敢来找我麻烦,我就拔枪打瘸他们的腿!”   “你哪有枪?”   她眨了眨眼睛,“我准备偷我姐一把枪,到时候她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这些话有些无厘头,不过他却是放心了一些,也对,她会用枪,身手也还可以,她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好了,睡觉吧,你乖乖的,别贸然行事,听警方的。”   “嗯。”   第二天,季寒北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说让他到通往高速路口的一个岔路口汇合。季寒北和徐芮那边联系沟通好,开着自己的车,来到了岔路口。岔路口旁边停了一辆面包车,这时候刚才那个陌生的号码又发来短信,说让季寒北开这辆面包车,换道上二级公路。   季寒北直接拨了个电话给樊雾,电话接通了,他说:“我的是新车!五十万呢,就这么丢在高速路口,我傻啊。”   “放几天又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把我带走多久?”   樊雾:“一个朋友间的聚会,时间一个星期。”   季寒北思考片刻,“我得打个电话让人帮我把我的新车开走。”   樊雾不耐烦地道:“赶紧的,别耍花样。”   季寒北的手机被监听了,他打了电话给代驾公司,过后警方马上联系了代驾公司。   季寒北等了一段时间,伪装成代驾公司的警察就来了,季寒北没有多说,把自己汽车的钥匙给了警察,就坐上了那辆面包车。   这辆面包车比较破旧,季寒北启动的时候都有些不大顺手,他给樊雾拨了电话,“你们就不能给我弄辆好点的车吗!这破车怎么跑长途!”   樊雾:“你真啰嗦!没多远,你先按照面包车上的导航,开两个小时,到时候有人接应你。”   季寒北:“嗯。”   意思是后面还要换车,他们很谨慎。季寒北把面包车开上二级公路,按照车上的导航行驶。警方派了一辆车,伪装成过路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两个小时以后,面包车到了一个镇上,季寒北按照导航饶了两圈,然后到达终点,一条岔路口。   这时候,短信又来了,让季寒北坐上旁边一辆白色的越野车。   季寒北下了面包车,在旁边的商店买了两瓶水,并且跟老板借了支笔在纸币上写下一些信息。老板看着他写完,悄悄地把纸币收好。   季寒北拿着两瓶水走出商店,四顾环望,找到了那辆白色越野车。他走到车窗,后门打开了,里面有个小个子男人戴着口罩,示意他上车。   季寒北身上的手机、电子设备都被小个子男人收走,他还被蒙住了眼睛,越野车开始往镇上的公路行驶。   季寒北闭着眼睛,开始思考,这个时候,警方估计已经跟丢了他。身上做好监听和定位的手机被收走关机了,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留下记号。他们很谨慎。这辆车子应该是通往镇上的一个村里面开去,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监控都没有几个,警方能找到他的概率简直小得可怜。   季寒北感觉到汽车上了一条小道,路况很差,车厢摇摇晃晃的,鼻子还能稳到牛粪的味道。车速降了下来,旁边的小个子男人似乎也放松了警惕,应该快到了。   汽车终于停下,小个子男人揭开了蒙在季寒北眼睛上的黑布,皮肤黝黑的司机拉开车门,示意季寒北下车。   季寒北抬腿走下车,抖了抖腿,坐了长时间的车,腿有些麻了。他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一个偏僻的村子,视线里偶尔出现的人影,也是佝偻的老人。   小个子男人走在前面带路,季寒北跟着,拐过两条小路,到了一个院子,门口有铁门,还有监控摄像头。小个子男人用指纹打卡开了门,里面很干净宽敞,院子里还有葡萄藤和摇椅。   樊雾从里面走出来,张开双手,准备给季寒北一个拥抱,季寒北有点嫌弃地道:“你们这个地方,也太鸟不拉屎了一点。”   樊雾大笑:“过惯了城市生活,尝试一下乡村田园的悠闲生活,岂不是很好。”   季寒北冷哼:“我看是因为你们害怕被抓吧。”   樊雾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除了樊雾是没有戴口罩的,院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是戴着口罩,小个子男人和皮肤黝黑的男人在其中,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季寒北问:“你们怎么还有女人?”   樊雾回:“她是Cleaner。”   季寒北打量那个女人,挑了挑眉,“她是护士?”   “你真聪明。先进来参观一下我们的小院子,下午我们会安排活动。”   季寒北紧了紧眸光,“什么活动?”   “打球。”   “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打球?”   “那你以为?”   季寒北:“我以为,你们会让我参观你们辉煌的过去,你们有特殊的信仰,试图拯救处在水深火热生活里的小可怜,你们的目标从来只瞄准罪有应得的人。”   樊雾带着季寒北走进去,“知道Cleaner为什么会成为我们团队中的一员吗?因为几年前,有一个社会上的Loser想侵犯Cleaner,King撞见了这一幕。你知道吗?当时是晚上,周围有好几个人,可是没有人敢上来帮忙,Cleaner有多么绝望,她可怜地躺在那个禽兽的身下,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被侵犯。King出现了,就像一个神,后来King把Cleaner完完整整地带了回来,她正式加入了我们。”   季寒北看向樊雾,“那你呢?”   樊雾:“我是King的追随者,我痛恨那些躲过法律制裁的混蛋,警方常常很无能,有些事情不能等待警方去做。”   “外面那两个男人,代号是什么?”   “身高矮一点的是Eneoy,皮肤黑的是Megaphone。”   季寒北点头,“你们的代号都很好地诠释了你们各自的任务。”   樊雾:“是King给我们起的代号,饿了吗?我们去吃午饭。”   午饭直接就是在院子里吃,院子里摆了一张长桌,五个人坐在一起,吃着农家饭菜。   季寒北夹起一块鸡肉, “或许我应该为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Cleaner捧着碗,诧异:“你会煮菜?”   Eneoy和Megaphone都望向季寒北,似乎有一点期待。   季寒北:“是的,一个人生活久了,总得掌握一点生活必备的技能。”   樊雾:“那太好了,Cleaner,你煮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   Cleaner没好气地说:“你可以不吃。”   樊雾:“你以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愿意吃吗。”   Cleaner:“有本事你自己煮啊。”   Megaphone:“说句老实话,我也觉得Cleaner煮的菜不好吃。”   季寒北看向Eneoy,另外几个人都在争论,只有他全程没说过一句话,季寒北问:“你不发表两句意见?”   Eneoy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头。   樊雾:“他是哑巴,说不了话。”   季寒北:“很抱歉。”   ? ☆、原来他不是主人格 ?  下午,樊雾带季寒北在附近参观,院子后面还有大片的空地,围成露天的网球场、羽毛球场和篮球场,球场外围用铁网拦着,还弄了电网,铁网上有好几块显眼的牌子标示着“有高压电,勿进入”的字样。   季寒北参观了一圈,“这里看起来似乎不错。”   樊雾把网球拍抛给他,“先打两局。”   季寒北接住网球拍,在手上抛了两下,“我来猜一下你们另外两个人的职业,Eneoy是程序员, Megaphone应该是出租车司机,对吗?”   樊雾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答对了!”他把网球抛到半空中,开始发球。网球在地板上弹掉,像一阵旋风冲到对面,对面的人接住了球,打了回来。   “你们每个人都有正常的职业,平时很少聚在一起,都是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只有当有了特定的计划,你们才会出现在一起。”   樊雾把球打过去,“对。”   网球擦了边,季寒北迈开腿跑过去挡住了球,然后用力地挥球拍把球打出去,“你们有属于自己的信仰,这个信仰是King建立起来的。”   樊雾喘了口气,“我们四个人,完全诚服于King,他就像是我们的神。很可惜,两年前King死了。从此,我们四个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意见总是不能达成一致。虽然King死了,但是我依然会追随他的信仰,直到死去。”   “你们的信仰,就是代替警方惩戒有罪恶的人?你们怎么能确定你们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呢?”   “我们可不像那些失去理智的疯子,我们每一次的计划,都会经过详细的调查和取证。你,小时候受到父亲的虐待长达十年,母亲也被父亲实施家庭暴力,你小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性格,因为受到刺激,才分裂出了现在的人格。当年是你先拿起水果刀,刺向你的父亲,因为你又亲眼看见了你的母亲被父亲虐待,而且很残忍,你终于被激怒了。然而你的父亲没有立刻死亡,他疯狂地殴打你,这时候你的母亲捅死了你的父亲,并且自杀。你喜欢独处,多年来都是一个人生活,其实你遗传了你的父亲,带有暴力倾向,所以你在读书的时候,就开始练拳击、跆拳道、武术。你才是副人格,你侵占了原本不属于你的这具身体。我说得对吗?”   季寒北暂停了奔跑,站在空地上,眼眸里闪过复杂的光,网球从他的身边弹过,他伸手接住,“你说得对。”   樊雾张开双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徐染对着同一个号码拨打了好几次,都提示对方已经关机,她来到警局,找到徐芮。   徐染:“姐,季寒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徐芮:“警方把他跟丢了。”   徐染简直气得跳脚:“怎么会这样!他的手机关机了,一整天都联系不上。”   “那群人很狡猾,警方跟踪到一个小镇,季寒北上了另外一辆车,他的手机关机了,电子设备也被关掉了。目前警方还在附近寻找可疑的车辆,你放心,季寒北不会有事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个犯罪团伙很特别,他们不像其他疯狂的罪犯,他们杀人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死者都是一些有罪的人,比如说于海川。他们盯上季寒北,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想诱惑季寒北加入他们。”   “你们查到那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还没有。”   徐染:“你们查一个人,名字叫樊雾,他可能是Savior,季寒北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只是猜测。”   徐芮点头:“我马上叫同事一起查,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信息,赶紧告诉我。”   “目前我只知道这个,如果警方有了季寒北的消息,你也得马上打个电话告诉我。”   徐芮:“行。”   接下来的几天,徐染每天早上起床,会拨打一次季寒北的电话,中午再打一次,晚上打两次,可惜他的手机一直提示关机。到了整整一个星期后,她又去警局找徐芮,焦急地说:“姐,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季寒北失踪一个星期了!你们警方还没找到他吗!”   徐芮:“还没,季寒北最后一次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是在一个小镇,警方也在附近搜索了,没有线索。你知道,乡镇偏僻,地段也大,警方的搜查难度很高,再等等吧,他们说了只把季寒北带走一个星期。”   徐染不舍得离开警局,留下来帮忙复印、打印资料。   到了傍晚,警局里出现了这个失踪了一个星期的男人,季寒北走进警局,把手机和电子设备交给警察去检查,看有没有线索,以及他的手机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徐染听见警察说他回来了,也顾不得旁人,跑出去寻找他的身影。   他看见她了,眼睛一直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等她跑到面前,语气淡淡地:“徐染,我可能,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她忐忑地等了这么多天,看见他的第一面,就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面不难过是假的,可是一想到他刚刚从犯罪分子的窝里出来,肯定是迫不得已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她问:“为什么?”   “我父亲有长期的家暴史,家暴是很可能遗传的,我患有人格分裂,这证明童年对我的影响太大。”   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歪着脸,笑道:“我相信你不会的!”   “不,这也许是真的,我在读书的时候,就很喜欢练习拳击、跆拳道和武术,我可能,真的遗传了父亲的暴力倾向。这很可怕,你明白吗?”   “那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跟谁在一起?”   他沉默了片刻,说:“独身。”   “……”啥?宁愿独身也不跟她在一起?   “我不希望把悲剧重演下去,我父亲在结婚前也看不出来有家暴倾向,结婚以后他的家庭暴力就出现了。我不想伤害你。”   她怒:“那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都有感情了你才说!”   他垂下眼帘,“我很抱歉。”   妈的!她在心里面骂了粗口,大声道:“我不管!现在你必须和我在一起!等将来你真的有了暴力倾向,我再甩了你!”   他抬眸,目光隐晦地在她的脸上逡巡,好一会儿,他终于点头, “好。”   徐芮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了,她头痛地扶额,后来又转念一想,算了,年轻人谈恋爱嘛,不都是这样。   徐染和季寒北没有多说其他,季寒北先去和警方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跟丢你以后,你们去了哪?”   “一个村子,我被蒙了面,不知道方位。就在镇子附近三个小时车程的区域。”   警察记录下来,继续问:“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   “他们戴了口罩,只有一个人没有戴,他叫樊雾。”   “这几天你们都干了什么?”   “打球,网球、篮球、羽毛球还有跑步,就像樊雾之前说的,只是一个类似朋友间的聚会。”   “没有别的了吗?比如说给你讲述他们的杀人计划?”   季寒北摇头:“没有,我是第一次过去,他们有所防范,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么机密的事情?不过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他们几个人的画像。”   两个警察都露出欣喜的表情,之后他们又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没有其他线索了,就结束了记录。   徐芮站在屏幕前面观看季寒北的录像,对李药说道:“他好像有所保留。”   李药:“他愿意为我们提供这些讯息,已经是幸运了,他如果有不愿意说的,我们警方总不能逼他,毕竟他现在不是嫌疑人。现在有了画像,就好办了,Savior的真实身份目前也确定了,我们顺藤摸瓜,总能找到其他线索。”   徐芮点头。   第二天,警方还是决定对樊雾下抓捕令,可惜他的行踪不定,一时半会儿还没抓到他。   季寒北接到樊雾的电话,樊雾说:“告诉警方,等他们找到证据,再来抓我。”   季寒北:“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群众,警方可不会听我的。”      “季寒北,你真应该告诉警方,当年你的父亲被杀,你也有份。你的邻居承认亲眼看见你用水果刀刺进你父亲的身体,但是因为邻居可怜你,你的母亲又自杀担了罪责,你邻居才没有把真相说出来。或许当时你的母亲没有把你父亲杀死,是你补了刀,谁知道。你说,如果徐染知道这一切,她会怎么看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就拿刀刺向自己的父亲,这多么可怕。”   “樊雾,有一句话你没听说过吗,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别以为你们做事永远滴水不漏,不会留下证据,以前你们有King,现在你们没有了。”   樊雾气急败坏地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季寒北,有些事情,我会证明给你看!”   季寒北还想讲些什么,对方却已经掐断了电话。   已经是夜晚了,季寒北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子边拉开窗帘,皎洁的月亮高挂在天空,有些回忆并不美好得让人愿意记起。樊雾提醒了他,他的确缺失十四岁以前的记忆,而季小北是有童年记忆的。所以,他的确是十四岁那年,分裂出来的第二个人格,他并不是和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季小北很怯弱,他占有了这具身体,或许在父亲死亡的夜晚,是他的第一次正式登场。难怪他很早以前,就时常会做梦,梦见自己拿着刀,鲜血淋漓,原来这是他以前真实的经历,只是他忘记了。当年的家庭血案,早就结案了,的确是他首先拿刀刺向父亲,当时父亲没有死,母亲惊魂未定之后却陷入更大的恐慌,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捡起地上的刀,狠狠地捅向自己的丈夫。如果不是母亲的护犊,可能他早就被父亲打死了。母亲在临死的时候,哭着说:“小北,你爸爸是我杀的,你记住,你没有捅他,是妈妈杀了你爸爸。不管警察怎么问你,你都不能承认你拿了刀,明白吗?将来你要好好地长大,妈妈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柜子里还有一张存折,我存了点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重新握起了刀,她还是不忍自己自杀的情景被儿子看见,流着眼泪说:“小北,你转过去。”   季寒北痛苦地爬过去,“不!妈妈!”   楼下的邻居要上楼来了,来不及了,母亲把沾着鲜血的刀□□了自己的腹部,自杀了。血留了一地,有父亲的,还有母亲的。   季寒北爬过去抱着母亲的尸体放声痛哭,邻居和警察赶来了,有人低声:“太惨了。”   邻居对这家的男主人有家庭暴力的事情早就清楚,警察查看了现场,直接下了结论,这是一起家庭暴力引发的血案,妻子不满丈夫的家庭暴力,杀死了丈夫。   之后,警方联系季寒北的亲戚,看谁愿意把他接过去抚养,可惜都是一些穷亲戚,谁都不愿意抚养这个已经十四岁的孩子,他要读书,每年都要花一大笔钱呢。   好在没过多久,这一带的房子拆迁,季寒北继承了家里面唯一的房子。因为地段好,他得到了两套房子的补贴,另外还得到一些钱。这时候那些穷亲戚听说了拆迁的事情,都来争抢着要把他接过去抚养,但是他冷冷地拒绝了和亲戚们所有的来往。   从此以后,他开始了漫长的独自生活,自己煮饭、洗衣服、上学。他的第二个人格,很好地达到了母亲临死前的希望,好好地生活下去。他再也不用害怕被喝醉酒的父亲怒骂殴打,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也再也不会有一个温柔的母亲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习,他在黑暗孤独里踽踽独行,仿佛看不见光。后来,出于人格的自我保护,就忘了当年家庭血案发生的一切,就连第一个人格也不记得了,他麻木地继续前行,不会去刻意回想。   如今,他有了新的生活,有一个深爱的女孩,有喜欢的工作,樊雾竟然又来提醒他过去发生过的一切。樊雾提醒着他,他和别的正常家庭成长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他不应该融入这个没有绝对公平可言的社会,他应该加入他们,成为他们团队里的成员。因为他们是那么地相像啊,不能抗拒地成为了幸运之神的弃儿,上天没有给他们应该有的怜悯,只有不公平的人生悲哀。如果在很久以前,他可能真的会产生一些动摇,可是他现在不会了,因为他有了徐染,哪怕只能在生命里拥有她短暂的一段时光,但也已经足够,他看见了光,就像余萧萧遇见了彭华。   也许,生命里总会出现一个人,能让你得到真正的救赎。你一定要相信,她会来。当你还深陷在沼泽的深渊,她正在跋山涉水,为你而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你的身边,将你拉出泥潭。   可惜,此刻徐染不在他的身边,不然他真的很想抱一抱她,告诉她,自己其实有多么爱她。他宁愿将来独自一人继续生活,也不想因为自己可能具备的家庭暴力,而让她受到伤害。婚姻不能成为伤害的理由,爱也不能,可是总有那么多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 ☆、陷害 ?  他们很快就要大四毕业了,学校通知大四的毕业生回学校进行开题讨论,定下毕业论文的大纲和课题。   徐染坐在沙发上,用圆珠笔挠了挠头,万分痛苦,“你说我的论文要写什么?”   季寒北翻着书,抬头看她,“自己想。”   徐染:“……”   毕业论文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徐染绞尽脑汁地想啊想,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写什么,以她这种刚刚及格的成绩水平,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她又把贼心转到季寒北身上,把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恳切地说:“帮帮我嘛,我成绩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老师批评吗?”   “你今天不是查了一天的资料了吗,你先自己选个题目。”   有希望!她眼睛放光,握着他的手,“这就是找一个学霸做男朋友的好处!关键时刻能救人一命!我知道,你会帮我把开题报告写了,还会帮我把论文也一起写了!”   “想得倒美,开题报告自己写,我最多帮你拟大纲,帮你修改报告和论文。”   她简直要哭泣了:“学霸,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   “开题报告都写不了,以后你在事务所,怎么写案情的分析报告?”   “那开题报告我自己写,你帮我写论文。”   “不行,论文也自己写。”   她抓着他的手臂,星星眼状,“如果是我自己写,肯定会被打回来重新写过的,到时候还不是要你帮我写。你就当救死扶伤一回?”   “不行,你不亲身经历写一回毕业论文,怎么会有完整的大学毕业的感觉?”   她突然把他按在沙发的靠背上,把脸仰起来,嘴唇一点一点地凑上去,然后伸出舌头舔他饱满的嘴唇,然后声音软软地说:“求你,帮我写。”   他不为所动,盯着她的脸庞,“你献身也没用。”   “……”   当一个学渣遇到学霸,被他鄙视,是怎样的体验?徐染用亲身经历告诉你,这简直太伤自尊了,什么叫做献身也没用!   难道献身也没用?不然她试试?   看见她脸色泛红,又带着隐约的兴奋,季寒北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把她抱着,然后空出一只手,隔着裙子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别动歪脑筋,论文自己写,我指导你。”   她趴在他的怀里面,把头搁到他肩膀上,“你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还有个女朋友?你帮她写开题报告,帮她写论文,所以就不愿意帮我写了!”   “瞎说什么,你乖乖的,自己写论文,不能什么事情都想着依靠我,如果有一天我出车祸了,出意外了,变成傻子了,你怎么办?”   她惊呆了,这么咒自己真的好吗?   “怎么可能!”   “我只是打个比方,虽然我也很希望一直都能像现在这样,陪着你,照顾你,可是世事无常,谁又能百分之百保证呢?”   她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天,最后妥协了,“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写论文,也会努力看书考司法考试。”   “嗯,这就对了。”   夜晚,徐染洗了澡,就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走出来,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大腿,还故意在季寒北面前晃来晃去。   季寒北在笔记本电脑面前看案件资料,只是瞥了一眼她,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纠结地想了很久,用手机上网,在某个用户活跃的网站上,向网友提了一个问题:自己和男朋友交往有挺久时间了,很多个夜晚睡在同一张床上,自己也穿了很性感的睡裙诱惑他,男朋友就是不和她做那个事,为啥。   很快,就有网友甲留言:呵呵,恭喜你,遇到同性恋了。   网友乙留言:你体重多少?身材好吗?   徐染默默地回复网友乙:不胖,应该还可以吧。   网友乙留言:那不可能,是个正常男人对着自己女朋友,都会有性冲动。应该是你太没有魅力了。   徐染跑去浴室照镜子,可能她真是太没有魅力了……   她跑去卧室,吧唧一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开始思考人生。   季寒北站起身望了一圈,刚才还看见她在眼前晃悠,一下子人就不见了。他找到卧室门口,看见她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型。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你现在就睡了?”   她鲤鱼打挺坐起来,突然把他往后推拉,他躺倒在床铺上,她迅速爬过去,骑在他身上,“我真的那么没有魅力吗?献身你也不稀罕?”   他双手搭在她的腰上,把她往后摁,然后两个人就换了一个姿势,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他在上面。一下子她就换到了下风,他的影子都把她覆盖了。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上,他们靠在一起看过书,玩过手机,聊过天,接过吻,但就是没有那最后的一步。      他看着她,“你真的愿意吗?和我这样一个有着两种人格的男人,还可能遗传有家庭暴力的男人,做最亲密的事情。”   “为什么不行?”   “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只要是我选择的,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他低头吻她的嘴巴,还把房间的灯给关了。光线暗下来,似乎就有了多出来的勇气,她想去脱他的衣服,却被他抓住了手摁在床铺上。他把她薄薄的睡裙脱了,亲她的脸和脖子,然后吮她的肩膀,她这才知道紧张,绷着身子,一直喘气。   话虽然说得很满,但其实她心里面也很发虚,因为听说第一次会很痛,几乎不会有快感。   他把她全身都亲了一遍,最后帮她把睡裙穿上,“睡觉。”   “……”   他目前一定是人格分裂的群体里面最禁欲的男人了吧……   徐染闭上眼睛,好吧,睡觉……   警方那边,徐芮说抓到樊雾了,可是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杀了人,警方审讯了他两天,他的回答毫无破绽,警方只能把他给放了。   学校的礼堂里,几乎整个系的毕业生都回到了学校,坐在座位上参加毕业会议。   礼堂中间的舞台上摆了桌子,校长坐在上面讲了话,然后是法学系的各个辅导员讲话,再接着轮到毕业生代表讲话。   徐染和自己宿舍的人坐在中间,和礼堂里其他的学生一样,在看着做为毕业生代表的季寒北发表讲话。   乔木坐在徐染的旁边,她用手肘撞了撞徐染,“学霸今天穿正装,气质卓越啊,他这几年拿了这么多奖,小染,做为他的女朋友,你会不会压力很大?”   徐染默默地点头。当学渣遇到学霸,简直就是仰望他的,看着他领一个一个的奖,什么优秀学生、学习标兵、优秀青年,这种奖项,只有她小学的时候有幸得到过,后来就跟它们再也无缘。   而坐在其他方位的女生,看着台上的学生代表,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大学四年的光阴,从大一到大四,她们对季寒北的狂热也早就渐渐消退了。蒋佩佩的舍友也和她说道:“听说季寒北有女朋友了。”   蒋佩佩有些怅然若失:“是吗。”   “听说是跟他一个班的,很突然就在一起了,他们班的人都很意外。”   蒋佩佩:“以前我们学校追他的女生那么多,都没有人追上他,现在终于还是有人成功了。”   “佩佩,你心里不难过呀?”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在追他的女生里面,我算是时间最长最有毅力的一个,到头来得到他的不是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亏的,哪怕他能有一个夜晚是和我一起渡过,也能让我心里面有一个念想。”   舍友惊道:“一个夜晚?佩佩你也太疯狂了吧?”   “想哪去了,就是吃饭、散步、聊天,这样的一个夜晚。”   旁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兴趣盎然地扬了扬唇角,和其他的学生们一样,看着舞台上的季寒北。   会议结束了,坐在后排的大兵站起来,对前排的徐染说:“徐染,我们宿舍想请你们宿舍的人一起去唱歌,你们去不去?”   乔木:“去啊!为什么不去!”乔木立刻通知了坐在附近的舍友们,说321宿舍的男生请她们去唱歌。   因为季寒北以前几乎不参加这种活动,其实众人还是有些不确定学霸会去的,众人商量了,让徐染去问问季寒北。   季寒北从舞台上走下来,还有几个女生凑上来,问他能不能一起拍个毕业照。他很礼貌地拒绝了,说自己还有事,几个女生也有些意外,其实她们早就做好被冷冰冰拒绝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这一次他的态度这么好。   季寒北走下来,看见自己宿舍的人和徐染宿舍的人围坐在一起,笑着聊天。乔木推了推徐染,“问问。”   徐染:“他们说待会儿去唱歌,一起去吗?”   季寒北点头:“那待会儿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去唱歌。”   521女生宿舍的众人互相对视,总觉得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季寒北开了车,但是车子载不了那么多人,就载了徐染宿舍的几个女生,剩下几个女生和321宿舍的人自己打车走。   坐在车上的丝瓜和乔木简直惊呆了,这车不便宜呢,不过她们很上道地没有多问。   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广场,季寒北去停车,乔木和丝瓜拉着徐染说:“以前真没看出来,季寒北这么有钱啊。”   徐染:“你们看我干嘛,我也很有钱好不好!”   乔木和丝瓜:“……”   众人上楼吃了饭,就在商业广场旁边的KTV开厢唱歌。   大兵拿起话筒清了下嗓子,“首先,恭喜我们两个宿舍喜结连理,恭喜咱们两个宿舍出了一对情侣。将来毕业了,我们很可能都在同一个行业,以后就是兄弟姐妹了,大家互相照应着!”   众人拍手叫好,热热闹闹地开始唱歌,玩骰子。   季寒北因为要开车,不跟众人一起喝酒,袁缘平坐过来,给他递了根烟,“季小北还在吗?”   季寒北用打火机把烟点上,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在,只是他不会出来了。”   袁缘平:“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还留在正连律师事务所吗?”   “看情况吧。”   徐染从姐妹群里走过来,看见季寒北抽烟,烟雾缭绕的,她起了玩心,坐到他旁边去,抢他手上的烟,“让我吸一口。”   袁缘平:“徐染,你还抽烟呐?”   徐染眯着眼睛笑:“没抽过,想试一口。”季寒北拿着香烟的手举高了,根本不给她,听见她说试一口,才让她把点燃的香烟拿到手。   她把香烟放进嘴巴里,然后学着季寒北刚才的样子,吸一口,然后整个口腔都是呛人的烟草味。季寒北把香烟拿回到手上,“男人才抽烟,你凑什么热闹。”   徐染:“切。”   袁缘平:“就是,你凑什么热闹。”   徐染:“是男人就了不起啊,想当初,要不是我捡了枪救你们,你们都不知道重伤成什么样!”   季寒北和袁缘平都陷入回忆,那时候在云南,的确多亏了她捡枪,她会用枪,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季寒北笑起来:“对,你救了我们。”   众人在包厢里玩嗨了,一直唱到晚上,徐染靠在季寒北肩膀上都睡了个午觉。这样热闹的情景,毕业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了,即使场景重现,也不是同一拨人了,大学四年的同窗,和将来认识的朋友同事,总归是差了点亲密的感觉。   夜晚十一点,众人终于舍得回去了,本来季寒北说开车送他们,乔木说:“不用麻烦了,还有你宿舍的人陪我们回去,你和徐染走吧!”   季寒北也不再坚持,带着徐染走了。   徐染已经把他的房子当成自己另外一个家,屯放了很多自己的东西,房子里到处都有她生活的痕迹。有时候东西乱糟糟的,季寒北会收拾好,就仿佛这里真的也是她的家一样。   第二天早上,学校还有事,季寒北和徐染走在校园里,蒋佩佩出现了,她咬着嘴唇,拦住他们两人的去路,质问道:“季寒北,昨晚,你什么意思?”   季寒北皱眉:“昨晚?我似乎没有见过你。”   蒋佩佩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打开,是一块精致的女式手表,她说:“这不是你放在床头送给我的吗!昨晚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情!”   徐染:“佩佩,昨晚他和他们宿舍,还有我们宿舍的人在一起,你可以去问。昨晚发生什么了?”   蒋佩佩狠狠地盯着季寒北,“他强.暴了我。”   ? ☆、他们需要的其实不是真相(改) ?  季寒北的瞳孔收缩,他注视着蒋佩佩,目光冷然逼迫的,似乎不相信她。   蒋佩佩从包里面拿出纸条,摊开,指着上面的字,“这不是你写的吗!说约我到皇氏酒店,署名是季寒北!”   季寒北嗤道:“你蠢吗?署名是我,就一定是我写的?显然,有人冒充我,给你写了这个纸条。”   蒋佩佩简直是尖叫起来:“你别不承认!昨晚明明就是你!酒店的客服也说是你订了房间,你还亲口跟我承认,你是季寒北!”   “马上报警,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昨晚你见到的人,不是我。”   “怎么可能!”   “徐染,报警。”   徐染点头,要打电话报警,蒋佩佩抢她的手机,“我不相信!不能报警!如果报警了,全校都会知道我被人□□了!”   “看来昨晚你渡过了很愉快的一个夜晚,才让你这么不愿意报警。”   蒋佩佩脸色都白了,颤抖着道:“季寒北,你不要太过分!要不是因为写着你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去赴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喊这么大声,是想马上让全校知道吗?等警察来,你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告诉警察。”   蒋佩佩蹲在地上,捂着脸哭泣。   警察很快就来了,女警察询问案发经过,蒋佩佩说:“昨天傍晚有个小孩给我送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晚上约我到黄氏酒店,署名是季寒北。我以前追过季寒北很长时间,我认识他的笔迹,我真的以为是他,就去了皇氏酒店,我还问了酒店前台,确认房间是他开的,我才上去了。我进了房间,里面没有人,桌子上写着字条,说他现在有事,晚点会过来。我就坐在房间里面等,后来稀里糊涂就睡着了,我看见一个人影进了房间,戴着鸭舌帽,就是季寒北的身形。后来他就把我□□了,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他人已经不在了,床头上放了这个盒子,下面压一张纸条,说是送给我的礼物。”   蒋佩佩打开盒子,一块精致的手表摆在里面,她早上看见手表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虽然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是她其实并没有多厌恶,因为昨晚他很温柔,还在她的耳边说他是季寒北。可是早上她来到学校,竟然看见季寒北和徐染亲密地走在一起,她问了别人,别人说徐染是他的女朋友。突然之间她就眩晕了,才冲上来质问他昨晚的事情,谁知道季寒北竟然说昨晚不是他。   女民警转头询问季寒北知道的情况,季寒北把昨晚自己和同学在KTV唱歌的事情,说了。   女民警安抚了一会儿蒋佩佩,“我们会找酒店要监控,核实昨晚那个犯人的身份,如果你想起来还有其他证据,马上交给警方。”   季寒北在徐染耳边耳语了一会儿,徐染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在你体内留下证据了吗?拿去化验。”   蒋佩佩:“他戴了套,我不知道他扔哪里了。”   徐染:“毛发呢?”   “我当时怎么知道他不是季寒北!我早上急急忙忙就从酒店走了,什么都没有留意。”   徐染:“你一直是清醒的吗?没有看见他的脸?”   “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我没看清他的脸。”   女民警:“如果早上你马上报案,线索可能还留在酒店房间里,现在酒店应该已经把房间打扫了,以后出这种事情,一定要及时报案。”   有学校的老师经过,看见有民警,上前询问是什么情况,女民警和老师交涉了意见,老师说:“对,我们学校的确应该做一些普及宣传,有些女孩子发生这种事情,不敢报案,或者不好意思报案,让犯人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季寒北和徐染没有走,几个警察又询问了他们两个宿舍的众人,证明昨晚季寒北真的是和他们在KTV。   乔木刚好在附近,就被徐染叫过来回答警察的询问,她道:“昨天下午季寒北一直和我们在一块儿,我们宿舍和季寒北宿舍的男生都在一起,我们全部可以作证。”   “你们昨晚是几点和季寒北分开的?”   “大概十一点十分,他说开车送我们回学校,不过我们没要他送,因为他宿舍的男生都在,其他男生和我们一起回学校了。”   警察做好了记录,看了蒋佩佩的记录,犯人出现在酒店房间的时间大概是十二点,那季寒北还是有可能去酒店犯案的。   季寒北说:“我跟你们走,去酒店查录像。”   警察点头,遇到这种配合的嫌疑人,查案会顺利很多。   皇氏酒店,总经理道:“我们查了昨晚的监控录像,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的设备故障了,没有录像。住房登记也查了,的确是登记了季寒北这个名字,不过昨晚值班的小妹开小差,没有验身份证,看了一眼就给登记了。房间也早就打扫了,我带你们上去看。”   众人上了楼,进到房间里面,房间的确已经打扫了,不过桌面上残留了一截熏香。警察又询问了打扫的清洁工,除了残留的熏香,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了。   “昨晚你十一点十分和同学分开,直接回家了?”      季寒北说:“对,我小区有停车记录,你们可以去查。”   警察瞄了他两眼,“你先跟我们去警局做记录。”   季寒北点头。   警察又询问徐染昨晚的事情,季寒北走到远处拨通樊雾的号码。   “你他妈昨晚□□一个学生干什么!”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现在这句话我送给你。怎么?你又犯案了?”   “樊雾,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你们的信仰,我不想加入你们。”   “你不需要加入我们,因为你本来就是和我们一伙的。”   季寒北冷冷地说:“是吗?你构建了一个新的‘我’去犯案,你以为我会从中得到快感?你开什么玩笑?”   樊雾轻笑:“你不会吗?那个女孩说追了你很久,希望能和你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你看,你满足了她。”   季寒北愤怒道:“Savior,以前我怜悯你们,你们有自己的信仰,虽然这个信仰听起来很可怕,可我相信了你们。现在呢?你做的事情有遵循你们的信仰吗?你已经从精神上背叛了King!你的信仰崩塌了,你以为你现在和失去理智的疯子有什么区别?你和其他作恶的罪犯,有什么区别?你已经不配叫做Savior了!”   “不可否认,那个女孩的确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当她早上醒过来,看见你送给她的礼物,她多么开心,对她来说,这就是值得。”   “我不想再和你这个疯子探讨你丢失的信仰,你最好藏好一点,我会把你们的信息透露给警方。”   “愚蠢的警方抓到我又怎样?他们没有证据,上了法庭,也审判不了我。”   “Savior,做人不要太自负。”   电话挂断,季寒北联系了徐芮所在的警队,这个□□案移交给了专案组。   季寒北和徐染去了一趟徐芮所在的警队。   季寒北重新画了犯罪团伙的画像,五官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容易分辨,还画了一个他们农家院的大致方位图和里面详细的布局。   季寒北:“Cleaner是县份的护士,以前她差一点被流浪汉侵犯,King救了她,那个流浪汉死了。她个子不高,力气不大,几乎没什么朋友,普通话有县份的口音,她是最容易突破的。”   “我们之前抓了Savior,审讯了两天,一点破绽都找不到,最后只好把他放了。以前他们犯的那些案子,杀害的都是一些有罪的人,就像于海川这种,即使是知道线索的群众,也不愿意向警方提供线索,所以这些案子查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重大突破。不过显然,现在他们的犯罪升级了,竟然□□了一个无辜的女生。”   季寒北:“尽快把Cleaner找到,搜查她家,一定会有线索,到时候好好审问她,我估计她会招供。另外两个男性罪犯就不好说,估计不会轻易招供,Eneoy是哑巴,职业是程序员,Megaphone是出租车司机,估计也是县份下面的,你们警方多往县份下面走动走动。”   警察点头,把这些信息一一记录。   校园里,季寒北和徐染走在路上,突然一个阿姨冲了上来,大声嚷嚷:“你就是季寒北是吧?你□□了佩佩,你这个禽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送一块手表,事情就可以这么算了,你必须赔偿精神损失费!”蒋佩佩拉着妇女,“妈!你干什么!”   蒋佩佩的母亲继续嚎:“我可怜的佩佩啊,就被你这个禽兽给玷污了!你别以为不承认,就可以算了,我们要告你!你必须赔偿我们!”   周围跑来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了,都窃窃私语地在交谈。   徐染说:“阿姨,警察已经在调查了,那天晚上不是季寒北,你可以去问警察。”   蒋佩佩的母亲喊:“字条上明明就写了季寒北的名字!不是他还会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必须赔偿精神损失费!”   季寒北冷淡地问:“你想赔多少?”   蒋母转了转眼珠,贼溜溜地说:“二十万!你必须赔偿二十万!你伤害了我女儿的身体,必须赔二十万!”   周围的学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蒋佩佩也觉得丢脸,拉着蒋母走,可惜蒋母脚下似乎生了根,认准了要赔偿。   季寒北冷声:“事情不是我干的,你找我要二十万,我可以告你敲诈勒索。”   蒋母叉腰跺脚,“字条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写了你的名字,佩佩会去吗?啊?要不是因为我们家佩佩喜欢你,会去酒店吗?我告诉你,你必须负责!”   蒋佩佩拽着母亲的胳膊,“妈!你有完没完!”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告诉你,你的清白已经没有了,以后怎么嫁得好?别人跟你处对象,要是问你,你怎么说?你是老实坦白自己被□□过,还是不说?如果人家原本愿意给五十万礼金,知道你被□□,就只愿意给十万了!”   徐染听不下去了,“阿姨,警方已经在查了,您现在在这里嚷,全校都知道佩佩的事情了。你还想让他赔二十万啊,他是学法律的,分分钟告你敲诈勒索,这么多同学都可以作证。”   “你是他谁啊?我告诉你,我不怕吓,他不赔偿,我就找你们学校领导说理去!全校都会知道他是个□□犯!”   徐染:“你讲不讲理!他不是□□犯!”   “你又知道他不是?那晚就是他!佩佩熟悉他的身形!他还亲口承认自己叫季寒北了!”   蒋佩佩捂着耳朵尖叫:“妈!你别说了!”   周围有学生惊讶道:“不会吧?季寒北真会做这种事?”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保安和老师都来了,了解了情况后驱散了学生。   蒋母拉着老师继续嚎叫,徐染拉着季寒北一直跑,跑到没有人的角落才停下来,他侧头去看她,发现她的眼光里竟然含了眼泪。   “怎么了?”   徐染说:“明明就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冤枉你,太过分了!”   “有时候他们需要的其实不是真相,而是赔偿。”   “那个阿姨也太过分了,蒋佩佩发生这种事,已经很难过了,她还要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揭开自己女儿的伤疤!”   “有些父母,只是把孩子当成一种利益工具、一种物品,就像于海川,他们觉得生下了孩子,就可以对孩子做任何事情,比如监管孩子的生活,要求孩子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在需要的时候拿孩子去做利益的交换。”   徐染微微仰头看着他,“也比如你的爸爸?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季寒北点头:“嗯,所以有时候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变成像我父亲一样的人。”   徐染抱住他,说:“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世间最感动的事情莫过于此,就算所有的人都在怀疑他,怀疑他犯了罪,她却依然愿意相信他。如果没有徐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相信他,警方把他列为嫌犯,周围的同学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拥有双重人格的他,大约真的会走上错误的道路吧。因为活在黑暗里,真的太痛苦了,在某一刻,被无数双手狠狠地推搡着,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跌下深渊,万劫不复,还好他遇见了徐染。徐染对于他,也许已经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他觉得还有更加深刻的东西,比亲人还要深入骨髓。   他把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里,嗅她的味道,仿佛要把这个味道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骨髓里。遇见她,真的是他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 ☆、劫持 ?  几天后,警方联系了季寒北,说抓到Cleaner了,樊雾犯下的案子也找到了证据,那天夜晚樊雾用了特制的熏香,让蒋佩佩的意识模糊,以为自己看见的人是季寒北。不过因为蒋佩佩的母亲找到樊家去闹,樊父赔了钱,蒋母说不告樊雾了,是个误会,蒋佩佩是自愿的。樊父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犯杀人案,一直对警方施压。   又过了两天,徐芮打电话给季寒北,火急火燎地说:“季寒北,出事了,Savior不知道从哪里雇佣来二十几个外国的雇佣军,劫持了窑秦古镇正在参加狂欢节的几百名群众,古镇广场的屏幕上播放了Savior的视频,他要求你带着Cleaner去见他。”   “警方怎么安排?”   “还能怎么安排,他说在本城不同的地方装了炸弹!局长说人民群众的命要紧,你先带Cleaner去见Savior。”   “我现在直接去古镇,你们把Cleaner带出来。”   “你一定要问樊雾要炸弹的分布图!”   “知道了。”   徐染刚好就在他旁边,还是把她放在身边比较稳妥,季寒北直接开车到了古镇口,路口已经堵车了,路上还有慌慌张张奔跑的群众。   窑秦古镇不大,一共有四个主要路口,每一个路口都有外国的雇佣军守着,他们有枪!季寒北和徐染查看了四个路口,每一个路口都被卡车堵着,旁边四层楼高的建筑顶上,外国雇佣军持枪把守,有群众想爬出去,雇佣军朝天空开了一枪,群众抱头尖叫。没有人敢乱跑了,纷纷蹲在地上,盯着广场中央建筑物上的屏幕。   屏幕上,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转了过来,他面容英俊,嘴角勾起,狐狸般的狭长双眼微微眯着,他张开了口,慢悠悠地说:“你们怕什么,都老实蹲着,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不会杀你们。”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一点。   有女生小声说:“长得还挺好看。”   “你可以说大声一点,说不定他就把你抓去当人质了。”   “……”   警方很快来了,特警押送着Cleaner,和季寒北汇合。   警方负责人安排特警准备射击的方位,徐染从警方的装备箱里偷了两把□□,其实徐芮和李药看见了,他们都装作没看见罢了。她把一把□□偷偷塞给季寒北,可惜季寒北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说:“我不会用枪。”   徐染:“……”   Cleaner被手铐烤着,面色有些憔悴,她看着季寒北,说:“Savior只是想带我走。”   “你劝他收手。”   Cleaner自嘲地笑了,收手,怎么可能?他们杀了人,不只一个,如果被警方抓到了,被判死刑都是有可能。   季寒北道:“你听我说,你们犯的案子,死的都是有罪的人,好几个都是重罪,你们产生的社会危害性比较低,警方和法官会酌情处理。况且King死的时候,已经把罪责全部揽下来了,你们只是帮凶,最多判十几年,如果在监狱里表现好,还能减刑。你劝Savior收手,我会想办法为你们辩护,争取少做几年牢。”   “Savior从来不会听我的,他只听King的,我没有办法。”   “你试一试才知道。”   Cleaner点头:“好。”   季寒北拉着Cleaner的手铐,带她走到广场中央,旁边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来,屏幕重新亮起,樊雾双手搭在一起,“你终于来了。今天我想为大家讲述一个特别的案例,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被父亲虐待长达十年,后来他拿刀刺向了自己的父亲。天啊,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就敢拿刀杀人,为什么?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没错,是他有家庭暴力的父亲,他的父亲嗜酒好赌,每次喝醉酒,就会用木棍抽在他的背上,他的父亲还虐妻,终于,这个小孩拿起了刀。后来,他的父亲被杀死了,他的母亲也自杀了,他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这样精彩的案例,十年难得一遇吧?这个人格,怀着仇恨,在前段时间,杀死了和他父亲一样喜欢虐童的于海川。因为他具有双重人格,完美地掩饰了自己杀人的事实,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最近,他又□□了一个女孩,同样以双重人格躲过了警方的追查。你们说,这样完美的罪犯,结局会是什么?”   蹲在地上的群众都惊呆了,纷纷看着站在广场中央的季寒北。   季寒北对着站在四楼楼顶的雇佣军喊:“给我对讲机!”   外国雇佣军把对讲机扔给他。   季寒北对着对讲机,“Savior,你一定特别嫉妒我,所以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我’来代替我犯罪,我谢谢你啊。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也曾经遭受过长达几年的童年虐待,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你被接到了樊家。既然你调查过我的身世,你就应该知道,你自己有多幸运。樊家养育你,给你充足的金钱供你挥霍,不然此时此刻,你哪里有钱雇佣来这些外国雇佣军?King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King了,你的信仰也在King死的时候,被永埋于地下。你已经没有信仰了,你还不明白吗?”   “你根本不懂我的信仰!我在满足大家的愿望啊,铭铭多希望于海川死啊,就像你多希望你的父亲能够去死!我只是替你们做了你们不敢做的事情!你呢?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海川逃脱法律的制裁,铭铭只能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Savior,想要达成一定的目的,不一定要选择最惨烈的方法,我们有法律,如果你把你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寻找证据上面,我想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情。”   “把Cleaner带到离你最近的这栋楼顶。”   “你他妈先把炸弹分布图给我!”   “等你把Cleaner带上来,我就给你。”   “好。”   警局局长指挥狙击手做好准备,季寒北带着Cleaner上了楼顶。   屏幕上,樊雾开口:“愚蠢的警方,撤掉你们所有的狙击手,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哪怕留有一个,我就会引爆炸弹,到时候要死多少人,我就不敢确定了。”   没办法了,局长指挥狙击手撤下来,不过还是偷偷留了两个。   樊雾说:“当我傻呢?”   下一瞬,古镇旁边一栋拆迁老楼,“嘭”地爆炸了。   大家都知道是拆迁楼,已经没人住了的,可是难保不会有经过的群众倒霉被炸伤!   局长表情挣扎痛苦地指挥刚才那两个狙击手撤下来。   季寒北抓着Cleaner的手铐,两个人站在楼顶,下面的群众纷纷仰着头看着他们。季寒北拿着对讲机,“我到楼顶了,把炸弹分布图给我。”   大屏幕上,樊雾微笑:“等我几分钟。”话音一落,大屏幕就黑屏了。   所有的人都在秉着呼吸等待。   楼顶,一个外国雇佣军成员持枪对准着季寒北,下面的警方也悄悄重新布局起来,狙击手再一次占好位,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五分钟后,天空转来轰轰的声音,一辆直升机从河面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季寒北的头顶上空盘旋。季寒北仰着头,眯起眼睛,重复刚才的话:“把炸弹分布图给我。”   一个绳梯从直升机上被抛下来,樊雾在对讲机里面说:“解开Cleaner的手铐,让她爬上来。”   “我没有手铐的钥匙。”   樊雾怒道:“找个人送钥匙上来!”   季寒北回:“行,等着。”   季寒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给徐芮打电话,说要Cleaner的钥匙。徐芮和同事商量,派谁上去送钥匙?最后挑选出一个精英特警,立刻换上普通群众的衣服,上去送钥匙。特警爬到楼顶,樊雾说:“你们算盘打得真好,让个警察来送钥匙,换个女的!”他停顿了一会儿,说,“让徐染上来送钥匙!”   季寒北沉下脸。   警局局长转头就问徐芮:“徐染是你妹妹?”   徐芮点头:“我不同意让她上去,太危险。”   “我也是这么想,你和她长得像吗?”   徐芮略微思考了一瞬,“他在直升机上,应该分辨不出来,我上去。”   徐染:“姐,不然我上去吧,我带把枪!”   “不行,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太危险了。”   最后由徐芮上去送钥匙,她上到楼顶,和季寒北对视一眼,季寒北对着对讲机:“钥匙拿来了,你先把分布图扔下来给我。”   樊雾道:“解开手铐。”   季寒北:“同时。”   “行。”   徐芮用钥匙打开Cleaner的手铐,Cleaner立刻顺着绳梯往上爬,一张图纸也从直升机上被扔了下来。   徐芮抓住Cleaner的肩膀,旁边持枪的雇佣军成员对准了徐芮,季寒北喊道:“你干什么!”   徐芮说:“都不知道这张分布图是不是真的!不能放Cleaner走!”   “嘭”的一声,雇佣军开枪了!徐芮侧身一滚,躲过了子弹。   Cleaner拼了命地往绳梯上爬!   特警冲上来捡走了炸弹分布图,立刻联系拆弹专家。   气氛剑拔弩张,下面的群众乱成一团,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往外面冲。   一杆□□从直升机伸出来,对准了季寒北,樊雾说:“季寒北,你也爬上来!”   季寒北看向枪口,“如果我说不呢?”   樊雾威胁道:“跟着Cleaner爬上来,不然我杀了你。”   突然,又是“嘭”的一声巨响,河提的炸弹被引爆了!   季寒北旁边的雇佣军已经被特警解决了,特警向季寒北打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季寒北正在犹豫,樊雾竟然朝特警开了几枪!两个特警都受伤了,跪在地上,徐芮也受伤了,季寒北喊道:“别开枪!我爬上去就是了!”   下面,群众太多了,警方人员也被冲散了。   ? ☆、完 ?  直升机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连带着季寒北的身影。没有人知道这架直升机开去了哪里。   这场重大事故总算结束了,古镇里的群众都逃散了出去,那批外国雇佣军被抓了几个,其他的逃掉了。   徐染坐在楼顶的地板上,看着远方直升机消失的方向。樊雾肯定恨死了季寒北,要不是因为季寒北向警方透露了信息,Cleaner也不会被抓,他们几个犯罪团伙也不会暴露。樊雾把季寒北带走,不可能会善待他。   徐芮也走上楼顶,看着自己妹妹,“走吧。”   徐染含着泪看自己姐姐,“姐,樊雾恨死季寒北了,你说直升机会开去哪?”   “不知道,警方已经联系航空管制部门了,其实樊雾根本就不想杀季寒北。”   “樊雾当然不想杀他!樊雾想折磨他!”   “你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回家好好睡一觉,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   季寒北消失了,连同那个犯罪团伙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徐染每个星期都要跑一趟警局,询问情况,可惜徐芮每次都是给出同样的答案,警方暂时没找到他们。   等待的时间一长,人就容易往坏处想,徐染开始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听到警方说季寒北已经死掉了的消息。   接到学校通知,她回学校参加了论文答辩,季寒北自然是缺席的,辅导员已经得到警方的消息,对外称季寒北病了,今年不参加论文答辩。   校园里,不会再有他的身影,徐染总是忍不住想象着他还在,他和自己一起拍毕业照,一起和舍友们去吃饭聚会。   她偶尔也会听见别人谈论起他,最坏的一次,是听见别人说他是个□□犯,他的双重人格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犯罪的事实。知道他的学生很多,流言传来传去,就好像他真的成了那个□□犯,所以他才不来学校参加论文答辩。徐染想起以前他跟自己说过的话,没关系的,他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可是她还是会难过的,他因为童年被长期虐待,分裂出第二个人格,这个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啊,为什么犯罪分子偏偏会看上他呢?现在他生死未卜,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估计连一个电话也不可能打回来。真希望樊雾大发慈悲,哪一天心情好就把他放回来,哪怕他断了胳膊,瘸了腿,她想自己还是不会嫌弃他的。   毕业了,她参加了司法考试,成绩刚刚踩及格线通过了考试。资料书她怎么也不舍得丢掉,上面有很多他写给自己的笔记,每次无聊了就翻一翻,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记,司法考试就被她这样考过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徐染去警局,局里面的人都跟她很熟了,跟她打招呼聊天。   徐芮拿出一叠照片,“警方得到他们的消息了,这是线人给警方的照片,照片上是他们在菲律宾的地下赌场。”   徐染翻看照片,季寒北的确在照片里,他嘴里叼着雪茄,手上拿着扑克牌,眼神充满了邪气。很多张照片,显示季寒北在赌钱,而且他赢得很多。有一张照片上,似乎是赌场老板想耍赖不给钱,季寒北拿着刀架在赌场老板的脖子上,樊雾扛着枪在一旁的场景。   “徐染,好好过你的生活,不要再惦记着他,他不会回来找你了。”   徐染盯着照片上的季寒北,“我不相信。”   “他和樊雾已经是一伙的了,他们逃到了国外,在国外过得逍遥快活!你以为季寒北还会回来吗?”   “也许他是被樊雾胁迫的!”   徐芮嗤笑:“别傻了妹妹,你看这些照片,他有半点被胁迫的样子吗?他很享受,他赌钱,而且赢了很多,抽昂贵的雪茄,在东南亚一带出没,那边很乱,正适合他们,季寒北不会回国了。”   徐染沉默良久,才说:“好吧,只要他开心。”   只要他开心,好像也就无所谓了,他又不欠自己什么,只要他过得好。   徐芮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你还年轻,对象可以慢慢找。”   徐染点头:“我知道了,姐。”   生活还是要继续,徐染毕业之后继续留在正联律师事务所上班,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一天天过去。   工作之后,徐染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也有男人想追她,她却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一想到其他男人要和自己牵手拥抱,就觉得怪怪的。然后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季寒北,想起在丽江,他抱着自己坐在火车上,他们在洱海骑自行车,还有在他的家里面他下厨的情景。那么多的回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尖上有一种淡淡的甜蜜,怎么都回味不够。   再后来,徐芮说,线人又给警方送来了新照片,Cleaner病死了。徐染翻看着照片,没有季寒北。   徐芮说:“我也不知道季寒北怎么样了,东南亚很乱,他们又经常出入赌场那种地方,免不了得罪人,他死了也说不定。”   “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还不好听呀?反正他都跑到国外了,死活也跟你没关系了。怎么样,最近有交新男朋友吗?”   “姐,你问这么多。”   “之前我还想着,如果你要把季寒北带回家,爸爸骂起来,我就回家替你挡一挡。出了樊雾那样不靠谱的介绍,我看爸爸也不好意思再给你乱介绍对象了吧,应该会对你放松政策。”   “爸爸没再给我介绍对象了,倒是咱妈替我急了。”   徐芮哈哈一笑,揽着徐染出去,“我们先去吃饭。”   徐芮的几个警察同事也凑来一起吃饭。   李药:“徐染妹妹啊,以后有空常来我们警队,我们局里几个小同志都在打听你。”   徐芮:“李药你正经一点啊,她可是我亲妹妹!”   李药笑道:“哪里不正经了?我说真的,咱们局里几个小鲜肉不是也挺好。”   徐芮叹气:“我们爸爸觉得做警察很危险,我做警察以后都跟家里断绝关系了,我妹妹要再找一个警察做对象,咱爸不得气死。”   李药惊讶:“你们爸爸这么不讲道理?警察多好啊,没有警察谁来保护群众安全啊!遇到困难的时候找警察,没困难就排斥警察啊!这种思想太要不得!”   徐染笑道:“李大哥说得对!我一直把我姐当成骄傲来着!”   “徐染妹妹,我记得你会用枪来着,下次我们去射击场,叫上你!”   徐染开心极了:“一定啊!”   一次,徐染在街上遇到袁缘平,他和女朋友在逛街。毕业之后,袁缘平去了其他的律师事务所,徐染见到他的次数不多,这次意外撞见,两个人都有些怔然。   咖啡厅里,袁缘平说:“我听说了季寒北的事情,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徐染神色怅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国外,应该过得挺好吧。”   “真是世事难料来着。”   袁缘平的女朋友上厕所回来了,他们不再说季寒北的事情,而是聊其他愉快的话题。   分别之后,徐染在街上随意逛了逛,经过一家银饰店,她走进去看耳环,销售员热情地问她看中哪一对,可以拿出来试戴。   旁边有一对情侣,女孩问她的男朋友,自己耳朵上的这只耳环好不好看。   徐染笑了笑,低头挑选了一对,买单。   希望他在国外过得开心,就算此生再也不能见面,有些美好特别的回忆,也足够了。就像在很早很早以前,虽然他们在一个班,却很少讲话,只有在准备考试的时候,她去问他借笔记,才会说上一两句话,平时都是毫无交集的。现在又回到了没有交集的原点,以前她还觉得自己跟他有缘分来着,到头来他们却是被缘分玩弄了。   没关系的,只要他活着,她这样想。   过了几天,徐芮叫她去警局,说又得到了新消息,季寒北生命垂危。照片上,季寒北躺在病床上,他的鼻子上挂着呼吸机。其他的照片,樊雾和另外两个成员躺在废墟中,看起来像是三具尸体。   徐染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能去国外看他吗?”   “这是线人给警方的情报,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据线人的消息,他们得罪了当地的一个走私团伙,被人家用炸弹给炸了。樊雾和另外两个人,估计已经死了,季寒北不清楚。”   “姐,你帮我问问,季寒北在哪里好不好?我想去见见他。”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他,即使你见了他,又怎样?他变了,他已经不是你以前认识的人了,他有人格分裂,也许在以前,他就只是给你看见他想让你知道的一面而已。你根本不了解他的全部。”   “我只是想见见他,我没其他的想法。”   “我想办法帮你打听打听吧,不过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他真死了。”   徐染说:“我知道。”   过了几天,徐染收到了姐姐的回复,没有季寒北的消息,因为那几个犯罪分子都被炸死了,季寒北不是罪犯,跨国刑警不会费尽心思去找他,线索就这么没了。   徐染有季寒北家里面的钥匙,她偶尔会去到他家里面,帮他打扫卫生,然后就直接留在他家里面过夜。她忍不住想起,很多个夜晚,她都在这个房子里和他一起渡过,他教她考试的知识点,抱着她说话。落地窗外是古镇的景观,那里有整夜都不会熄灭的灯光,她还记得有一次,他站在她的身后,他们看着同样的风景。这些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她很喜欢他抱着自己,那是一种守护的姿态,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像宝贝一样守护着,他从来都不对她做过分的事情。她闭着眼睛,都还能清楚地记得他俊俏的模样,那张迷倒学校很多女生的一张脸。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她把脸微微抬起来,看着窗子外的景色,回忆起照片上他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如果他死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忘记他。他活着倒还好,她可以用力去想象他过得很开心,他会有自己美好的未来,可是如果他死了,他短暂的一生,都被不能挣扎的命运所累,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暴力倾向的父亲不是他能选择的,患上双重人格,也不是他能决定的,被犯罪分子盯上,他多么无辜,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背负这么多不公平的东西呢?   晶莹的眼泪从她的脸庞滑落,她希望这一生,还能再见到他,哪怕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见他过得好。   又过了半年,徐染回到大学的母校怀念旧人,这个时候刚好又是一年毕业季,毕业生穿着学士服在照毕业照。笑容灿烂的女生们排成一排,把学士帽高高地抛起来,多么飞扬的青春。徐染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然后走到学校的相思湖,她第一次看见季寒北第二个人格的地方。还真是怀念,那时候她看见季小北蹲在树上偷吃芒果,她还以为是贪吃的小师弟。   一阵微风吹来,徐染似乎感觉到后面有一道视线在看她,她回头去看,竟然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那个男人穿了白衬衫和西裤,仿佛还像去年在学校礼堂里做为毕业生代表演讲的样子,他静静地站着,看着徐染。   这是真的吗?徐染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季寒北朝她走过来,目光热烈又克制的,然后有些拘谨地说:“你……”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回来参加毕业答辩,补去年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徐染终于反应过来,脑子里却又想起那些照片,他叼着雪茄,拿着扑克牌,赢了很多钱。一年不见,也许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他在国外那么潇洒,似乎没有理由还要惦记她。   她讷讷地说:“哦这样。”   两个人慢慢地走在校园里,季寒北问:“你换了手机号吗?”   “没。”徐染答。   “嗯。”   他们互相都有些紧张和拘谨,毕竟事隔一年,中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   徐染的手机响了,是她的一个男同事打电话过来,问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吃饭。她握着手机,总觉得旁边那人的视线太过灼热,她连说话都紧张起来,并没有答应和男同事周末吃饭的事情。   “你……还在正连律师事务所?”   她点头:“是啊,你呢?”   “我还没拿到毕业证,之前一直在准备补毕业手续的事情。”   她突然有点想问,之前他在国外,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但话到了嘴边,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微微低了头,似乎在思考。他注视着她,“我前阵子才回到国内,在家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你的东西还在我那里。”   她抬头,视线对上他的,意外地发现他用热烈又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也是这样看她的。   “我还留有你家的钥匙,你是想要我把钥匙还给你,并且把我的东西搬走吗?”   “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轻声说:“徐染,我回来了。”在东南亚的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他一直对自己说,他要活着回来。为了生存,他和樊雾几乎成为了兄弟。刚到菲律宾的时候,因为他们是非法出国,没有护照,樊雾几个人又有案底,他们不可能活在阳光下。樊雾和同伙每天都看管着他,就连上厕所也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根本走不了。樊雾依然执着地认为他属于他们团伙中的一员。后来他们的钱渐渐花光了,樊雾想去做一些非法的生意,他阻止了樊雾。他叫樊雾带他去地下赌场赌钱,他赢了很多,樊雾乐坏了,钱不用愁了。后来樊雾就渐渐对他放松了一些管制,没多久,樊雾因为得罪了一个走私团伙,被别人用炸弹炸死了。他捡回一条命,康复后就联系了驻外的中国大使馆,他才得以被遣送回国。他想去找徐染,可是又担心已经分开一年多,或许她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她也可能已经订婚结婚了。在这一段感情里,他的姿态从来都是虔诚又卑微的,连主动问她现在还爱不爱他,他都有些不敢开口,因为害怕她会告诉自己,她已经跟了别人。如今再见到她,他觉得非常的心满意足。   徐染听见他说这句话,真的哭了。她害怕他死了,这一生她都不能再见他一面。   季寒北看见她掉了眼泪,狂喜又紧张地,张开手臂把她圈进怀里面,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地蹭。   她仿佛在说一句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我一直在等你。”   所有的阴霾在这一刹那间全部散去,连耳边细微的风声都好像是在唱一首甜蜜的情歌。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你,才算没有辜负自己,终于等到你。   她真的就是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他,从青涩的学生时代渐渐走到实习的岗位,参加工作,他一直陪伴着她。虽然他离开了一年多,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他回来了,他们还会一起走过很多很多的路,看很多很多的风景,渡过一天又一天有着彼此陪伴的甜蜜时光。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